第四十五章 人心
楚雲自然不肯走，妖精未除，湖邊一行人將要喪命，無論如何不能坐視不理。
歌聲傳入楚雲耳邊的那一刻，他便已經默念紅塵言，法力流轉，對他毫無作用。
玉龍還準備護持楚雲一把，看他絲毫不受影響，才專心看戲。
湖邊人群，聽到歌聲，全都兩眼通紅，無一倖免。
“寶藏是我的！”
“都給我滾！”
人人沖向湖中，一開始只是推攘着，爭先恐後想要領先一步。
隨後，被推倒的人紛紛氣急，不再留手，抽刀拔劍聲不絕。
不能再等了。
“破！”
楚雲僅僅一字，在空室來聲和口蜜腹劍的加持之下，於遠處回蕩。
無形的聲音交匯，金精的歌聲像被碾壓過一般，再無半點作用。
刀劍落地，遠處的人群捂住耳朵，腦中沒有了偏激的想法。
“睡吧。”
再用些惑人的手段，人群歪扭着倒下，沉入湖中也毫無反應。
一個個將他們從湖中提起，扔到地上，楚雲才回過神來打量着湖中的金精。
沒了他人旁觀，玉龍也飛了出來。
“金玉成精不易，何至於做這些事。”
獸族天生有靈智，成妖要容易許多。
而金石成精，難如登天，連玉龍都沒見過幾個。
“啊！”
金精卻不想回應，不再是歌聲，而是一道聲嘶力竭的吼聲。
“別掙扎了。”
楚雲皺眉道，用出空室來聲和口蜜腹劍之後，楚雲隨意發出的聲音就能破除金精的惑人之音。
見玉龍還想問什麼，楚雲控制了些許，音波掠過，震起水汽。
金精倒在水中，卻沒有傷及根本。
“怎麼，一心求死啊？”
玉龍看着在水中一動不動，透過水麵無神看着天空的金精，很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
殺人不成，金精便沒了動作，彷彿看淡了一切，被楚雲殺死也無所謂。
“何必呢，見一見這世間美好不行嘛。”
玉龍很替她惋惜，他自然不會要求留金精一命，既已害人，那便沒什麼好說的。
“世間美好……”
“美好……”
金精連上出現了一些波動，不再如寒潭一般清冷，可卻滿是怒容。
“人都該死！！”
聽到此話，玉龍按住了金精，法力宣洩，不知使了什麼法術。
“她現在心神不穩，正好使這回天之法，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精怪沒有三魂七魄，心神一旦不穩，便容易被攻入，更何況玉龍實力遠高於金精。
只一瞬間，玉龍就入侵了她的心神。
“小友，靠近我。”
楚雲順從地上前，搭上了玉龍的身體，眼前閃過走馬燈般的畫面……
……
金玉成精算得上是天地寵兒。
她一睜眼，天地之道自知，可對世界一無所知。
她由金銀珠寶而生，但出生在湖裏，便也沒有離開塞湖。
白天村民活動，不少人在湖中捕魚，她不敢出現，只是沉在湖底，安靜地聽着村民的話語。
好奇又害怕。
一直以來她都隱藏得很好，直到一天。
在湖面扭動起舞的她，遇到了一個村中的毛頭小子。
和其他村民不同，他白凈、愛笑，卻不愛說話。
她以為對方眼裏都是她。
但對方的眼裏是五顏六色的光。
當她握着一朵花，看到他給人們指路時，她心中的一切都轟然倒塌。
……
“哎，俗套的故事，卻百年未曾變過。”
楚雲還沒有習慣這種情況，此時心中十分感慨。
玉龍存活千年，早已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是心中多少還有些不忍。
玉龍解開了神通，不再窺探金精的過往。這段悲哀過往被揭露，讓回過神來的金精更加惱怒。
回過神來之後，又放棄了掙扎。
“老天給了我靈智，不是給我的獎勵，而是給我的懲罰。”
金精沒有祈求原諒，並非是因為殺人而懺悔，而是不想苟活在世間。
楚雲想要祭出問心劍讓她解脫，卻又於心不忍。
“還是我來吧。”
玉龍開口道，沒有管自己的法力流失，會導致他的壽命縮減。
龍爪又搭上了金精的頭顱，使出的法術和剛剛相比，差別甚微，就是威力更甚。
人形的金精，鑲嵌在身上的珠寶逐漸脫落，徒留一具金鑄的軀殼也慢慢四分五裂，化作金塊墜於湖底。
最後碎裂的面孔上，似乎帶有一絲解脫的微笑。
“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若是她曾四處遊歷，也不會被個半大小子騙得到這種地步。”
玉龍重新回到了楚雲的耳邊。
“兒女情長，誰說得准呢。還好我一心問道。”
楚雲不置可否，見得越多，更堅定他遊歷紅塵，又不染紅塵的心。
“土地公。”
驅神法咒出，土地公又滴溜溜地冒出來。
“什麼，解決了？”
塞湖妖的碎片此時通通沉在湖底，土地並沒有發現，可之前遇到的一行人安然無恙，只是昏倒在路邊。
楚雲更是毫髮無損，他怎會看不出來。
楚雲把塞湖金精的過往告與了土地，又喚來了一道嘆息。
“此次也是湊巧，我還得趕往邳城，之前實在走錯了路，就下來打擾土地公了。”
“沒想到上仙還真是意外來此，我還以為又是為了寶藏的傻小子。”
土地公呵呵一笑，楚雲才想起該解決這寶藏風波。
將湖底的金銀財寶清掃一空深埋地下。
“這些人，就勞煩土地公照顧一二了。”
“上仙放心，這也是我該做的，給他們指路離開還是可以的。”
“至於上仙要去的邳城，朝着這個方向就可去。也可以沿着此路，先到官道，沿路前進。”
塞湖精怪既除，土地終於也輕鬆了許多，開始給楚雲指起路。
“還有一事……”
楚雲看着土地，有些猶豫：“此處已無村民，沒了寶藏大抵也沒人來此，土地公該怎麼辦？”
“無事，此處漁產富饒，或許還會有人來此定居，即便沒有，消失也無事。”
沒有想到土地如此豁達，楚雲向他拱了拱手。
“因民而生，無民則死，很正常嘛。”
再回首，土地以及走開，到湖邊等着眾人蘇醒。
【作者題外話】：最後的土地寫的豁達，其實也和後面的一個設定有關，不過不算重要。面對大周修士前的過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