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鹿靈
不知何時，巨鹿的車馬後面，蹦蹦跳跳迎來了一隻小鹿。
鹿？
怎麼會有鹿？
其後還有一隻老鹿，其角高聳，和小鹿相比十分沒有精神，如同只知道行走一般跟着車馬。
楚雲打量了周圍，確認其他人都看不到這一大一小兩隻鹿。
第一次見到妖邪，楚雲忽的沒那麼恐懼了：“還以為有什麼妖氣遍天的場景，如此看，倒也不算恐怖。”
大街上自然不能動手，楚雲準備進入巨鹿商鋪逛逛，順便看看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店中夥計雖見楚雲衣着樸素，也還是盡職盡責隨着楚雲的目光介紹着，只是看他沒什麼興趣，聽另一個客人招呼離開了。
楚雲也樂得如此，進了店內，用法力查看四方，也還是沒有任何疑點，微不可查地瞥向門外，另有幾個夥計在那卸貨。
老鹿木然地站在那，毛色暗淡，如同雕塑一般，小鹿則圍着老鹿走動，還有些活物模樣。
一輛馬車，貨都是些小物件，想來是首飾之類。卸完貨，車夫甚至沒有坐下休息，直接上車御馬。
“啪”
“駕！”
剛出城，近處官道上的陳冰積雪都已被剷除，馬夫的駕車也不含糊，舞動韁繩，沿道疾馳。
等到離城較遠，又漸漸慢了下來，沒被清掃的地方，車馬壓雪成冰，其上再覆蓋些許新雪，稍不注意空車就要翻在路邊，說不得就會人車兩失。
“車夫並非什麼武藝高強之人，更不用說武藝帶來的膽氣。”想來因為有妖邪庇護，找來的車夫都是巨鹿商會主家的家底，為此自身沒有絲毫武藝。
要是武藝高強，不說御馬駕車自在掌握，就算翻車，憑武藝也能讓車馬完好。
原先疾馳時不見了的鹿妖，隨着車速漸漸慢下，也重新出現，跟着車緩緩前進。
眼見已經遠離城鎮，前無車馬，后無行人。楚雲不再猶豫，一步踏出就到了近前，右手一揮車夫便被收入袖中。
楚雲心中一喜，之前法力低微尚不能收活物，法力增長之後也許久沒有嘗試，今日只是一試，沒想到就成功了。
繼而再一揮，車馬也收入其中，想要留下鹿妖，引到遠離官道的地方，慢慢解決。
可等楚雲再看向鹿妖所在。
嗯？
那麼大兩隻鹿妖呢？
剛剛還在遛彎都沒有停過的兩隻鹿妖呢？
不需要楚雲疑惑多久，袖中傳來呦呦鹿鳴，正如黃方所言，鹿鳴悠遠流轉，其中的哀傷自能體會。好在在神通當中，若不是楚雲自己，怕是就在楚雲身側也聽不清楚。
“這鹿妖怎麼就到袖裏乾坤當中了？”
楚雲有些疑惑，但收便收了，當下運轉法咒，遠離官道。
縮地成寸運轉之時，楚雲還能感受到袖裏乾坤當中鹿妖的掙扎。
即便如此，楚雲還是心中一喜，先是收下鹿妖，之後鹿妖的掙扎也沒有給楚雲太大的壓力。
“即便傳言鹿妖兇惡，但還是在我的戲法掌控之中。”
幾步邁出，就到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
神仙索飛在手中，捏着法咒起手，周圍隱隱風起，楚雲沒有一絲輕視，在將鹿妖放出之前做足了準備。
法咒運轉，車馬和車夫原樣出現，鹿妖赫然在一邊。
小鹿妖還有些驚慌，周身些許光芒散發，四處亂蹦，偶爾發出呦呦之聲。
老鹿妖則看着威猛許多，通體如玉，華光流轉，一對聳立的鹿角似是有綠光在其中流動。
卻不知為何此時正發出哀鳴，想來黃方所述和楚雲聽到的悠遠鹿鳴就是老鹿發出。
“這兩隻鹿妖，怎得反倒像祥瑞仙獸了。”
反倒是楚雲以為是普通人的車夫舉動反常。
車夫手掌已破，手中握着一塊血色寶石，血液包裹着血石，卻沒有滴落。血石如同活物，將鮮血吸食一空。
出來不過瞬息，楚雲將此景觀察一遍，車夫也終於反應過來，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楚雲。
血石飲血應該是讓他痛苦不堪，車夫渾身顫抖，沒有細究到底發生了什麼。既然發生了意外，那就將邊上的活物屠戮一空。
“殺了他！”
車夫的吼聲中還帶着顫音，老鹿的掙扎更甚，終於一聲鹿鳴之後，鹿角上的綠光更甚。
地面聳動，像是有什麼怪物要破土而出。
楚雲卻沒有閒情逸緻和他廢話，戲咒一出，血石就出現在了楚雲手中，隨後閃到了另一邊。
幾乎血石脫手的瞬間，鹿妖就漸漸平靜，緩緩趴下，和活物一般喘息着。小鹿蹦到老鹿身邊，輕輕鳴叫着，舔舔老鹿灰暗的毛髮。
車夫愣住了，舉着空無一物，撲簌簌往下滴血的左手，四下張望。
看到不知如何出現在背後的楚雲，車夫顫抖着後退，一邊低聲如同野獸般嘶吼：“老傢伙，鹿群可還在主家，快殺了他！”
楚雲皺着眉頭，本以為無非是斬妖除魔，可現在反倒是似乎妖邪才是被脅迫的一方。
鹿妖對車夫的威脅熟視無睹，四肢盤區，趴在地上，連頭也支向一邊，閉目休息。
神仙索此時飛射而出，繞着腿將車夫倒吊在半空。
“本以為是妖邪害人，沒想到最毒是人心。”
楚雲雙手抱於胸前，看着被倒吊的車夫很是感慨。
“我等驅使鹿妖，也沒有危害一方，只怪那永福商會的人，想要打聽消息，卻又正好遇到山賊來劫……”
車夫辯解着，彷彿剛剛聲色俱厲的不是他一般。
“不知是哪門哪派的仙師，說不得我們主家與仙師還是相識。”
“哦？”楚雲來了興趣，“無門無派一散修，卻不知道你這主家，又是和哪門哪派相識？”
“呵呵，單打獨鬥也敢來招惹巨鹿商會。”
車夫呵呵一笑，嘲笑着楚雲，繼而口中黑血湧出，竟是當場氣絕。
楚雲怔在當場，沒想到車夫竟是死士，連死前都在想着為主家打探點信息。
“遊歷四方，他人的話就算只有半點是假，就半點也信不得。”
楚雲搖了搖頭，還是大意了，即便自己編個門派，此時怕是也能多打探些消息。
“也不知所謂相識的門派，是真是假。”
解開神仙索，仍由屍體摔落在地，口中污血還濺出些許。
此時老鹿才睜開眼睛，緩緩站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