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降溫
從家打車到醫院只用十幾分鐘,等遲越和溫降兩個人坐電梯抵達五樓,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婦產科”三個大字時,臉上都不由流露出一絲震驚,轉頭對視了一眼。
敖飛建一早就在電梯門口等着他們了,大半年不見,他看起來已經完全沒有高中生的影子,快步走過來的姿勢也有點奇怪,左腿一跛一跛的,似乎不太靈便,側臉還掛着一條紅棕色的疤,微微凸起,從太陽穴一直延伸到耳朵上方。
溫降一開始差點沒認出他來,直到注意到他臉上的疤,下意識轉頭看了眼身邊的人。
遲越也皺起眉心,他臉上這條疤沒準是那天晚上在酒吧留下的,但他不記得自己打傷過他的左腿,估計又是跟哪邊的混混打架了。
敖飛建剛剛才在電話里痛哭流涕過一通,這會兒看到他們,臉色漲紅,加上他們之前的過節,半天才憋出來一句:“遲哥,你來啦……”
“怎麼是婦產科?”遲越只問了這一句,冷眼看着他,一邊拉住溫降往裏走的腳步,已經有轉身走人的打算。
他把人搞懷孕還想讓他來出墮胎的錢,那真是瘋的沒邊了,還在電話里鬼扯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
“遲哥,遲哥……”敖飛建看出他冷硬的態度,“噗通”一聲就慌忙跪下了,拉住他的褲腿,“我真沒騙你……醫生說是宮外孕,好像她肚子裏有什麼東西破了,裏面在流血,從上午就開始疼了……”
“宮——”溫降被這三個字嚇了一跳,下意識提高音量,緊接着又想起這是醫院,趕忙捂住嘴。她雖然沒經歷過這種事,但也聽說過宮外孕很危險,必須要做手術。
遲越的下頜跟着繃緊,剋制地握了握手指,下一秒還是沒忍住,一腳踹在他肚子上:“你他爹的……”
都多大的人了,怎麼會把人弄出宮外孕?你做這種事不知道戴套?不會戴套乾脆割了喂狗,真比畜生還不如。
但現在當著溫降的面,這種話不合適,遲越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愣是一個字說不出來,氣得又重重踹了他一腳:“自己想死別他爹拉上別人陪葬,賤不賤?”
敖飛建本來就已經慌了神,連挨了他兩腳,也不還手,只是疼得匍匐在地上,混着眼淚鼻涕哽咽道:“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但是求你幫幫她吧,我不想弄出人命來……她爸之前坐過牢,要是知道我把她害死肯定會殺了我的……手術費我肯定想辦法還你,我已經在找工作了,最遲三、不,四、四個月,我肯定還你……”
他這幅樣子很不好看,引得醫院來往的病人和護士都不由側目,溫降看不下去,忍不住問:“你家裏人呢,他們沒錢?”
敖飛建聽到這句,臉上的表情痛苦地扭曲了一下,回答:“我家就我媽一個,她要知道我鬧出人命會瘋的……遲哥,能幫我的只有你了,之前是我對不起你,我求求你,以後你讓我怎麼樣都行……”
“敖飛建家屬在嗎?”不遠處的走廊出來一名護士,揚聲道,“病人已經準備上麻醉了,繳費單拿過來了嗎?”
“在在,是我,醫生你再等一下,馬上就好。”敖飛建第一時間答應,撐着一旁的椅子站起來,對面前的兩人投以哀求的眼神。
遲越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后,只問:“裏面那個人是誰?”
他本來就沒義務幫他,今天能來醫院一趟已經仁至義盡,如果裏面的人真是他猜的那個,他很難保證自己不會見死不救。
“……”敖飛建一聽這話,頓時啞了火,心虛地不敢回答。
他知道他們之間有過節,更何況遲越對這個溫降……很上心,要是說了就全完了。
遲越光是看他這幅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得沒錯,垂了垂眼,問:“是那天在酒吧里跟着你的?”
敖飛建的心頓時涼了半截,半晌后,低下頭來,微不可見地點點頭。
溫降完全聽不懂他們打啞謎似的在說些什麼,就看遲越轉過頭來,看着自己道:“是她。”
她愣了,下意識反問:“誰?”
“之前欺負你的那個人。”遲越回答。
“周靜美?”溫降睜大眼睛,想說她不是跟森駿一夥兒的么,怎麼現在又跟敖飛建攪到一起去了,還……到宮外孕這種地步。
大概是森駿畢業后,周靜美在學校里的日子不太好過,才又跟上了敖飛建吧。
遲越看着她,喉結微微滑動,開口:“所以你來決定吧。”
溫降再次愣住:“決定什麼?”
“裏面的人是周靜美,你還要幫她嗎?”遲越的語氣很淡,長睫的影子落入清亮的瞳仁,霧裏看花般地望着她。
敖飛建聽他把選擇權交給了她,視線便落了過來,啞聲重複了一遍:“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