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痛苦回憶

天朦朦，雨紛紛，屋內亦不寧靜。半畝許屋子內藏數百人，有師有弟子。為師者，姓墨名鳴，自稱倉海君，實際上為墨家傳人，行俠仗義，名重一時。每日墨家弟子除了練習外力、勞作，餘下時辰由墨鳴教授知識。今日，墨鳴開講辨論知識。

首先，墨鳴講解辯論中“名”、“辭”、“說”的形式，弟子都認真看着並深思。忽然，墨鳴高聲語道：“蒲葦，辨論目的是什麼。”

各弟子彷彿酒醉蘇醒之人回看蒲葦，然而蒲葦似沒有聽到，其左手依舊握着樹枝在地上比劃。前排師姐墨茹回頭看向蒲葦，並細聲喚道：“蒲葦，師父叫你。”蒲葦好像聽到墨茹的話語，即刻向師父行禮。

墨鳴厲聲道：“蒲葦，為學者必須心靜專註深入思考，你為何心不在焉？”蒲葦低頭不敢回答。

墨鳴繼續道：“為師罰你思過，你明晨徑直去往思過堂。”

蒲葦答道：“諾。”於是，墨鳴又繼續向弟子講授辨論之推理。

第二日早晨，蒲葦徑直去了思過堂。思過堂，顧名思義為犯錯弟子思過的堂屋。堂屋極為簡陋，除坐席、案幾外，最顯眼之處為堂前掛“治學存理”四字的帛書。蒲葦環顧四周，見前方有一坐席，便坐於之上，默默思索。蒲葦靜思之時，往日回憶不盡在腦中回蕩。

原來蒲葦是魏國陶邑人氏，母早逝，與父相依為命，家雖不富，仍有半畝田產聊且自足。早年，蒲父蒲質與鄰家戚伯相交為友，關係甚厚。蒲母懷着蒲葦之時，戚家夫人亦有身孕。蒲父與戚伯定約，若雙方均得子或女，就結為金蘭；如得一子一女，結為夫妻。

後來，蒲母誕下蒲葦，不久便逝世，而戚夫人生下一女，取名為戚敏。蒲葦逐漸長大，雖未曾練習過棍棒刀劍，但因他時常幫家干農活，因此身體健壯有力。戚敏也慢慢長成，出落得亭亭玉立，艷美異常。戚家不吝惜錢財，厚金邀請老師，教授戚敏琴瑟、舞蹈、詩歌等技長，而戚敏聰慧過人，一學即會，戚伯視其為珍寶。蒲葦不蔽忌諱，常獨自跑到戚家遊玩，甚至私自攜帶戚敏出外玩耍。戚伯因蒲戚兩家原有婚約，也見蒲葦聰明誠實，所以未多管兩人交往。

一日，兩人在蓉花坡上追逐嬉鬧，戚敏一不留神踩空，直往山坡下滑去。蒲葦看到，馬上沿山坡快速滑下，見滑道下有一大樹，便使勁抵達大樹腳下，見戚敏往身邊滑過，蒲葦一手抓住戚敏左手，一手緊抓樹榦，瞬時阻止戚敏下滑。兩人靠着陡坡深石及樹枝，終於爬上山坡。蒲葦見戚敏衣已磨破幾處，身上處處傷痕，甚至手上流血，即刻扯下衣袖，給戚敏手上流血處包紮。

包完，蒲葦問道：“敏兒，還痛否？”

戚敏抬頭望向蒲葦，笑道：“葦哥，不痛了。”

蒲葦繼續道：“我不能使妻子受傷。”

戚敏臉紅，背過身子，輕語道：“誰是你妻子。”

蒲葦用手抱住戚敏，細聲道：“戚敏為我妻子。戚敏永生永世為我的妻子。我要與你同甘共苦，至死不離。”此刻，戚敏轉身，與蒲葦依偎在一起。

愉悅日子在秦國軍隊入侵之時而逝去。蒲葦十五歲時，秦國將軍王賁率大軍由西面進攻魏國，秦軍步步為營，魏軍節節敗退。王賁之子王離受父命，率軍直撲陶邑。陶邑守衛帶兵誓死守護，但陶邑兵寡糧少，堅持兩日即被攻下。王離因城中百姓幫助縣尉守城，心有怒火，決心將已達弱冠年齡（二十歲）男子一併坑殺。

此時，戚家躲避戰禍早已離開陶邑，而蒲父為守住家產不肯離去。

一日，一隊秦兵闖進蒲家扣走蒲父，蒲葦眼見父被抓走，也無計可施。當晚，蒲父及邑鄉二十歲以上男子皆被秦軍坑殺。蒲葦聽聞，悲憤交加，氣血攻心，瞬間暈死過去，還虧幾位童年好友相救才漸漸好起來。後來據友人所述，終於找到父親屍體，蒲葦草草安葬父親。又得知坑殺之事是王離所為，於是暗中尾隨王離軍隊，隨時行刺。

正當王離軍隊攻下魏國北定邑時候，夜晚全軍慶賀，將士飲酒作樂，各處守衛懈怠。蒲葦潛入營地，用匕首擊斃一衛士，迅速換上秦軍服飾，慢慢向營地內部走去。有幾名守衛喝了些酒，模模糊糊見蒲葦穩步走來，加上天黑不辨模樣，以為是己軍，隧不便多問，蒲葦安然走過。

蒲葦走了到一帳篷外，見帳篷里有十幾名士卒癱倒在地，橫七豎八，還有幾人手裏抓着酒罈。蒲葦又向附近兩三營帳里望去，有的帳篷里沒有士卒，有的帳篷里士卒鼾聲大作。蒲葦便走上前，手抓一名似醉非醉士卒，持匕首頂住其脖子，細語道：“王離現在何處？”

士卒見利器已到脖，嚇出一身冷汗，瞬間清醒，害怕道:“壯士，莫殺我啊，王將軍在後面九或者十個帳篷內，我願為……向……導。”

未等士卒說完，蒲葦刀一橫即將其殺死。蒲葦抬首，望見前方有大帳篷格外高大，頂部更帶一“王”字大旗，想王離必在此帳中。蒲葦思索一會，殺死帳中秦卒，取出酒罈，將酒灑向帳篷之上，藉助帳內油燈之火將帳篷點燃。霎時間，火焰耀紅，照亮四周，引得秦軍將士注目。

“着火了，”士卒大叫驚呼，營地將士迅速提着水桶快步向著火處集結。蒲葦乘勢趕到豎立“王”字大旗的大帳外，見門外只有兩守衛，料想王離必定醉酒休息，此時機正好可以殺死狗賊，以報父仇，便走過去。

蒲葦向守衛稟告有要事求見王將軍，一衛士問有何事，他便答得到消息今晚魏軍劫營。衛士見情勢緊要，便走進帳內，俄而出來喚蒲葦進帳。蒲葦心中疑惑，難不成王離沒有醉酒，但事已至此，只好見機行事，便慢慢走進大帳內。

進帳內，見一將軍在墊子上側身而卧，似乎已酒醉，但蒲葦未能確定情況，便跪下默不作聲。過了少許時間，只聽席上將軍呼道：“有……何事……稟……告。”

蒲葦見將軍半睜着眼睛，覺得他已不清醒，瞬間從腿間抽出匕首衝上前去。將軍躲閃不及，被他刺傷右手。到了危急關頭，本有睡意的將軍卻被蒲葦舉動嚇醒，趕緊抽出地上佩刀，與蒲葦相搏鬥。

畢竟，將軍兵器遠長於蒲葦，且蒲葦不嫻武功，不到五回合，蒲葦左右兩臂皆被割傷。此時，帳外數名將士跑進來，用戟頂住蒲葦脖子，使其不得動彈。

將軍睜大雙目，怒吼道：“小子，誰命你來行刺本將軍。”

蒲葦亦吼道：“我替陶邑百姓來取你王離狗頭。”

將軍聽聞，沉思片刻，即令衛士將其梟首。

“且慢，”只聽到一赫聲，一位着褐衣仙骨之人走進帳內。將軍見了，驚呼：“先生有何指教。”

褐衣人走上前，與王將軍談論許久。后，王將軍向衛士擺了擺手，並對蒲葦說道：“今日有先生代你求饒，此次饒你不死，如有下次定斬不赦。”

褐衣人走向蒲葦語道：“你機智聰明且有膽識，待好生鍛煉，必成國之棟樑，造福萬民，我願收你為弟子，你願否？”

蒲葦心想只有學成本領才能為父復仇，於是跪倒在地，拜褐衣人為師。

後來，蒲葦才知曉師父姓墨名鳴，為墨家傳人。秦王嬴政剛理政，訪求各國名士，師父為推行墨家思想，治亂止暴，帶同眾弟子入秦面見秦王。秦伐魏之戰，師父隨同前行，助秦攻城，但見秦軍屠戮百姓，時時勸導秦將毋傷百姓，攻心為上。此次，遇師父救助，也算命不該絕。

正是：孤膽獨謀報父仇，兇險未死得師恩。欲知蒲葦在思過堂思過如何，請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