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詭計（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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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秦少白的意料之外，史彌遠的態度竟是十分地謙恭。
“王爺，今日大殿之上，並非史某不講義氣，不為王爺在皇上面前說話，只不過，皇上那時已經認定了趙將軍謀反，我再說什麼也是白說了。”
此話一出，秦少白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難不成這假六王爺在大殿之上，竟然說了有利於趙白的話。
“王爺怎麼不說話？難道王爺還在怪罪着史某？”
史彌遠眉間含笑，嘴角更是諂媚之色盡現。
這樣的表情就讓秦少白更是弄不明白了。
按說，史彌遠也好，六王爺也罷，都只是聽命於窩闊台的一粒棋子罷了。他們之間應該沒有謙卑之分。
可是他的管家對他和史彌遠的態度讓他有一種感覺，這個假六王爺的地位很低，至少要比史彌遠的原主要低上許多。
既然假六王爺比假史彌遠的地位要低上許多，為何這史彌遠對六王爺的態度卻是如些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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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他們並不是一夥的？
“六王爺，史公在和你說話呢，你倒是表個態啊。”
管家竟然低聲提醒起來。
“噢，史公，殿上之事你不必耿耿於懷。”
秦少白在思慮着自己下面到底該說些什麼。
突然，他瞥到史彌遠眼角那一抹狡黠之色，腦子裏突然清明起來。
再偷偷看那管家，眼神里竟多了幾分疑惑，而且他的手正放在腰間。
很明顯，那腰間別著一把尖刀。
難不成……
想到這裏，秦少白立即在臉上堆上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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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公，你就不要玩我了，我在那殿上也就是個擺設，所有的一切不都要聽史公你的嘛。我對皇上說那些話，也只是為了讓皇上覺得史公所言更對，讓皇上對史公更加信服。”
史彌遠大概沒有想到秦少白會說這話，怔了一下，既而大笑起來。
“六王爺如此一說，史某可真是汗顏了。不過，既然六王爺如此看中史某，史某也定不會讓六王爺失望的。”
史彌遠竟然走過來拍了拍秦少白的肩，“我們都不會讓主子失望的，是不是？”
“那當然，我們所做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主子，我們的子民，自然會竭盡全力，為他們謀福利。”
“好好，管家，叫人備上一桌好酒菜，我要和我們六王爺痛飲美酒，好好聊聊。”
剛剛還對着秦少白怒目相視的管家此時已經一臉恭敬地喏喏應着，下去準備了。
“六王爺，剛剛史某多有得罪，不過，這也不能怪史某，剛剛有探子說，有人看到六王爺和那李小林一起進了一個巷子，卻沒見到您從巷子裏出來，我又聽得你隻身一人回了府，故特意來看個究竟，也好讓主子能夠放心。”
秦少白明白了，剛剛這史彌遠就是來試探他的。
看來窩闊台做事還真是細緻，不僅在偽裝者的身旁都放置着眼線，還會時不時地來一下試探，以看看自己的人是不是死心塌地地跟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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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爺，史某這次來，其實還有一個目的。”
“史公，你不要客氣，有什麼事你就吩咐好了。”
史彌遠已經完全接受了秦少白這份恭敬。
他呵呵笑了笑，端起眼前那杯酒，微微飲了一口道。
“我需要六王爺你明日再去皇宮一次，向皇上說，你已經發現趙白已經將臨安城裏所有的趙家軍都給調到了蘇州，而且，還暗地裏購買了許多的武器。”
“史公，這會不會是多此一舉啊。”
史彌遠的臉頓時沉了下來。
“我本也不想來此一招。只可惜，皇上到現在還不太相信趙白那賊是要扯旗來反，只讓飛羽帶着皇城司的人的圍在蘇州城外。”
史彌遠的手指合擾起來，那玉杯在他的手中竟好像顫抖起來。
“我必須要點上一把火，讓皇上相信，趙白是鐵了心要反。”
“史公，趙恬倒是有一問，這趙家軍是否真的隨着趙白去了蘇州？”
史彌遠猛地轉過頭，瞪着秦少白。
“我們要是能找得到那趙家軍，還用得着來此一招嗎？”
秦少白頓覺心中安慰，連忙拱手道：
“趙恬明白了。史公，你看今日，難得的天朗氣清，我們不要說這些了，好好享受這美酒美食。“
“好，好。這些日子我夾着尾巴做人，實在是不爽至極，難得今天能在王爺府如此舒心，就讓我們好好享受這良辰美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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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彌遠喝了一通酒，就說自己頭痛離開了王爺府。
秦少白也說自己身體不適，推開了管家，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間走。
“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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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一聲比那綢緞還絲軟的聲音。
抬頭看，門前一個身穿粉衣的女子正靜靜地站在那裏，看到他，馬上便施了一個萬福。
雖然已經離開這裏很久，但秦少白還是一眼就認出來，眼前這人正是六王爺趙恬的那個小妾，酷似小蘭的那個女子。
“王爺，臣妾聽聞你回來了，已經在這裏候了許久。”
秦少白定眼看了一下眼前這女子。
已是深秋，黃昏的空氣里已經有了幾分蕭瑟，冰涼的感覺。
這個女子竟然還穿着一件薄衫，站在那裏，整個身子都好像在發著抖。
“你怎麼穿這麼少？快回屋加衣裳去。”
秦少白說著，竟握住了女子的手。
果然，冰冷剔骨，就好像剛剛從冰窖里爬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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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的手被秦少白拉着，輕輕抬起頭，眼中竟多了一絲欣喜之色。
“王爺忘記了，你和臣妾說過，臣妾要見王爺就得穿上這件衣服嗎？”
她低着頭，溫婉得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小兔子，“這麼久了，王爺你每次看到臣妾穿這衣服都只是微微一笑，就讓臣妾離開，今天，竟然牽起了臣妾的手，臣妾心中真的很感動。”
“好了，以後想來見我就穿平常衣服就行了，不要把自己給凍着了。”
“是，臣妾記住了。”
那女子說著，微微一轉身，對着身邊的一個小丫頭輕喚道：“穎兒，這參茶已經冷了，再去換一杯熱的來吧。”
小丫頭應聲離開。
女子滿臉欣喜地拉着秦少白進了屋。
秦少白從衣櫃裏拿了一件長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女子驚喜地將那長衫裹得緊緊的，趁勢將身子往秦少白身上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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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也乏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秦少白巧妙地躲了過去。
女子臉上的笑僵在那裏。
她緩緩地將長衫脫下：“臣妾多謝王爺的暖衣。”
說著，將那長衫往秦少白手中塞去，那嬌弱的身子卻是顫抖了幾下，眼中立即有了淚意。
“外面那麼冷，你先披着吧，等會穎兒來送薑茶，讓她幫你把衣服取來給你穿上再走，好了。”
“臣妾多謝王爺的關心。”
女子抬起頭來，她眼中那滴淚在不停地打着轉，就是不讓它掉落下來。
“臣妾不冷，從這裏到臣妾的幽蘭閣並不是很遠，臣妾走得快，很快就到了。”
她說著，終於低下了頭。
“等穎兒將參茶送來，再去幽蘭閣取衣，這一來一往，也要好些時候，臣妾怕耽擱了王爺休息。”
說著，她朝着秦少白福了一福，然後緩緩轉身，朝着門外走去。
她走得很慢，很慢，似乎在期待着什麼。
瘦削的雙肩微微地顫抖着，讓人產生無限的愛憐之意。
秦少白知道，她眼中的那滴淚一定是已經落到了臉上。
他很想喊住她，可是，他明白，自己不能對眼前的這個女子表示哪怕一點點憐愛。
愛而不得，雖然是痛苦的。
但愛過後再失去，那可能比愛而不得更要命。
“王爺。”
女子突然停住了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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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一直想問你。”
她緩緩地回過頭，
“若是蘭兒比那小蘭姑娘先遇到王爺，王爺會不會好好地對蘭兒，把蘭兒當成一個普通的女子來對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