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賣石頭的小姑娘
商隊在村子西邊支起了攤鋪,村裏的人簇擁着趕過去,讓這塊平時寧靜的土地平添了幾分市井的熱鬧。
“冰糖葫蘆嘞——蜜嘞哎嗨嘞——”“走一走,看一看嘞——上好的絲綢哎!”呼賣物者,皆高唱入雲。鄭言想着去搜羅一些經文遊記,便和白魚分開了。白魚走在這片小集市上,心裏暗嘆,每年能看到的東西都不帶重樣,當真是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小——白——魚!”白魚一回頭,看到那圓圓的臉龐,只覺得哭笑不得。
“陳寬哥哥,先生不是讓你練字了嘛,你偷偷跑出來,先生要是知道了,你就慘了。”
陳寬走到白魚身旁,手順勢就搭在了白魚肩上,“哎,你不說,先生怎麼會知道呢,再說了,先生要是發現我不在了,我就說肚子不舒服,去茅廁了,你再幫我圓圓,不就天衣無縫啦!”白魚看着陳寬,對這位一塊長大的小哥哥沒有半點辦法,“那說好了,咱倆逛完以後就趕緊回書堂,先生這麼重視咱倆……”
“哎呀小白魚,你這讀書讀久了和先生一樣啰嗦。走,我們去那邊的石頭攤看看。”
陳寬口中的石頭攤,其實是賣古玩的攤鋪,但漁村的居民一沒有那麼闊綽,二也欣賞不來,自然不需要這些怪石頭,來這邊的人寥寥無幾,商隊的人自然知曉這些個道理,看到有人來也只是做自己的事情。
“哎呀呀,你看看這些人怎麼這樣,都不理我們。”陳寬嘟着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白魚心裏無奈,道:“陳寬哥哥,咱們只是來看看的,也沒有錢,肯定買不起,他們這樣做也是人之常情嘛。”
“我當然知道這個理,但就是不爽他們,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三十年…三十年釣魚,三十年養雞!莫愁吃不飽!”陳寬揮舞着自己的小拳頭,得意洋洋。
“陳寬哥哥,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啊對,都是一個理兒嘛,話糙理不糙!”
兩人就這樣聊着,陳寬看到稀奇的,就湊到攤子前,瞪着自己綠豆大的眼睛,一臉人畜無害的問那攤主,“大叔,這是什麼呀!”白魚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還能漲漲知識,也幫襯着陳寬說話。那些攤主一開始還覺得兩個孩子挺有意思,但被問的多了只覺得頭大。
這一對好搭檔配合的愈發熟練,途經的古玩攤鋪無不聞風喪膽。直到兩人走到了一個地攤前,上面擺滿了各種顏色的石頭,但仔細一看,好像都是,染的?
陳寬拾起一個綠石頭,輕輕一搓,手上登時就多了一抹綠色。陳寬當時臉就綠了,也沒抬頭看攤主的模樣,順口說道,“叔叔,你這石頭造假也造的太次了吧!”
那攤主全身裹的嚴嚴實實的,正背着身子做着什麼事情,乍一看倒也不能說陳寬認錯了叔叔,但那攤主可不管這些,聽到有人喊她叔叔,轉過身子,扯掉頭上的帽子,抬手就是對着陳寬的腦門一掌,“你才叔叔,你全家都是叔叔!”
陳寬捂着腦袋躺在一旁疼的嗷嗷大叫,大呼痛哉。白魚看着眼前的攤主,才發現是一位面容清秀的姑娘,而且個頭還不高,剛剛一直坐在椅子上,現在站在椅子上,也才比白魚高小半個頭而已。
白魚正想替陳寬道歉,陳寬卻耐不住性子先跳了起來,氣鼓鼓的說道,“好你個小丫頭片子,不僅騙人還打人,不說清楚,今天這事沒完!”
那姑娘插着腰,只露出半個側臉,
“我哪裏騙你了,我又沒說那石頭要賣,你自己拿的,我一個柔弱小姑娘,你喊我叔叔,我不打你誰打你!哼!”
白魚覺得也許是自己的陳寬哥哥皮糙肉厚壓根沒事,又也許是那姑娘本來就沒使勁,不然怎麼這才一會陳寬哥哥就爬起來了。但看到陳寬一臉此仇不共戴天的模樣,只能問道,“那請問姑娘為何擺攤?雖然背着身子應當是在做事,我們打擾固然有錯,我向姑娘道歉,但我們陳寬哥哥看不清樣子認錯了了也並非故意,姑娘打人卻是衝動了,能否也向陳寬哥哥道歉呢?”
白魚一番話說的不卑不亢,那姑娘一時語塞,只好伸開手裏的石頭,支支吾吾的說道,“我要賣的是這個!我剛剛是在研究這個石頭呢!”
白魚和陳寬湊近一看,那石頭透明如玉,但卻時而閃着藍光,時而顯起紅光。陳寬一路上見的都是一塵不變的古物,沒見過會變色的神奇石頭,一改之前,露出半分好奇,半分驚訝,和九分的諂媚的神情,“姐姐,剛剛是我不對,你這是什麼寶貝啊!一定很值錢吧!”
姑娘仰起臉,輕抿嘴角,“你個小胖子知道錯了吧,本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個呀,叫做….我叫它,烈寒石!”
陳寬那塊烈寒石拿過來,放在陽光下瞧着,“咦,能透光哩!”白魚看到兩人和好,又回到了積極發問的狀態,“姑娘,為何叫做這石頭烈寒石呢?”
“我試過了,把這石頭放到涼水裏,它就會變燙,把它放到熱水裏,又會變冷,就好像冬天高高掛起的烈日,夏日家裏地窖里的寒冰!所以我叫它烈寒石啦!”姑娘手指輕點下巴,說著自己給石頭的命名思路。
“那這石頭肯定很稀罕吧,可得值不少銀兩哩!”陳寬拿着石頭,反覆把玩着。
姑娘卻是一把搶了回去,但又用眼角瞟了瞟兩人,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你們是村裡人嘛,知道怎麼走旁邊那條山路嘛?”
“那是肯定嘞,俺都在這玩了十幾年哩,山上熟悉的很哩!你問這個幹什麼!”陳寬後知後覺。
那姑娘聽后高興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湊近兩人,“你們想不想要這個石頭?”
“想要啊!”陳寬脫口而出,白魚趕緊用手肘懟了懟陳寬,示意他別亂說話,陳寬又趕緊改口,“不想要!什麼破石頭!你別想套我話哩!”
那姑娘不以為意,繼續說著,“其實啊,這石頭是在這山上找到的,雖然我只撿到一塊,但我還看到了好多藏在一塊木頭下,當時商隊急着趕路,我就沒走遠去找,怎麼樣,只要你倆跟我一塊去,到時候石頭我們一起分!我七你們三!”
陳寬深深的看了姑娘一眼,拉着白魚去了一角,深吸一口氣,語氣里卻是掩不住的激動,“發家致富的機會啊小白魚!那山上路我熟,離村子不遠,找幾塊石頭肯定沒問題!”白魚覺得有些不妥,陳寬繼續說著,“過兩天你不是要為你娘慶生嗎?那石頭就不錯,送給你娘冬天洗東西都不凍手,多的還能拿去賣了換點銀兩,給家裏添置點東西,再幫書堂里買點書,先生也不會多追究我們的!”
白魚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安,但是想到娘的手一到冬天就開裂,碰不得冷水,還有先生這麼重視他讀書,還不收學費,怎麼說也要有所回報,又問道陳寬,“你真有把握嗎?不行的話我們就回來,不能讓家裏擔心!”
陳寬拍着胸脯,“信你陳寬哥哥,衣食無憂!”而後陳寬就帶着白魚回到了那姑娘的攤子,做出一副嚴肅的神情,伸出五根手指,“五五分!”
“好!那明天早上村口見!”姑娘把那些各種顏色的石頭一股腦兒地裹起來,扛着準備走了,又突然停下來看着白魚,“對了,你叫我溪月就好了,讓你的陳寬哥哥以後不要大聲密謀啦,明天見啦小白魚!”
白魚看着溪月蹦蹦跳跳地離開,又看到陳寬才從發財的春秋大夢晃過神來,一臉茫然。
“那賣石頭的小姑娘剛剛說自己叫啥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