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幾番刁難 誅心之言(簽約加更)
楊旭看着王淡道:“過了?剛剛這位一半兄,說出那等居心叵測之言的時候,王兄為何沒有反應?”
一半兄?
薄唇男氣抖冷。
王淡皺眉。
楊旭淡淡道:“既然王兄剛剛沒有站出來,那就站回去吧!如此雙標,免得丟了自己的臉!”
“什麼是雙標啊?”
秀荷好奇的問道。
“兩個標準!”
楊旭看了王淡一眼,低聲解釋道:“用聖人的標準要求別人,用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己!”
此言一出,秀荷被逗得哈哈大笑。
王淡面色鐵青,而又無從反駁。只能用憤怒的眼神,盯着楊旭。
一群書生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禿子,氣的渾身顫抖。
“粗俗!”
“俗不可耐!”
“太過分了!”
但也有人覺得此言甚妙。
想想剛剛一半兄那話,確實是居心叵測。
王淡不分青紅皂白,替人出頭,未免有失身份。
“我們走!”
楊旭懶得理會這群,只會夸夸其談的書生,淡淡的看了一眼眾人後,轉身就準備回去。
但又有人冒出來了。
一聲哈哈大笑聲從路過的一輛馬車裏傳了出來。
車子停下,一個穿着青色長袍,白白胖胖的年輕人下了車。
此人一出來,在場的書生們,紛紛躬身行禮:“朱大人!”
他微笑的看了王淡等人一眼后,突然指着楊旭,厲聲斥責道:“你就是巧言令色騙了安康公主青睞的楊旭!”
大人?
楊旭看了此人一眼。
他對隋朝的服裝沒有研究,一時半會兒判斷不了此人的品級。
不過,就在這時,身邊的秀荷哼了一聲,走了出來。
她很樂意看到楊旭跟這群書生吵架,甚至不介意楊旭吃點虧。
但這個胖子,竟然將事情牽扯到公主殿下身上。
她就不得不出面了。
秀荷目光不善的盯着這個朱大人道:“大膽,你一個小小的九品官,竟敢對公主不敬?”
不過這朱御史,似乎並不害怕秀荷。
他懶洋洋的拱手道:“下官豈敢對公主不敬,秀荷姑娘過慮了。下官只是擔心,公主被某些居心叵測之心之徒利用,做出有傷皇族朝廷顏面之事!公主雖貴為皇親貴胄,但下官身為外台監察御史,分察百僚,巡按郡縣,糾視刑獄,肅整朝儀也是下官的職責。”
此言一出,楊旭眼神頓時眯起。
如果僅僅是之前那句話的時候,他可以理解,這個姓朱的是給這群書生出頭。但這句話可就是既壞且蠢了。
“你,放屁……”
秀荷氣壞了。
這個人怎麼這麼無恥:“你……”
只是,論牙尖嘴利,她一個小丫鬟,又豈是專門揪人小辮子的御史的對手。
三言兩句,秀荷氣的渾身發抖,眼淚都流了出來。
這時,楊旭輕輕的拽了秀荷一下,走到了這位朱大人面前。
“見過朱大人!”
楊旭拱手道。
他想起昨天老宮人駕車帶着他路過坊間的時候,他看到的一座非常氣派的府邸。當時,他還好奇的詢問老宮人,那是誰家的府邸。
老宮人當時就告訴了他,那是朱家的府邸,並且還告訴了楊旭,朱家原本是商賈,後來抱了大腿后,飛快崛起,成為東都洛陽城內的新貴。
朱家近幾年崛起的飛快,家中還出了一個御史。
想必,就是這位御史了!
朱御史哼了一聲,對楊旭不屑一顧。
楊旭笑了笑,也不以為意。
他轉過頭,看着之前攔住自己的黑色襆頭書生道:“剛剛這位仁兄說,今日東都才子齊聚醉仙樓吟詩作對,慶賀我朝大勝突厥,是也不是?”
那黑色襆頭書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怎麼,就到了我這兒了?
黑色襆頭書生一頭霧水,不過還是拱手還禮道:“正是!”
楊旭笑了笑,看着這群書生說道:“我朝大勝突厥,固然值得慶賀。不過,我等讀書人,還是要保持清醒,切不可被一時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孟子有云: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便是如此。各位覺得呢!”
“亞聖說的當然是對的!”
“就是!”
書生們議論紛紛的說道。
不過,他們心頭也有不解:這和剛剛說的公主的事兒,有關係嗎?
楊旭淡淡一笑,道:“楊某昨日才到的洛陽,這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各位不曾看到的東西。這早春二月天,在各位眼裏或許是草長鶯飛的詩意,但在百姓眼中,卻是青黃不接一年當中最難熬的時候,楊某一路走來,看到了很多人因為饑寒交迫,凍死餓死在了路邊!”
楊旭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大隋建朝百年,雖然國力日盛,但民間仍然疾苦。你我都是讀聖賢書的人,當知道為民請命的道理。”
“你到底在說什麼?”
朱御史不耐煩的打斷了楊旭的話。
此舉,讓幾個心有良知的書生微微皺眉。
楊旭笑了笑,看着這御史道:“在下想到路邊凍死餓死的百姓,突然偶得佳句,大人要不要聽聽?”
還沒等朱御史開口,一群書生就連忙說道:“快些吟來!”
有人甚至拿出了紙筆,躍躍欲試。
楊旭盯着朱御史淡淡一笑道:“不多,只有兩句!”
看着楊旭那笑眯眯的目光,朱御史突然心裏覺得隱隱不安
就在這時,楊旭輕嘆一聲說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詩聖的這句詩,流傳千年。
以強烈的對比,揭示了殘忍的人間。
看看周圍書生們,震驚到失神的眼神,就知道這句詩的殺傷力有多大了!
一言說出,四下皆靜。
好句啊!
好直接,好殘忍。
朱門的酒肉都臭了,路旁卻有黎民百姓凍死的骨骸。
一個天上,一個地獄。
書生們震驚於詞句的殘忍的真實的同時,下意識的望向了朱御史。
幾個人甚至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離朱御史遠點。
彷彿是躲避瘟神一樣。
這句詩如此之好,又有這麼多人聽到。
不久之後,定會流傳東都的街頭巷尾,甚至是長安,乃至天下。
朱門酒肉臭?
朱門?
此情此景,不得不讓人聯想到這位大人的姓氏啊。
而且,這不是聯想。
而是直接指向了朱御史。
朱門不僅酒肉臭了,連名聲恐怕都臭了啊!
“放肆!”
朱御史嚇壞了。
他聽到這句詩的時候,心裏就咯噔一下,知道壞事了。
這要是傳出去,他洛陽朱家就毀了。
楊旭聞言,故作不解道:“大人為何如此激動?”
你他嗎的。
朱御史眼神死死的盯着楊旭,恨不得掐死這個禿子。
你說我什麼這麼生氣?
你還有臉問。
不過,在看到四周讀書人那微妙的目光后,朱貴頓時覺得遍體生寒,冷汗津津。
如果在這之前,朱門只是一個統稱的話。
那麼,自己這一句話,就讓朱門這個詞,直接指向了朱家。
朱貴神色慌張,手足冰涼。
他抬起手,指着楊旭,冷笑一聲道:“你很好,很好!”
說完,他再不敢停留,轉身上了馬車,狼狽離去。
楊旭淡淡一笑,轉過頭對秀荷道:“秀荷姑娘,我們走!”
“好嘞,楊公子!”
看到那討厭的胖子,被這禿子氣的狼狽逃走,秀荷開心極了。
她甜甜一笑,抱着藥包,跟着楊旭轉身離去。
身後,一群書生看着楊旭的背影,眼神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