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謊言
【說謊?你只是沒聽懂我的話而已。——籟】
早上十點對吸血鬼而言,算是大清早了。梵倫依然還在自己的奇異夢境裏,但與此同時,有些人卻焦躁不安地起了個大早。
克羅克家族的卡坦古堡里,領主的卧室……
“大人,您起來了。”肥胖的女僕為古堡的主人端來了新鮮的血液。
領主喝了一口女僕遞來的早餐。一絲不苟的油頭,使得他的長臉看起來愈加古板,“小姐回來了嗎?”
“小姐昨天晚上就回來了,現在正在大廳里等着您呢。”
“噢?這倒是件稀奇事了。”
多嘴的女僕總是急着分享,自己知道的一切,“聽說,昨天碰到了迪森家族的人。”
“哼呵,這就難怪了”中年人冷笑着,繫上最後一粒紐扣,“你退下吧,我一會兒去大廳。”
女僕識趣地退出了卧室。
卡坦古堡的大廳……
一個尖銳的女聲,在寂靜空曠的大廳中回蕩,“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侍女們默默地分列兩旁,她們知道當這個大小姐發脾氣的時候,最好的自保方法,就是敬而遠之。
羅德在一旁,若無其事地操控着靈俑,讓他們做出各種古怪的姿勢,對於大小姐的脾氣,他早就習以為常,壓根就像沒聽見一樣。
“羅德!”
“哎唷,夜魔在上!大小姐,你要嚇死老夫啊?”雖然已經習以為常,但是突如其來的尖叫,還是讓羅德如遭雷擊。
“老頭子怎麼還不來?”安娜不耐煩地問道。
羅德聽到安娜如此放肆地稱呼自己的父親,大驚失色,連忙糾正道,“小姐,今天你實在起得太早了,一般這時候,索林親王都還在睡覺呢。”
“怎麼了,我的寶貝?”索林親王從暗門中走出。
“早安,索林親王!”羅德恭敬地對着領主行了個法師禮。
“早,羅德。這麼早來找我,有事嗎?”
“該死的夜盜,投靠了迪森家族!”安娜完全不顧正準備回答的羅德,搶先丟出“重磅炸彈”。
索林瞟了一眼安娜,又再次盯着羅德,在得到了老頭子的眼神確認后,他拿出一個鼻煙盒,取出些許,深深吸了一口,“是么,看來薩爾扎克還是有點本事的。想不到我們費盡心思,都挖不來的夜盜,竟然投靠了他。”索林深深地閉上眼睛,在鼻煙中尋找片刻平靜。
“不僅如此,這次他還找來了一個旅法師。”
“你說什麼?”索林緊閉的雙眼突然張開,一雙猩紅的眼睛因為激動而圓睜着,渾身釋放出凌厲的殺氣。
“一個旅法師沒什麼好怕的,我試過他的身手了,能力很平庸。”安娜不以為然。
安娜的輕描淡寫,沒能安撫索林的情緒,“你根本不知道旅法師是什麼樣的存在,你總是自以為是,卻什麼都不懂!”
“……”
看着淚眼婆娑的安娜,索林才意識到自己的話說重了,但他已沒有心思去安慰自己的女兒,多年的權力遊戲,讓這位親王變得過分謹慎與小心,“安娜,你先回房去吧,最近沒事別外出瞎跑。”
安娜一聲不吭地離開了房間,房門重重地撞在了門框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望着女兒的背影,索林慚愧又失落,他總是無法扮演好父親這個角色。
“親王大人,您現在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呢?”羅德走近索林親王。
“該死的薩爾扎克,你到底想幹嗎?結交那麼多低賤的異族,究竟意欲何為?”索林煩躁地在自己的王座前踱步,完全沒有注意到羅德的尷尬,眼前這個死靈法師,正是他所謂的異族。
羅德翻着白眼,心裏咒罵著這對口無遮攔的父女。
“羅德,兩天後將召開長老大會,你和小姐也一同前往,是時候讓小姐出席家族會議了。在此期間,我要你看好小姐,不准她再鬧事,明白嗎?”
“好的,我知道了。”羅德心裏嘀咕着:要讓小姐不鬧事,豈不是難於登天,看來,又要辛苦老夫咯……
索林的嘴角浮過一絲陰森的笑容,“這次有你好受的,薩爾扎克!”
羅德知道索林一定又想出了惡毒的陰謀詭計,看着他陶醉的表情,連羅德都覺得不寒而慄,誰說死靈法師是最危險的人物?我看吸血鬼的貴族才是真正的魔鬼!
薩爾扎克的書房……
梵倫叩響了書房的門,心中卻仍在回想着昨晚做的夢。在夢裏,白色法師和烈焰術士,正聯手與黑法師戰鬥,戰鬥異常的激烈,畫面卻異常清晰,梵倫甚至可以看清每個人臉上的細微表情。他不明白其中的寓意,但相信夢境一定有所暗示,藍色控法者總是比其他人來得更敏感,特別是在精神領域。
梵倫的思緒被打斷,門緩緩地打開,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臉,梵倫吃了一驚,懷疑自己是否走錯了房間。他受邀來到薩爾扎克的書房議事,卻不想,開門的是一個俊秀少年,少年看來十七八歲的模樣,五官精緻俊美,青黑色的眼瞼,有種別樣的深情,甚至有一瞬間,梵倫以為對方是個女人。
“你就是梵倫?”少年淺藍色的眼珠如同清澈的泉水。
“是的……請問……?”少年的雙眼讓梵倫有點迷亂。
“哈哈,你真可愛。快進來吧,我父王正等着你呢。”
父王?這個少年是薩爾扎克的兒子,梵倫心中暗忖。
少年把門完全打開,將梵倫引進屋內,薩爾扎克此刻正坐在皮椅上,見到梵倫來了,起身迎了上去,而夜盜正倚靠在窗邊。這樣算來,屋內一共是四個人。
“早上好,薩爾扎克先生,夜盜先生,還有少主。”梵倫對其餘三人行了法師禮。
“少主?”薩爾扎克一臉茫然地望着梵倫,搞得藍法師一頭霧水。
此時,夜盜早已捧着肚子,笑得前俯後仰,臉上的軟皮面具由於顫抖而嚴重地變形,“哈哈,少主?你可真有一套。哈哈哈哈!”
少年宛然地一笑,大方地對梵倫伸出了手,“其實你叫我賴恩就可以了。”
梵倫不自覺地握住了對方的手,可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薩爾扎克恍然大悟地瞪了少年一眼,“別鬧了,籟!抱歉,梵倫先生,請原諒我部下的無禮。他名叫‘籟’,是一名純黑法師,現在掌管迪森家族的法師團,他跟你一樣,也是一位年輕有為的法師。當然,血侯的年輕同人類不是一個概念,另外,我目前並沒有子嗣。”
沒有子嗣?原來自己是被騙了!這傢伙到底有什麼問題,怎麼有人無聊到連自己的名字和身世都要撒謊……
夜盜走過來,把手搭在梵倫的肩膀上,看樣子他還未從惡作劇的快感中擺脫出來,仍在不停地抽笑着,“呵呵,我說梵倫先生,這個人就是籟,他是個很有天賦的法師。不過你可千萬別相信他的鬼話,否則你一定會吃大虧的。少主?哈哈,實在太好笑了。”
梵倫無語地看着夜盜,現在的夜盜和那天殺氣騰騰的吸血鬼,完全判若兩人,他就像個孩子沉醉在一個無聊的惡作劇里。
“籟,向梵倫先生道歉。”薩爾扎克命令道。
“對不起,梵倫先生,我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籟一臉的無辜,就像犯了錯后,討饒的孩子。
“沒事,算了吧。”梵倫無奈地原諒了籟,儘管他知道籟仍在撒謊。
夜盜戲虐地搭腔,“沒錯,他真的沒辦法控制。他的名字在通用語中,就是面具和謊言的意思。
“其實在古意中,解釋為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真理。”籟笑着補充道。
梵倫嘆了一口氣,這真是神奇的世界,神奇的人……
“梵倫先生,關於上次我的建議,你意下如何?”薩爾扎克注視着藍色法師,等待着答案。
“我想我還是得拒絕,因為三年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這是藍法師的博弈策略,他心裏明白,如果不與薩爾扎克合作,根本不可能離開這世界,但即便如此,他也要為自己爭取籌碼。
雖然,薩爾扎克無法窺視梵倫的想法,但歲月是最好的老師,他還是輕易地從微表情上讀取了藍法師的索求,“梵倫先生,不如這樣,如果在三年之內,你發現了任何能打開時空門的地方,你便可以隨時離開,我絕不強留。另外,在此期間,我將特許你學習迪森家族的咒語,甚至一部分的秘術。這樣的話,不知意下如何?”
對於黑魔法,梵倫並沒有興趣,但可以隨時離開的承諾,最終打動了藍法師。
“那好吧,是隨時,對吧?”梵倫生怕對方反悔,再次確認。
“是的,我可以以血起誓!”血候一旦拿血起誓,那便是至死不渝的承諾。
梵倫欣然一笑,兩隻有力的手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