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死
空無一人的街道,行車道上一片狼藉,如早高峰般橫七豎八的塞滿了各式各樣的汽車殘骸,有的撞了上燈桿,有的撞入了商店,遠處來能聽到陣陣不屬於人類的吼叫。
一個身穿運動裝和牛仔短褲,頭戴兜帽,背着黑色大背包的消瘦人影伴隨悉悉碎碎的腳步聲潛入了一旁的灌木叢里,探出個腦袋不停地東張西望,似乎正在戒備着什麼,終於確定安全后,小心翼翼地踱着步走向前方的建築物。
看正側臉似是一名十七八歲的花季少女,她名叫久子,此刻她面前的建築群在末日前原本是熱鬧非凡的綜合商業區,久子也常來這裏,如今只有零星的幾隻喪屍在外圍遊盪,景象一片凄涼。
七天前,末日災難爆發,原本好端端的人們突然發生異變,成為了嗜血食肉的如同喪屍一般的存在,還有的身體發生變形成了更加恐怖的怪物,突如其來的災變使得她不得不一人小心翼翼地求生。
雖然之前在隔離管控期間她也儲存了不少物資,但這樣下去坐吃山空的話無異於坐以待斃,在搜刮完了居住地附近的物資后,她也不得不來這種危險的地方碰碰運氣。
好在經過幾次踩點后,她發現這裏喪屍的數量似乎在不斷減少,思前想後的她終於下定決心來這裏搜刮一番,她的目標正是外圍的一處便利店,只見她抽出了背包里的弩弓,瞄準射擊一氣呵成,幾聲破空聲后,在門口徘徊的喪屍們紛紛被爆頭,倒地后再無生機。
久子回收完弩箭,確認周圍沒有危險后,快步走進便利店,放下背包將貨架上僅存的一些罐頭統統掃進了背包里,突然她汗毛倒立,似乎感覺到背後有什麼東西在盯着自己,她抽出裝填好的弩弓轉身查看。
只見來時的入口處一個高大的人形身影矗立在那裏,因為是背光久子看不清那東西的樣貌,但其所給予的壓迫感讓久子想要立刻拔腿就跑,她強壓下內心的恐懼,下意識地瞄準了頭部扣動了扳機。
只見那東西竟然徒手抓住了飛射過去的弩箭,還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隨着它鬆開手中的弩箭,久子的恐懼也達到了頂點,她抓起背包立刻從側身的自動門處往外跑去,她邊跑邊回頭,只見那東西慢慢走了出來,不緊不慢地跟了上來。
憑藉著對地形的熟悉,她打開手電,轉入了右邊的黑暗的通道,想要從另一處出口逃出去,久子一路狂奔,看着黑暗盡頭的光亮,她衝出通道,來到了一處空曠的大廳,淡淡的陽光透過幾個碩大的拱形天窗投射進來,出口就在眼前。
正當久子以為自己能夠逃出生天之時,背後黑暗的通道里傳來了一陣嗡嗡聲,似是昆蟲薄翅的振動聲,只見一道黑影飛出,躍過久子的頭頂落在了她的不遠處。
此刻藉著光亮,她才看清了那黑影的真面目,只見它緩緩轉身面朝久子,它全身漆黑,雖然身形與人類別無二致,碩大的肌肉群和渾身的腱子肉加上兩米多的身高放在末日前絕對是大力士般的存在,可那健壯的身體上卻頂着一顆如同蝗蟲般的腦袋,顯然它也是怪物中的一員。
這蝗蟲人如同一條攔路虎般橫在了久子和逃生出口之間,巨大的昆蟲複眼緊緊盯着久子,那蝗蟲般的口器中唇與顎反覆交錯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彷彿做好了進食準備。
突然,它開始朝久子這邊沖了過來,如此明顯的意圖久子也是立馬做出反應,只見她一個翻滾躲閃了過去,作為格鬥愛好者的久子對自己的意識判斷和身法有着一定自信,她趁着蝗蟲人一擊扑空調整方向的間隙,掏出了腰間的打火機和一瓶裝有不明氣體的噴罐。
隨着罐中噴出的氣體經過打火機被點燃,一道火焰瞬間吞噬了眼前的蝗蟲人,它雖用交叉的雙臂護住了面門,但突如其來的高溫也讓它陷入了一時的混亂,久子也是乘勝追擊,從背包里逃出一瓶烈酒砸向了蝗蟲人,隨着易燃液體被其表面還在燃燒的火苗點燃,蝗蟲人瞬間如同一個火球般全身被火焰所包裹。
應激反應讓它手舞足蹈地想要撲滅身上的火焰,久子也是趁着這個功夫往出口跑去,目光一直盯着蝗蟲人深怕它再弄出什麼動靜。
突然久子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只見蝗蟲人展開后的鞘翅,巨大翅膀以極快的速率上下揮動瞬間掀起了巨大的氣浪撲滅了渾身的火焰,此刻的蝗蟲人表面被灼燒,冒着絲絲白眼,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烤焦的味道,它的複眼也由原來的黑色變成了紅色,頭頂的兩根觸鬚不斷震顫,似乎非常憤怒一樣。
久子明白她的雙腿無論如何也跑不贏那對薄翅,她果斷放棄了逃跑,此刻被激怒的蝗蟲人展開雙翅以人類難以反應的速度直線了過來,久子抽出弩弓朝蝗蟲人射出一發弩箭,只見它抬起小臂依靠堅硬的外骨骼直接彈開了弩箭,隨後抓住了久子的脖子向後一拋。
被扔出的久子落地后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剛才那一擊明明可以選擇殺死她的,但蝗蟲人沒有這麼做,它打算好好折磨眼前的這個人類。
從地上爬起的久子明白自己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但極強的求生欲和不服輸的性格讓她仍然保持着戰鬥意志,就算死她也要讓這該死的怪物掉塊肉下來。
她卸下了背包,從中拿出了信號槍別在後腰,又拿出了小口徑的左輪手槍和金屬撬棍,直面着緩緩走來的蝗蟲人,久子先是瞄準了它的頭部開了兩槍,不出預料,蝗蟲人架起雙臂擋了下來,趁着它失去視野的一瞬間,久子沖了出去,將腰間的噴罐砸向蝗蟲人並在空中將其打爆。
瞬間的爆炸所釋放的火焰再次讓蝗蟲人陷入了混亂,掀起了一小陣煙霧也阻斷了它的視線,它不斷後退胡亂揮舞着雙拳,久子乘機一個滑鏟繞到了蝗蟲人的背後,手持撬棍對着膝蓋後面的脆弱關節猛地敲去,只聽一聲脆響,失去了一隻腳的支撐,它立馬半跪了下去。
見一擊奏效,久子舉起撬棍用盡全身力氣往它的腦袋上砸去。
突然,那蝗蟲人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過了腦袋,一隻手抓住了襲來的撬棍,久子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不等她做出下一步反應,蝗蟲人的另一隻抓住久子的腳踝,隨後站起身子,輕鬆地將她倒提了起來,撬棍和手槍也在這個過程中掉落。
久子剛想掙扎,蝗蟲人鬆開了她,隨後朝着她的腹部猛地一拳打出,她整個人直接倒飛出去幾米遠,因為是頭先着了地,久子趴在地上,她嘔出了一口鮮血,艱難地想要爬起來,腹部傳來劇烈的疼痛,大腦也還沒從眩暈中恢復過來,狀態十分糟糕。
不等久子爬起身子,那蝗蟲人已來到近身,朝着久子的的膝蓋處緩緩了踩了下去,只聽見骨骼碎裂的聲音和少女的慘叫回蕩在整個空間,如此劇痛不僅讓她全身顫抖,涕淚橫流,最可怕的是痛感不斷侵蝕着她的意識,她只能靠着意志力艱難地保持着清醒的意識。
她硬撐着翻過了身子,一隻手向後撐着保持着緩慢的移動,另一隻伸向了腰間,似乎摸到了什麼東西,久子死死盯着蝗蟲人,只見它在旁邊來回踱步,像是在欣賞獵物最後掙扎的模樣。
口器里又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音,一剎那,它突然張開血盆大口,上下唇打開,巨大的雙顎和中心無數細小的牙齒看上去極為瘮人,眼瞅着就要撲向久子。
久子這一把算是賭對了,只見她逃出腰間的信號槍,扣動扳機,一發信號彈不偏不倚地射入了蝗蟲人的口器中,金屬可燃物燃燒時能產生上千度的高溫,這一下着實令其吃不消,身體和口器都在劇烈抽搐,久子則是用盡全力爬向了不遠處的背包。
本以為這一下那蝗蟲人必死無疑,不成想那蝗蟲人居然用雙手,將整個口器連同信號彈從臉上扯了下來,深綠色的血液頓時涌了出來,但其再生能力很快止住了血。
此刻的久子並不知道身後發生的一切,不論那蝗蟲人死沒死,她深知自己今天沒法活着離開了,她伸手在包中搜索,掏出了一把手槍,正準備吞槍自盡。
一隻大手揪着她的頭髮將她拎了起來,同時另一隻手扼住了她握槍的手的手腕,一用力便將久子繳械,不用說正是那蝗蟲人,拎在空中的久子被轉了過來面朝蝗蟲人,只見那口器原本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個黑漆漆的大洞,還不斷滲出暗綠色的液體,兩顆巨大的血紅色昆蟲複眼死死盯着久子。
“去死吧,怪物”
久子知道自己必死無疑,其神情如同慷慨赴義般帶着幾分輕蔑和自嘲,一口唾沫吐在了蝗蟲人的臉上,這一下讓蝗蟲人失去了最後一絲耐心,幾擊重拳打在了久子的臉和腹部,隨後將她往空中一拋,落地的霎那又踢上了一腳,久子瞬間如同一塊破布般飛了出去。
此刻的久子望向天花板,大量的內出血導致口中不斷湧出鮮血,如嘆氣般的呼吸聲說明她的臟器已經接近衰竭,眼神迷離,過往的人生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正當蝗蟲人準備上去給予其最後一擊的時候,一個黑影出現在了出口處,感知到什麼的蝗蟲人如臨大敵般展開雙翅往後飛躍,在幾秒的對峙后飛向了一旁的通道,選擇了逃跑。
那身影竟一下子躍到了瀕死的久子身邊,是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子。
“救....救...”
久子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靠着大量分泌的腎上腺素吊著最後一口氣,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男子面無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將一滴鮮血滴入了久子的口中,隨後男子似笑非笑地說道
“我叫楠星源,歡迎加入怪物的行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