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曹昂出逃
送走了趙商,看看時間不早,劉辯只能安排自己和另一位等了很久的來賓楊彪一起吃個飯;楊彪是昨天夜裏才到許昌,大清早就來覲見劉辯,已經等了一個多時辰,卻沒有任何的不滿,見到劉辯,微笑着行禮:“恭喜皇上!左姑娘是個不錯的人選。”
劉辯客氣道:“在太后眼裏,這是一些不容刻緩的事,有些事沒等師兄回來,實在抱歉。要不然我們邊吃邊聊?”
楊彪一聽劉辯喊自己師兄,忍不住搖搖頭,提着的心放下去了一半;這一路回來,包括昨天夜裏,陳群的事,楊千蕙的事,王粲的事,總有人在啰嗦,在表示不滿。其實對於楊彪,他的消息來源比那些人都要牢靠,知道這些事其中的奧妙。
楊彪更關心的是,劉辯的態度,和世族的事到底能不能談;楊彪點頭說:“好,我們也幾年沒在一起吃飯了,很多事都需要談談。”
兩人剛在餐桌旁坐下,孔融、韓融、魯肅先後過來,變成了一個小型的聚餐,只是韓融似乎有些悶悶不樂;劉辯很奇怪,自己該給韓融的都給了,這傢伙在和誰置氣啊?劉辯問道:“韓大人,有心事?”
“是啊。”韓融嘆了半口氣說:“陳群被殺,是天天有人來我府上表達不滿,臣不得安生啊;皇上,青銅司戾氣太重,現在這件事不跟說法很難平息,聽說鄴城那邊也出事了。”
韓融竟然還想說陳群的事,劉辯忍不住說道:“青銅司戾氣很大的原因是世道不公,好處被大大小小的士族拿走了,然後這些拿好處的人來告訴我要安撫下面的百姓,不要說青銅司,就是我都有些煩躁,恨不得扇人一頓耳光。”
孔融和魯肅忍不住笑了起來,劉辯的描述很準確形象,讓人一下子就能領悟到這件事的可笑;韓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就像荀汪說的,這件事其實對雙方都有壓力,一旦劉辯下了決心,很可能對大大小小的豪門出手,結果原本是給劉辯出個難題,最後很可能惹出一場原本可以避免的血雨腥風。
韓融只能應對下去:“皇上,可是這件事要解決啊。”
“不錯,變法。”劉辯突然加大了說話的聲音:“對,變法,一定要變法。”
劉辯的聲音大到門外的人都能聽見,幾名等候接見的官員正過來準備看看劉辯在不在,都忍不住伸頭看看,一看就看到了韓融;孔融和魯肅坐的位置稍遠,聽到第一聲變法,就把腰板挺得筆直,一副事不關己的旁聽者模樣。韓融回頭看了一圈,頓時頭皮發麻,那幾個傢伙以為是自己在勸說劉辯變法?
這可是一個大坑,從吳起在魏國變法開始,歷代變法不管成敗,提議的那個人都是別人的靶子,韓融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沒事跑到行宮裏來招惹劉辯做什麼,死的是陳群,要來也應該是陳紀陳休來啊。
孔融朝門外揮揮手,等那幾名官員離開后,孔融低聲說:“種輯自殺了,鄴城的郡兵也做了調整,後遺症還不知道多少。韓融,別去想那些花里胡哨的事了,過幾個月就能看到很多你意想不到的狀況;難得在宮中吃餐飯,多吃點好吃的才是。”
孔融這麼一說,大家都笑了起來,也改變了後面談話的氣氛;楊彪得到劉辯支持運河的保證,基本上也就沒再談其他的事,酒足飯飽以後,便和孔融、韓融一起走了。
送走了興奮莫名的楊彪等人後,劉辯回到御書房正準備小睡一會,郗慮敲門而入:“皇上,聽說霍篤和孫乾那邊的兩季稻長得不錯。”
第一季水稻收穫,第二季水稻長起來,才消滅了所有人心裏的疑慮,張昭、郭嘉、周瑜都來信談這件事,就是後面的產量怎麼擴大;劉辯看着郗慮,微笑着點頭說道:“周瑜他們已經圈定丹陽、長沙、江安、江陵四郡明年推廣雙季稻,對孫乾也是一種挑戰,真不行,他只有再去一次南海。”
郗慮點頭說道:“收穫沒有問題,現在就是種子,周瑜他們說,每天都派着軍隊在看守,!”
“物以稀為貴。”劉辯興緻很高,開口說道:“等過個三五年,種子擺在米鋪里賣,就一點稀罕勁都沒了!”
“但願有那麼一天!”郗慮滿腹感慨着,他自然清楚,一旦這種雙季稻推廣開,佃農的好處興許會被地主盤剝,但是有田的那些平民,基本上就可以保住自己的溫飽。郗慮感嘆完說:“諸葛亮求見。”
劉辯聽到不禁一愣,諸葛亮是可以隨意出入的,今天怎麼要通稟?郗慮搖搖頭,低聲說:“是蔡小姐的意思,他說諸葛亮現在已經是官員了,就要按照官員的規矩來。”
劉辯猜測其中一定有事,楊修出任官員可比諸葛亮還要早,昨天不還大搖大擺地跑進來,一頭撞見左百靈直接喊師娘,把左百靈羞得掉頭就走。劉辯立即說:“請諸葛亮進來吧。”
諸葛亮臉色正常,對劉辯恭敬地說:“皇上,那件事有了點眉目。”
“這麼快,真是太意外了,說說看!”劉辯高興地說道,示意郗慮和進來的王越坐下,諸葛亮一看就明白,劉辯沒把郗慮兩人當做外人,諸葛亮也不迴避說:“吳質的消息傳出去,司馬家就應該知道,他們是隨時都會被朝廷捕捉的人。鄴城的舉動雖然掩飾得不錯,但要是結合許昌的事,司馬懿基本上可以斷定自己被盯上了。”
經過諸葛亮後面的敘述,劉辯才知道這一次的變故並不是偶然,司馬家曉得被盯上了,依舊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靜等着雙方的博弈,在最關鍵的時候突然改變態度,選擇了投靠劉辯。諸葛亮微笑着說:“其實這一幕並不陌生,當初袁逢袁隗和竇武聯手,可是當竇武與曹節生死相搏的時候,袁隗突然置身事外,才導致竇武被殺。
世族就是這樣,一切以自己的得失為準,司馬家是不看好六國盟的前景,才會另作打算;只是我很奇怪,他們是怎麼看到這一點,難道真的是因為能看到兩邊的真實情況而做出的判斷?要是這樣,他們就不怕皇上逼問嗎?”
郗慮聽完,不由得感慨地說道:“司馬家的眼光非同一般啊,諸葛亮,你不知道,南方的雙季稻很可能成功,一年種兩次的水稻。”
一年種兩次的水稻?諸葛亮看着劉辯點頭,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恍然的說道:“皇上,這就對了,司馬家就算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能猜到皇上的每一步都有後手;而六國盟顯然沒有了,陳蒼頭、趙溫等人直接起兵,就說明六國盟感覺在背後操控已經無法維持局面,而這樣的經歷是六國盟沒有的,反而是最弱的一環。”
王越和郗慮都是一驚,難怪劉辯對諸葛亮抱着深厚的希望,這傢伙確實是天才,原先毫無頭緒的事,被郗慮隨口一說,便想到了答案;劉辯哈哈一笑,親熱的拍了拍諸葛亮的肩頭,笑道:“不錯,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你不了解司馬懿這個人,眼光深遠,務實能幹,尤其是有耐心,要是有可能的話,忍個二三十年都是有可能的;諸葛亮,你呀,不要太苛刻自己,要不然你以後磨不過司馬懿!”
諸葛亮睜大了眼睛,看着劉辯說道:“皇上,你不會是打算讓我當磨刀石吧?”
“錯。”劉辯認真說道:“是鎮魔石,能鎮住司馬懿的人不多,你就是其中一個。”
這明擺着是在誇獎自己,諸葛亮也是人,聽到這裏高興極了,趕緊起身頓首行禮道:“請皇上放心,我一定盡心盡責,絕不讓您失望!”
劉辯擺擺手,讓諸葛亮坐下說:“你們恐怕也一直在奇怪,我為什麼手軟,我是擔心打得太凶,讓關中、幽州、并州、涼州等地都變成了外族的天下,我們不管怎麼折騰,到底是肉爛在鍋裏面。”
諸葛亮笑道:“我懂,臣服和融為一體是兩碼事,皇上是希望并州那樣的大家共存,而不是塞外那種你死我活。不過,皇上,有的時候要提前佈局。”
劉辯笑笑,沒有跟着諸葛亮談這個話題;劉辯行事是非常謹慎的,自從知道魏諷去了幽州之後,就沒有去刻意打聽他的消息,也沒有過度關心公孫度的事,彷彿那就是一個意外。
在青銅司的一間辦事房裏,賈逵正在和司馬孚相對而坐,兩人年紀差了十幾歲,賈逵的官職也比司馬孚要高;可是賈逵絲毫沒有傲慢的態度,在下面人眼裏,兩人談了半天話,姿態什麼都是平等的。
“賈大人,你認為貂蟬可以為我們工作嗎?”司馬孚開口問道。
賈逵搖頭答道:“貂蟬已經開口了,這是一個好現象,但是絕不會為我們工作!況且皇上和趙大人的意思似乎也不是窮追猛打,更不準動刑,我們只能慢慢地從貂蟬嘴裏套話。”
趙商沒有告訴賈逵審問貂蟬的結果,趙商匆匆審問貂蟬以後就走了;而接手的魯肅只是透露,貂蟬妥協了,至於貂蟬說了什麼,後面會不會繼續說,魯肅都沒有一個肯定的說法。這讓賈逵心中有些嘀咕;而司馬孚的年紀實在是太小,聰明值絕對是夠了,但是經驗就不堪一提了。所以賈逵也沒有把心裏的話全部說出來,只是希望司馬孚支撐去審問貂蟬而已。
“六國盟人的心思可沒有那麼簡單,我擔心貂蟬假投降,就像幾年前的那次一樣,這才是最危險。”司馬孚緊皺着眉頭,腦袋瓜轉動得飛快:“魯肅對這件事態度怎麼樣?”
趙商走了,賈詡從漢中趕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到,這段時間就上魯肅在負責青銅司,所以魯肅的意見也是非常重要的;別看魯肅平時一副老好人的樣子,一個能成為劉辯心腹的謀士,一個揮軍奪下巴郡的名將,怎麼會是真的老實窩囊,司馬孚擔心吃力不討好。
連司馬孚這小小年紀都看到了這一點,唯恐掉到坑裏面,賈逵苦笑說道:“魯大人對我還算是支持,雖然一開始還是有些猶豫,最後還是同意了,只是強調不能用刑。”
司馬孚點了點頭道:“那就是趙大人有所承諾,只要我們不違背這一點就行。賈大人,不如我們兩人一起,一個審問,一個觀察!”
“好!”
……
兩人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賈逵才終於死了心,說道:“看來貂蟬應該是不會再說什麼了,大家辛苦了,司馬孚,我們也回去吧。”
司馬孚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天那,可算完了,賈逵,我都擔心呂布懷疑你不安好心。”
司馬孚說的是玩笑話,賈逵是真的希望能有所進展,才拉着司馬孚來盤問貂蟬。既然不能再用刑,那就只有疲勞戰,可是對於貂蟬這樣的人來說,疲勞戰是最沒有效果的舉動。
賈逵二人回到前面的辦事房,正在吃午飯,見到了急匆匆趕回來的滿寵,滿寵望着兩人的狼狽相說道:“皇上宣召了曹德,馬上就要動手了,魯肅讓你們帶好人手去行宮,你們在忙什麼?。”
司馬孚無奈地笑了笑說道:“空忙。”
滿寵匆匆地來,匆匆地去,一副火急火燎的樣子;賈逵急忙招來自己的手下詢問,才知道城內已經開始戒嚴了,四周的城門也關上了,這可是出了大事,兩人暗暗後悔剛才沒有多問滿寵幾句。
兩人吃完飯立即去見魯肅,聽完二人的彙報,魯肅嘆道:“意料中事,你們立即去審問曹丕,在青銅司做好審問大批犯人的準備,外面的行動已經不是我們能決定的,曹操留下的上千私兵都是精銳,不能用青銅司的人去拼,皇上另有安排。”
能夠對曹丕用刑,這魯肅膽子是比一般人大,還是皇上決定的?賈逵同樣疑惑,問了一句:“皇上同意嗎?”
魯肅點頭說:“曹昂、曹彰已經出城逃走,丁宮、夏侯霸等人都被荀彧請去尚書台喝茶了,吳質和張天如正在抓捕他們曉得底細的人。雖然現在還沒有具體的答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曹昂的舉動與雲中那邊有關。”
吳質和張天如都被頂上去了?從魯肅辦事房出來,賈逵去審問曹丕,讓司馬孚順路去打聽一下,才知道兩個傢伙都抓了二十多人,全部關在許昌縣監獄裏在審問。而許昌的城門大白天關了,大街上的人都在蜂擁往家裏跑。上一次許昌白天關城門,是應對叛軍攻城,所以就算是一般老百姓,都明白事態的嚴重性。
司馬孚回到青銅司,直接走到審訊室,房間裏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被綁在木樁上的曹丕應該已經受了鞭打,臉色蒼白,額頭佈滿虛汗;審訊的賈逵臉色也很不好看,見到司馬孚,示意司馬孚接替自己。司馬孚看口供是空的,對曹丕也多了一份敬佩,直接坐在賈逵讓出的位置上,看賈逵出去后說道:“曹丕,我們繼續吧。”
換了司馬孚,曹丕多少有了點精神,目露凶光地喊道:“司馬孚,你要為你做的事負責!”
司馬孚笑笑,說道:“負責?沒問題,只要你把事情說清楚,見皇上都可以。”
曹丕冷笑道:“我不就是走私嗎,大漢權貴哪家不做這樣的事?”
司馬孚淡然笑道:“曹丕,冷靜一下,別一篙子打翻一船人,那樣會引來眾怒的。況且你是謀反,陳群已經為此送了性命,你真以為沒有證據?”
這才是曹丕心裏不安的原因,他困在青銅司監獄裏,又不允許人探望,曹丕壓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曹丕曉得司馬孚沒說錯,要殺陳群,朝廷一定有人證物證。司馬孚悠閑地喝着茶,曹丕無可奈何,只得說道:“那些事都是栽贓。”
“提示你一下,吳質是我們青銅司卧底,現在還說栽贓嗎?”司馬孚毫不在意地說出來,曹丕頓時做聲不得,吳質按道理還算是自己上線,他要是卧底,自己哪裏還有什麼秘密,難怪陳群被殺了。
曹丕是個疑心病特別重的人,從吳質身上想到了吳質背後的司馬懿,笑着問道:“你二哥司馬懿還好嗎?”
“很好。”司馬孚不加停頓地飛速回答:“我二哥已經被徵召為大將軍府文學掾,過幾天就到許昌了。”
劇情如此狗血,自己的上線和上線的上線都是朝廷的人,自己卻在這邊受審問?曹丕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要見趙商,魯肅也行,他們到了,我什麼都說。”
“你這是信不過我,不是我不替你傳話,而是趙大人已經去長安了,魯大人要過兩天才有空。”司馬孚不急不躁:“告訴你一個消息,曹昂、曹彰今天逃出了許昌。”
曹丕頓時慌了,他明白,曹昂兩人這麼做,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曹操那邊出事了,要和劉辯攤牌;難怪今天自己的待遇變了,其實自己的口供並不重要了,關鍵是看父親曹操怎麼做。命苦啊,曹丕氣的一點脾氣都沒有,閉上眼睛不再搭理司馬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