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好事

管家答應一聲出去了，閻象和楊弘頓時猜到了袁術的用意，同時在心裏叫苦，果真是宴無好宴；袁術這傢伙連女兒的名字都動了心思，是真的志在必得，可是劉辯，這幾年沒有表現出一點好色的樣子，而各路神仙給劉辯準備的美女，也不是一個兩個。

袁姬不一會就跟着管家到了，果然是絕色美女，一舉一動都充滿着大家風範，一看就比嫁給黃猗的姐姐袁漣要強太多；袁姬先後給楊弘三人行禮，袁術示意袁姬在自己身邊坐下，問閻象：“過幾天我準備帶着小女去襄陽遊玩，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閻象猶豫了片刻問：“袁家主，你真的想和皇上聯姻？”

袁術太知道自己這個老弟閻象的習慣，就沖這聲稱呼，閻象會盡心儘力替自己籌劃；袁術肯定地說：“小女一直崇拜皇上，我也不會阻攔這件事，只是你們都明白，皇上的性格與歷代帝王不一樣；要是換做過去，我袁家女就算不能成為皇后，做一個妃嬪總沒有問題，可是……閻象，我現在真的很為難。”

“爹。”袁姬嬌嗔一聲，閻象呵呵笑道：“二小姐，沒關係，我們和你父親自幼相交，可謂無話不說。袁家主，皇上講究的是隨緣，心中又有一個不可磨滅的倩影，我看你只需要把二小姐留在皇上身邊，剩下的就看他們的緣分；有一點你可以放心，皇上不是亂來的人。”

閻象的話說得很直白，劉辯的那首寒蟬凄切的長短句流行天下，不要說權貴們中傳唱，就是在青樓里也可以躋身流行榜前三；劉辯那個年紀能做出如此纏綿的長短句，到現在唐姬死後變得潔身自好，說明劉辯對過去還是沒法忘懷；袁姬能依靠的，唯有緣分。

“只能說皇上現在不是亂來的人，將來天下太平，大傢伙都放鬆后誰知道，不過，這法子，也是唯一的辦法。”袁術微微一笑，信口講了兩句，還不忘打趣女兒：“姬兒，你閻叔叔說得多有道理，還不謝謝。”

“爹，”袁姬再也招架不住，站起來朝三人一作揖，一溜煙地溜走了；楊弘大笑：“袁術，你還是改不了年輕時的性子。”

袁術眼一瞪：“我就剩這些樂子了，為什麼要改？”

“別裝。”楊弘的出身與袁術差不多，絲毫沒在意袁術的態度：“袁術，你要和袁姬講清楚，一旦沒有緣分，就要揮劍斷了青絲。”

有的時候，緣分也是最傷人的；袁術終於正常了一把：“我說的不是假話，這丫頭讀了皇上的那首長短句，就起了好勝心；至於結局，說實話，我們這些家族，有幾樁婚姻是兩情相悅？我佩服劉辯，來，喝酒。”

能讓袁術說出佩服兩字的人不多，就算袁紹一次次踩了袁術的臉，袁術也從來沒佩服過袁紹；楊弘三人也沒把袁術直呼劉辯的名字當做一回事，紛紛舉起酒杯，和袁術一飲而盡。

作為頂尖豪門的家主和大漢的衛將軍，袁術的身份在大漢絕對是上流圈子裏的人物，不過這幾年，袁術有點被明珠暗藏的意思。雖說任何人見了袁術，都會說上兩句客套話，但是誰都知道，衛將軍袁術至今沒有開府，在朝中沒有實權，掀不起多大的浪花來；那些官員即便是給袁術面子，那也是看在汝南袁家和衛將軍這個身份上。

可是如果袁術站在劉辯身邊呢？那就不一樣了，因為劉辯絕對會給袁術面子的，好歹除了君臣關係，兩人還是生意上的夥伴；當然，劉辯與袁術都堅持一個態度，生意歸生意，絕不影響朝廷中的事。

袁術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第二天就帶着袁姬離開了許昌，不過袁術這次南下，是大不一樣了，是為了幫助劉辯平定江東，順便看看江東還有什麼能夠撈錢的大生意。袁術現在似乎有了足夠的耐心，他明白自己想要在朝中……袁紹只要活着，就沒有希望；但是江東也看着在幾年內就會被劉辯滅掉，袁術還是覺得自己有着大把的機會可以等。

袁術和舒邵的目的地是江陵，畢竟對江東如何操作，最後的決定人還是劉辯；袁姬被袁術在襄陽丟給了楊修，袁姬可是楊修的親表姐，袁術和袁姬都相信，作為劉辯弟子的楊修，在這件事能幫上忙。

目前在江陵，最得意的莫過於劉辯了，巴郡的勝利讓劉辯的聲勢水漲船高，親征在很多人眼裏也成了一個手到擒來的事；劉辯天天接見各方面的人，絲毫熱衷於這些不着調的事，回到江陵的荊州刺史蔡瑁，卻沒有成為風雲人物，躲在刺史府西廂的一間辦事房裏，拿着好友蒯越送來的一份提案，看不出一點頭緒來。

蒯越的提案很簡單，就是要刺史府在荊南再建立一座書院，蒯越到底要幹什麼？沒看出來荊州豪門正在向擺設化發展，一座書院就能解決問題？難不成蒯越沒有看出呂布將會給荊州帶來什麼嗎？這不可能啊！蒯越多麼鬼的一個人，怎麼會看不出來自己就是一個空架子？

荊南可是前線，就是劉辯也承認，如果沒有江北的軍隊加入，豫章的虞翻、朱治聯軍的實力要超過呂布、孫策等人，只不過呂布、孫策兩人凶名在外，虞翻等人心裏不打鼓是不可能的，但是呂布想要進攻豫章，也是困難重重。

蔡瑁更加看不透了，現在蒯越提這樣對戰事無補的建議有什麼用？所以，蔡瑁沉思良久，還是認為蒯越和劉辯是一個路數，在玩混淆視聽的把戲，只是想對荊南地區插上一手，隨便尋找一個理由。而江東的大戰是一觸即發，這個提議估計劉辯等人都不會在意，可是呂布會不會在意？

蔡瑁的思緒被一陣腳步聲打斷了:“蔡大人，皇上有請。”

“備車。”

面對劉辯的召喚，蔡瑁多少能夠知道一些原因，但是讓他有些難以確定的是，劉辯真的對自己重視起來了？蔡瑁在劉表手下的表現，多少會被人當成是庸才，但是一個能把劉表壓製得死死的人，會是庸才嗎？

蔡瑁不覺得自己是庸才，在馬車上反而更加擔心起來，劉辯身邊並不是沒有人才，會不會真的讓自己滾蛋；應該不會，按照蔡愚的說法，劉辯不是反覆無常的人，既然帶自己來江陵，就說明他蔡瑁還是有作用的。那麼自己的價值何在？蔡瑁把目光對準了江東，孫權，袁紹，蔡瑁忽然明白了，六國盟才是自己可以和劉辯交談的話題。

攻打江東的戰鬥其實已經開始，周瑜以太史慈、甘寧、黃蓋、張允四部為主力，反覆圍攻韓當的水軍，一直把韓當逼進了水寨里，完全控制了吳郡、丹陽江面；陳應、宋謙已經開始運輸嚴白虎的人馬在吳郡試探着登陸，吸引着袁紹的大軍不停地殺向江邊，目前為止袁紹軍已經連寨一百五十里地。

周瑜的舉動被江東解讀為是為了拖住袁紹，那麼豫章的戰鬥，只能看孫權和虞翻能不能救下朱治；至於虞翻，當然不會有意見，雖然袁紹對他不錯，他的軍隊面對着呂布，始終無法在陸地上向荊南方向突破，要是能在豫章擴大地盤，虞翻是樂見其成的。而孫權，一定會和虞翻同步，這樣一來，朱治除了水軍，在豫章能控制的地盤就更少了。

這樣的情況下，劉辯是不想朱治冒險的，反正豫章後面還有吳郡，劉辯不在乎朱治什麼時候發力；在劉辯的眼裏，連麹義都到了江陵，豫章的戰鬥是不會有多糾結，畢竟孫權、虞翻那邊沒有什麼一流的名帥，或許朱治還能暗中給自己幫上一點小忙。

劉辯也沒打算真的坐船過江，只是逗留在江陵，給六國盟和江東一個在長江上伏擊自己的想像；因此劉辯與蔡瑁談的竟然是生意，劉辯給蔡瑁規劃了以後在豫章等地開展貿易的前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蔡瑁的額頭有隱隱見汗了，旁邊陪坐的曹德、魯肅、左百靈三人同樣頭上冒汗，劉辯這廝不是沒去過豫章嗎？怎麼說得頭頭是道？

蔡瑁總算明白了，劉辯讓他來江陵，一個是代行刺史呂布回不來，另一個就是，劉辯要在荊州、江東做生意，還有比他蔡瑁更熟悉荊州情況的嗎？沒有，就是蒯越，因為蔡家的抵觸，在很多生意上也是插不進手，而與豫章那邊的交易，蔡家也不少。只是這樣的話，蔡瑁估計自己很快就會和曹德一樣了，蔡瑁試圖改變話題:“皇上，江東的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嗎？”

劉辯眨巴了一會兒眼睛，才給蔡瑁一句話：“這不是好事嗎？”

“好事？”蔡瑁頓時頭皮發麻，他這才明白，劉辯想要的是什麼，就是在氣勢上碾壓對手，至於其他的東西，只要沒造成惡劣的後果，都可以忽略不計。蔡瑁的嘴裏有些苦澀，他總不能整天哄騙劉辯吧？況且他和劉辯，還不知道誰哄騙誰；蔡瑁要是整天在劉辯的面前故弄玄虛，麴義的那一關他就過不去。

說到底，蔡瑁還是不了解劉辯，看慣前世那些套路的劉辯，根本就不在乎底下人是否在騙他，只要你能承擔謊話被拆穿的後果，劉辯不計較一時間的被矇騙。蔡瑁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反倒是劉辯卻笑呵呵的開解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是江東豪門與袁紹分開，不是很好嗎？”

劉辯總算是說了一句心裏話，但是蔡瑁卻被堵得心慌，難道青銅司已經開始在江東佈局了，如果這樣，袁紹真攤上大事，江東的豪門，可不是誰一句話就能夠解決的。劉辯還是不動聲色，有一搭沒一搭的說：“對了。江東的人士要是與你聯繫，只要表明態度，一律接納……哪怕與六國盟有聯繫，也無所謂。”

蔡瑁驚愕中才明白，劉辯早就在江東有所佈局，荊州的事蔡瑁可是親身經歷，要是沒有那麼多的卧底，劉表怎麼會輸得那麼快，壓根沒有可能等到益州和江東的援軍。從劉辯的話里，蔡瑁就敢肯定江東有人已經開始與劉辯勾結了，並且身份和自己在荊州差不多；蔡瑁是坐不下去了，劉辯一副相信自己的樣子，其實就是在提醒自己。

沒有了剛來江陵時的興奮，蔡瑁認識到，江東很可能會遇到一個類似於巴郡的故事，只是自己被排除在核心圈子外，只剩下看熱鬧的資格。蔡瑁還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皇上，有沒有目標？”

劉辯搖搖頭:“沒有，全琮正在負責這件事，步練師也給步騭寫了兩次信，不過聽說蔡家一直與江東保持着生意上的往來，蔡瑁你可以在這方面動動腦筋，我們主動一點也行。”

蔡瑁趕緊表白:“皇上，蔡家和江東的生意，其實都是依附於蔡家的荊州商人去操作，我們與江東那邊並沒有直接的接觸，回去臣就讓那些商人把接觸的人名單報過來。皇上，臣以為，袁術比臣更適合這件事，畢竟袁術的店鋪都開到了江東，傳遞消息什麼更加方便。”

看出蔡瑁還在試探，劉辯在心裏笑了笑，這也是劉辯為什麼要袁術把朱治三個人的關係轉到青銅司，袁術那邊只有舒邵一個人在聯繫，說白了就是，袁術樹大招風，換誰都會認為袁術在江東的手下要做那種挖牆腳的事，加上袁紹在袁家人中的聲望，保不住就泄露了風聲什麼。

劉辯面帶猶豫地說:“衛將軍現在的精力都放在地方的治理上……不過，衛將軍來信了，過幾天會來江陵。”

聽說袁術在來的路上，得到消息的蒯越就非要見劉辯不可。

“皇上，蔡瑁把我的奏章送來沒有？”蒯冰跟在蒯越後面，蒯冰也明白劉辯是個不浪費精力和時間的人，這時候袁術來，總要有點事情發生，可是蒯冰不贊成蒯越的想法，畢竟劉辯是皇帝，鬧僵了反而不好。

蒯冰歉意的笑道：“皇上，您別介意，叔叔這是被荊州的朋友們催急了，他們想在長沙辦書院，可是蔡瑁一直沒有給回話。”

劉辯倒是沒有被蒯越嚇到:“龐季不是要在鹿門山辦書院嗎？難道你們蒯家想主導江南的書院？”

劉辯的態度才是蒯越擔心的地方，即便是龐家的人一個接着一個出事，龐季也沒有放棄在鹿門山辦學的打算，龐季出征在外，很多事情都是龐蓉的哥哥龐密袞在操辦，只不過龐密袞的聲望太小，看上去進展不大。對於龐家的舉動，劉辯一直沒有制止，這讓荊襄的很多人士納悶不已，難道劉辯真的不在乎龐德公和龐統的所作所為。

蒯越比其他人清楚，劉辯不是不在乎，而是不屑；在這樣的心態下，日後荊州在劉辯心目中的重要性肯定會下降的，所以蒯越找着種種理由不去洛陽，一直拖到劉辯這次親征，死皮賴臉地跟過來。蒯越是到了江陵才發現，荊南還是有機會的，那裏的豪門在劉表、袁紹、呂布一次次打擊后已經沒了主心骨；蒯越相信，自己建了書院，很多人家都會把孩子送來的。

“不可以嗎？”蒯越被氣得不輕，劉辯正色道:“你不是蒯良，不合適，再說，你要建書院，自己辦就可以了，要蔡瑁同意什麼？”

劉辯的話，頓時把蒯越問得啞口無言；是啊！大漢辦書院不需要官府批准，鄉間的私塾、名士的書院，官府從來就不曾管過，蒯越明顯有刁難蔡瑁的意思。蒯越看着劉辯，一時間他發覺自己好像有的昏了頭，愣了一會兒，蒯越才開口問道：“皇上不反對？”

“需要反對嗎？”劉辯望了望蒯冰才說:“除非蒯越你這個辦學只是一個幌子，實際上是準備做其他用。”

劉辯多機靈的一個人啊！在沒弄清楚蒯越真實用意之前，不會把話說死，蒯冰直接說道:“皇上，叔叔沒別的心思，只是不希望荊州人士在以後一蹶不振。事實上，我也一直認為我叔叔的做法不太恰當，蒯家供一個書院的錢還是不缺的，怎麼能指望官府給錢呢？”

蒯冰的話模擬兩可，看上去似乎解釋了，蒯越就是想蔡瑁從官府撥一筆款子，但是劉辯熟悉蒯越，壓根不會認為，蒯越是為了錢。要是為了錢，蒯越就不會衝到自己面前，而是和蔡瑁在一個小房間裏密謀，如何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劉辯思索着問:“蒯越，你是想把荊南的人攏在一起？”

劉辯的話就像是一根刺，刺得蒯冰直皺眉，這件事果然瞞不過劉辯；蒯越低聲道：“我不想荊南變成渤海、北海那樣。”

劉辯明白了，蒯越還是擔心士族的未來，這可是與自己的打算不合拍的舉動；就算江南沒有黃巾軍什麼，劉辯還是想用同樣的方式來安撫山越和蠻族，雙方後面肯定會陷入博弈之中，劉辯總算明白，為什麼蒯越對自己殺到荊州，沒有預想的那麼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