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靖忠侯府
京都的奢華往往體現在不經意間,便是京畿重地的乞丐,看同行的時候都是帶着點驕傲的,天子腳下不外如是。
順着玄武街走到與朱雀街的交口,一座侯府赫然屹立,上書四個大字“靖忠侯府”。要說這靖忠侯乃是開國時期的侯爵,戰功彪炳,世襲於家,侯門朱紫貴,不是虛言。
一乞丐顫巍巍的在侯府前門坐下,也不怕人家出來趕他,身上的污穢幾近凝結成團,不久,一身着錦袍的中年人走了出來,揮揮手,示意下人給他點食物打發了,老乞丐看着錦袍中年人,眼神中閃過一絲光芒,錦袍人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乞丐,也顫巍巍的起身巡着朱雀街往回走了。
侯府大廳,當代靖忠侯洛宇正皺着眉頭看着手中的玉佩,紫玉玉佩,大路貨,該是當不得他矚目才是,正深思時,孩童的聲音穿過錦羅玉障,洛宇會心一笑。
洛宇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剛勁陽剛的面孔,刀刻斧鑿般的面容,上面掛上了一道彆扭的笑容,難看,確實真的開心。
只是不知道,這份開心,還能不能持續了。
張開懷抱將孩子狠狠抱入懷中,三歲的洛誠手裏拿着小小的木劍,臉上還有寒風吹拂留下的凍紅,小鼻涕一掛一掛的,正照着老爹的身上使勁擦,看着孩子氣十足。
洛宇漫天黑線,說到“你這是又聽陳叔講那個高手故事了,拿着小破劍咋咋呼呼的,還拿鼻涕蹭你老爹,找打是吧?”
小洛誠一點都不怕,笑嘻嘻的“陳叔講的是當年余化余大俠的故事,我也想行走江湖,我也想仗劍走天涯!”
余化,靈羽劍余化,江湖上樂道的事迹,傳說其為人好俠義,偏愛劫富濟貧,又修的一手漂移的劍術,配上令人琢磨不透的身法,屢屢從豪強手中逃脫故稱為靈羽劍,好羽袍。
陳叔,陳源,跟着洛宇上過西北邊疆的親衛,受傷后就來到了侯府當管家,自幼看着小洛誠長大。
洛宇笑呵呵的看着陳源“你啊,以後少給他講這些東西,我就這一個寶貝兒子,他去行走江湖了,誰來繼承我的家業?”
陳源倒也不怵,混不吝的笑到“也不是我說你,老洛,你這家裏面的裝飾嚴重配不上咱這侯府位置,朱雀街玄武街,寸土寸金的地兒,你倒好,侯府裏面是啥也沒有光的都能跑老鼠!”
洛宇緊着小洛誠的后衣領,“這不就是那隻老鼠”
陳源洛宇相視一笑。
洛宇講手邊的紫玉佩掛在洛誠的身上“小英雄,快去行走江湖吧!”說著就擺擺手打發洛誠走,小洛誠朝着老爹吐了吐舌頭,自顧自的背着小木劍走了。屏風後面走出來一裊裊婷婷的夫人,約摸二九年歲,將茶端給洛宇后問道“你真捨得讓誠兒去江湖歷練?”說話間眉宇都帶了幾分憂慮。
“我可捨不得孩子,孩子還是我十月懷胎掉下來的肉那!”
洛宇也不顧老陳在一側就將雲夫人拉入懷中,滿臉都是疼惜之色,“他要行走江湖了,不正好剛給咱倆機會再要一個?”說著就講鬍子拉碴的臉往雲夫人那吹彈可破的肌膚上面湊,看的旁邊的老陳都是一陣陣的不自在,黑色的臉上更黑了幾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陳你要是有啥毛病就去吉春堂那副葯去,咳咳啥?”洛宇抬起頭來嘲諷道。
陳源剛欲開口,猛然發覺不對,看着洛宇戲謔的面孔,忽然明白了什麼,這就是默契,來自過命的默契,在戰場上廝殺的默契。
陳源緩緩躬身,做了個揖。
洛宇的臉上並未顯出絲毫慌亂,他摸索着雲夫人的手緩緩開口“我倒是想讓誠兒去江湖上遊歷一番啊,可是你也知道,這不能了啊。”
雲夫人十四歲嫁入侯府,自然是夫妻一心,笑吟吟的看着洛宇,“若是你有些事我大不了就是吞只釵子的事,無妨,倒是鶴頂紅砒霜類的,家裏從來沒備下。”
洛宇虎目含淚“雲兒,我負了你啊!”
大廳左側的屏風無風自動,吹起錦緞,抽打着一圈圈的空氣。
一陣陣低聲吟唱“訪予落止,率時昭考。於乎悠哉,朕未有艾。將予就之,繼猶判渙。維予小子,未堪家多難。紹庭上下,陟降厥家。休矣皇考,以保明其身。”回蕩在整個大廳裏面,傳出一陣陣的激蕩。
洛宇將雲夫人護在身後,不屑的撇撇嘴罵到,“騷包”。
陳源追出去,找到了洛誠還在後花園咋咋呼呼的玩着木劍,“我刺,嘿呀嘿呀。”一招一式的有板有眼,陳源喊到“小侯爺,玩捉迷藏嗎?”
小孩子玩心重,立刻撇下了心愛的小木劍,“玩!”
陳源摸了摸眼角的淚“好,就讓小德子抓你,你得換身衣服啊,換成家丁衣裳,小德子不容易抓住你!”小德子,陳德,陳源之子,與洛誠年歲無二,虎頭虎腦,煞是可愛,討人喜歡。
洛誠狠狠地點了點頭“好!”
陳源趕忙叫來人領他下去換衣服,那人赫然就是那錦袍人。洛誠的手被死死攥在錦袍人手裏,領進了院房。
隨後不久,一股強大的氣機波動出現在侯府,中心正是大廳處。
詩歌吟唱結束后,一書生的模樣緩緩出現在洛宇面前,面白無須,儒冠,儒服,書生意氣。
那書生看着洛宇,面上帶着笑“訪落,訪落,訪問下落,如今下落不明,徒之奈何啊?靖忠侯大人?”
又是一陣風吹過,羽袍長劍,身份呼之欲出。
洛宇譏笑道“這不劫富濟貧靈羽劍嗎,現在也成走狗了?”
那人也不惱怒,只是說,“砍下了你的腦袋,讓你好好看看我這條走狗。”
又是一人走出來,大喝道“和他廢話些什麼,不交出東西來,就屠了整座侯府,我看看你能不能狠得下這個心,看着你老婆,孩子死在你面前你還一點都不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