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醒來吧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熟悉的生日快樂歌在耳畔響起，小岑染雙手合十，在心底許着願望。
這是第一次，這麼多人陪着她一起過生日，還有阿姨親手做的蛋糕吃，她知道，有許多小孩子已經受不了蛋糕的味，開始瘋狂的吞咽口水，就連這唱歌的歌聲都夾雜着些咽口水的聲音。
小岑染也不自覺地跟着咽了咽口水，倒不是她貪吃，實在是蛋糕的味道實在是太香了，一個勁地往鼻子裏面鑽，裏面有雞蛋、黃油還有草莓醬……真香。
小岑染被味道勾的口水直流，就連自己許了什麼生日願望都不記得了，反正無非是身體健康，保佑發大財之類的。
許到第三個願望的時候，小岑染停住了，抬頭下意識看向窗外，不知何時，窗外飄起了小雪，一些人的視線也被吸引了過去。
嗯，第三個願望還是留給小景許吧。
許完願，就能分蛋糕了，小岑染是壽星，分到的蛋糕自然是最大的，讓旁邊的眾多小朋友看的眼饞。
小岑染小心翼翼地用叉子扣了一小塊放進嘴巴里，蛋糕入口即化，帶着濃郁的奶香和黃油香，草莓醬酸甜可口，眾多味道一下子在嘴巴里炸開，她覺得，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糕了。
吃完蛋糕之後，小岑染找了個借口跑出門去。
院長阿姨在身後喊住她。
“這麼冷的天，小心凍壞了。”
小岑染有些心虛，這個年紀的孩子，就連撒謊都特別容易讓人看出來，她想跟院長阿姨說，她想出去找小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好幾次，她跟院長阿姨和廚房的做飯阿姨說起，她們都會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然後跟自己說，孤兒院裏並沒有一個叫做小景的人。
孤兒院的地理位置很偏，說是郊區也不為過，周圍倒是有許多村子，只不過村落之間隔的甚遠，食物都是專門有司機拉過來的，兩天一次，這附近也沒有小學什麼的，不可能有小孩子會誤入這裏。
所以，剛開始小岑染對院長阿姨說起小景的時候，她們只以為小岑染又給別人亂起外號了，還教導她亂給別人取外號是一種不好的行為，後來，小岑染說的多了，院長漸漸覺得不對勁了，甚至還帶着小岑染去了一趟醫院，掛了精神科。
意識到好像其他人都看不到小景，也不知道小景的存在後，小岑染漸漸也不說了，就當做是兩個人的秘密。
雖然不擅長撒謊，但好歹也說了不少，有經驗了，小岑染一下子恢復了神情，撒嬌着說：“媽媽，外面下雪了，我想去院子裏玩雪。”
孤兒院的小孩子因為冷都聚在屋子裏玩遊戲，院長阿姨知道岑染從小到大就喜歡雪，剛學會說話的時候，就一個勁地指着電視機正在播放的南極紀錄片里嚷嚷着要看雪，想到那圓嘟嘟的小丫頭一眨眼也就十歲了，院長阿姨的眼裏不由地露出些許感慨：“那你別玩的太晚，如果冷了一定要回來，別凍感冒了。”
“好嘞！”
小岑染鼻尖被凍的通紅，臉上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蹦蹦跳跳地就往外面跑去。
孤兒院的院牆很高，不用擔心會有人爬進來或者小孩子爬到外面去。
院長阿姨看着小岑染出門的身影，忍不住輕笑：“這丫頭，性子一點也不像孤兒院長大的。”
“是啊，有時候我瞅着那些小傢伙們弱弱的眼睛，心疼的時候，又有些難受，到底咱們不是爸媽，給不了他們安全感和自信。”
孤兒院長大的孩子是比一般孩子更堅韌，但同時內心也會更脆弱，敏感、不敢愛甚至自卑。
不知何時，廚房阿姨走到了身後，“倒是染染，明媚的跟平時孩子沒什麼區別，甚至有時候還嘚瑟的很，說她以後一定會成為大明星。”
院長收回視線，聞言唇角的笑容不自覺地又擴大了幾分。
這邊，小岑染蹦蹦跳跳地來到約定的地方，雙手呈喇叭狀態，小聲地呼喚着小景的名字。
小景很快出現，小岑染聽到小景給自己唱了一首跑調了的生日快樂歌，小景說有生日禮物要送給自己，只不過要她倒數一百個數。
為了禮物，小岑染勉強同意了。
此時，風和雪都大了起來，吹的院子裏的樹枝沙沙作響，小岑染數數的地方是背風的，倒不怎麼冷。
“一、二、三……”
稚嫩的童聲響起，然後很快就被風吹散。
小岑染突然停住了數數，有些迷茫地抬起頭，但不過一秒，就立馬恢復清明，與此同時，眼中出現了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沉穩和冷靜。
岑染停止了數數，而是走到院子中間，看向三樓的位置。
孤兒院是老式的學校改建的，走廊都是感應燈，有聲響才會響起，此時小孩子們都在一樓的大食堂里玩耍，偶爾有歡聲笑語泄出來，院長阿姨和廚房的做飯阿姨都守在一旁，三樓根本不可能會有人。
岑染透過老式玻璃看向屋子裏玩鬧的一群人，狐狸眸中閃過一抹懷念。
隨後，抬步向三樓走去。
岑染還有些不太適應小身體，本來一步可以垮三階，此時卻連一個台階都吃力的很，到三樓的時候，岑染差點連手都快用上了，抬步轉向拐角，就看到獃獃站在走廊里的蘇景。
不知為何，岑染眼圈有些紅。
這個時候的蘇景還帶着些稚嫩，不像長大了那般。
此時他的神情有些迷茫，甚至還帶着些厭惡和掙扎，眉頭緊蹙，像是在打一場無聲的仗。
岑染心裏一緊，抬手抹了抹眼角，快步跑向那個呆立住的身影，幾乎是直直撲進了他的懷中。
蘇景不由地倒退了好幾步，睜開眼，看到懷中的人，稚嫩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紅暈，就連聲音都磕磕巴巴起來：“染、染染……怎麼了，你怎麼上來了？”
岑染抬頭看向蘇景，看到他紅了臉，有些新奇，要知道，在長大后的蘇景臉上，已經鮮少能看到這麼手足無措的羞澀模樣了。
伸出一根手指往他臉蛋上戳了戳，嗯，不僅有些紅，還有些燙。
蘇景下意識抓住岑染亂動的手，小臉蛋板起，“不是說讓你閉着眼睛數數嗎？”
這一板一眼訓人的模樣也讓岑染稀奇的很，反正，現在的蘇景臉上做出任何錶情，岑染都稀奇的很，因為這些表情，都是岑染不曾在長大后的蘇景臉上看過的。
同時，也有些難受，原來，蘇景這個時候，也是個想難受就難受，開心就開心，害羞就害羞的少年啊！m.
好像隨着年歲見長，時光帶給我們不僅僅是越來越成熟的外表，還有漸漸成熟的心清，蹲在馬路邊吃早餐的日子一去不復返，大笑大哭的場景也漸漸模糊成了老照片，再也不用偷穿大人的衣服了，卻也好像又有什麼東西一去，真就那麼過去了。
天空中的雪似乎又大了些，院子裏響起了小孩子們玩鬧的聲音，這雪下了也挺久，地面上堆積起了厚厚的一層，是能夠打雪仗的程度，雖然很冷，可耐不住小孩們玩鬧的心，院長阿姨和廚房阿姨放心不下，也跟着出來了，岑染甚至能聽見她們的對話聲。
“咦？染染呢，不是說出來玩嗎？怎麼不見人影？”
“那丫頭，又喜歡玩又怕冷的，指不定覺得太冷了，往房間裏躲了。”
岑染聽見院長阿姨笑了聲，至於後面說什麼，就聽不見了。
安靜的這段時間裏，蘇景內心也經歷了一番掙扎，他的手還一直握着岑染的手，明明剛剛在一樓的時候還讓她給自己暖手來着，可不知道為什麼此時握着，卻有了不一樣的感覺，而且這丫頭……看起來也沒有之前那麼憨了。
就在蘇景發獃地想着的時候，岑染回神，垂眸看向蘇景的另外一隻手，“小景，你不是說給我禮物嗎？禮物在哪裏呀？”
蘇景下意識看了過去，看到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有些恍惚，是啊，他不是來拿禮物的嗎？禮物在哪裏呀？他怎麼在走廊上發起呆來了？
他為什麼會發獃？
好像是，突然一下子聽見了有人在喊他，他好像要夢醒了！
這個想法讓蘇景沒又由的有些恐慌，心底總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有一道聲音迴響在耳畔：不能醒，不能醒，醒了就再也見不到小染了。
就在自己掙扎的時候，就感覺身體突然被撲了一下，然後這種狀態就消失了。
可是，該怎麼跟小染解釋呢？
蘇景板著臉，神情有些嚴肅，像是在努力思索着人生大事。
岑染看的好笑，從蘇景的懷中退出一步，踮起腳尖，冰冷的唇瓣在他泛紅的臉頰上嘬了下。
蘇景眼睛猛地瞪大，抬手摸上被岑染親過的地方，紅暈從耳尖向下蜿蜒到脖子，震驚的甚至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你你我我了半天，臉徹底成了猴子屁股。
岑染眼底的笑意更甚，忍不住叉腰哈哈大笑起來，狐狸眸中盈滿了得意：“我就知道你沒有給我準備禮物，這個就當做給我的生日禮物吧。”
蘇景看了眼岑染，又迅速地低下頭去，唇瓣動了動，聲音宛若蚊蠅。
岑染沒聽清，下意識問道：“什麼？”
蘇景低着頭，下巴都快貼到鎖骨了。
卻還是重複了一遍，就是磕磕巴巴的：“怎麼能是你的禮物呢？”分明是他的禮物啊！
岑染像是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嗯了一聲，抬手牽住蘇景的手，“那小景，你可欠我兩個禮物了哦。”
蘇景沒反駁，應了聲，其實他真的準備了禮物，可是現在，他不那麼想把那個當生日禮物了。
不知何時，天空突然傳來‘嘭’的一聲，一道絢爛的花火在空中炸開，璀璨無比。
蘇景下意識看了過去，語氣帶着疑惑：“這裏……怎麼會有煙花？”
岑染沒有看，而是轉頭看向蘇景那初現輪廓的側臉，唇瓣微微勾起。
煙花足足燃燒了半個小時，等最後一道花火綻放，整片天空再次趨於黑暗時，岑染聽見了自己的聲音：
“蘇景，醒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