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守株待兔(上)
第二天上午,長福客棧的棋局剛開場不久,一個年輕姑娘施施然走了進來。
這個時間段來下棋的,不是大叔就是大爺,那姑娘就顯得特別扎眼。
店裏的夥計見過那姑娘。昨天下午的棋牌局快散場時她來過,跟東家認識,似乎還挺熟的,後來連同景大廚一起去對面喝茶,結果遇上了張老闆暴斃的晦氣事。
就見那姑娘東瞅瞅,西看看,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有個大爺被那姑娘走來走雲晃得眼暈,忍不住就問:“我說丫頭,你會下棋嗎?”
徐瑾說:“不太會,不過看着也不難嘛。”
這話聽着就讓人很不舒服。眾棋友學會下象棋已經有些日子了,越下越覺得不簡單。
他們公認的高手,只有店裏的大廚一人,就連莫掌柜和小賬房都還差點意思。
結果在一個年輕姑娘口中,下象棋成了很簡單的事情,那不等於說大伙兒笨嗎?
那位大爺瞪着眼睛說:“不難?來來來,咱倆殺一盤。”
徐瑾說:“好啊。”
兩人在旁邊空桌上擺了一盤棋,頓時吸引了四五個看熱鬧的。
約莫二十來分鐘,徐瑾跳了一步馬,然後說:“老伯,你的‘將’無處可走了,是不是我贏了?”
老大爺有些尷尬,道:“那個,那個,是我大意了,再來一盤!”
然後過了十幾分鐘,在超過十個人的圍觀下,大爺的“將”又陷入了絕境。
“老馮,你不行啊!”圍觀的另一位大爺打趣道。
馮大爺雖然聽到這話很來氣,但輸得實在沒有脾氣,沖那人道:“你行你來啊!”
結果在全體棋友的圍觀下,一共用了二十多分鐘,徐瑾便連下兩城。
這還是因為與她對局的大爺思考耗時比較長,不然還能更快一些。
這些棋友時常在一起切磋,相互的水平大家心裏基本有數。雖然自認為水平在那兩個大爺之上的有好幾個,卻也只是贏面比較大,勝負並無定數。
但這姑娘棋路卻極為犀利,尤其後面這兩盤棋,完全就是一邊倒,就好像比他們高了一個境界似的。
眼見一眾大叔大爺臉色不太好看,徐瑾微笑說道:“其實我早就會下這象棋了,各位老伯大叔下不過我,那也不奇怪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大家的心氣頓時就平順了。至於是否學會的時間越長,水平就一定越高,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馮大爺問道:“丫頭,這象棋只有長福客棧才有,你是在哪學的?以前沒見過你啊!”
徐瑾道:“這客棧老闆是我大外甥,我是他小姨。”
眾人明白了,這是家傳手藝啊,那就不奇怪了。
剛從莫揚那邊下了課的李家兄妹趕上了這場熱鬧的尾巴,不由面面相覷。
李易安道:“她是師父的小姨,那不成了我們的師奶了?”
李義山道:“我覺得她是在胡扯。師祖說過,我們師父是天煞孤星,祖傳的孤兒,哪來的什麼小姨。”
兩人正竊竊私語,就聽徐瑾道:“當年老家遭受劫難,我因在外求學才得倖免。可憐我那大外甥自小失了父母,被李師父收養在此。近些年我多方打聽,天見可憐,總算找到他了。”
大爺大叔們便紛紛感嘆,小莫掌柜是個苦命人啊,一年多前師父也沒了。現在小姨找上門來,總算還有個至親。
李易安道:“怎麼聽着跟真的似的?
李義山道:“不可能!要是真的,她昨天來時為何與師父不認?”
就聽徐瑾道:“當年我離開老家時還是個幼童,我那大外甥更是連路都不會走。我乍一見也不敢認啊。昨日託人到衙門查到收養戶籍,這才確認無疑了。”
大爺大叔們又開始感嘆,這就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吶。
李易安一臉狐疑道:“我感覺她像是在跟我們說話一樣?”
李義山朝那邊瞥了一眼,道:“你可以把‘感覺’二字去了。”
二人只是閱歷較少,腦子卻不笨。此時已經意識到,他們交談話語雖輕,但肯定被人家聽到了。
李義山正準備去找師父稟告這裏有人找茬,就見莫揚黑着臉從外面走了進來。
“小莫掌柜,恭喜啊!”
“恭喜,恭喜!”
一眾大爺大叔紛紛向莫揚道喜。
莫揚臉不由更黑了。見徐瑾沖他擠了下眼睛,又使了個眼色,便強忍着沒有當場發作。
方才他給徒弟上完課,習慣性地查看經驗值收穫情況,發現徐瑾居然貢獻了2點象棋經驗值,便猜這姑娘有可能來了長福客棧。
他心中記掛着昨夜事情的後續,於是就出來到客棧這邊,準備向徐瑾打問一下最新的情況。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自己成了徐瑾的外甥,而且越說越離譜。
莫揚把徐瑾叫到後面院中無人處,沒好氣地說:“徐僉事,你冒充我長輩不覺得很幼稚嗎?”
昨晚他才知道,這姑娘是玉州鎮撫司指揮僉事,職位比張禮泉還高。
徐瑾笑道:“你又怎麼知道我不是你長輩呢?”
莫揚不想和她在這種無意義的問題上糾纏,直指繞到正題,問道:“雲郄交待了嗎?”
徐瑾道:“沒有,他已經死了。”
莫揚吃了一驚:“死了?莫非有魘魔傀儡混進了你們鎮撫司?”
雲郄雖然在他手下受了重傷,但又沒傷到玄海或紫府,以【開元境】修士的身體強悍程度,絕不至於要了命。
而且把雲郄交到鎮撫司的人手中時,這傢伙可是活着的,所以這個鍋他肯定不會背。
徐瑾道:“魘魔傀儡是進不了鎮撫司的。不過你說的也沒錯,確實是鎮撫司里出了問題,但有嫌疑的那個人已經失蹤了。”
莫揚不由皺起了眉頭。
原本他還抱有一絲僥倖心理,以為只要掐住了雲郄這一頭,就不會暴露自己。
誰想到鎮撫司里居然出了姦細,那麼他能夠剋制魔念的事情,難道還能藏得住嗎?
他又問:“那尚總鏢頭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徐瑾道:“他只知道暗算他的人是雲郄和來過你店裏的賈老闆。”
莫揚盯着徐瑾問道:“這樣說來,線索全斷了?”
徐瑾點頭道:“可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