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日食月
柳眉從皇家別院逃出來后,哆哆嗦嗦直往皇宮的方向而去。
朱雀大街上人來人往,柳眉只覺得自己的腿此時都是軟的。
只要她現在見到皇帝,告訴皇帝和親王現在所做的一切,希望皇帝可以看在她將功補過的份上放過哥哥。
雖然知道皇帝很有可能會將她一起處死,可是她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和親王很明顯要對哥哥動手,而她這次也是難逃一劫。
就算皇帝不會放過哥哥,可是在哥哥得知她已經逃出來后,也不會在受刑的時候堅持不招供。
眼看已經到了宮門口,柳眉正愁着該如何說通看門的禁衛傳話時,身後就傳來一聲大喝:“站住!柳姑娘。”
回頭,眼熟的王府侍衛已經找到了她,並向她奔了過來。
她也顧不得再考慮許多,拔腿就往宮門的方向跑。
着急之下,踩住長長的裙擺摔倒。柳眉不顧身上的傷爬起身,正要再次向宮門口跑去。
手臂被人拉住,回頭看去,就見是一個陌生男子。
以為是王府里沒有見過的侍衛,柳眉就要掙扎,抓住自己手臂的人突然低聲道:“跟我走,可以幫你躲過去。”
再次回頭,王府的侍衛已經在身後。
情況緊急,來不及多想柳眉就被突然衝出來的男子帶走。
兩人在前面跑,王府的侍衛在身後追。
朱雀街上一時間雞飛蛋打,周圍的小商販們罵罵咧咧。
柳眉被人拽住被迫跑了一段,見身後沒有人這才氣喘吁吁的停下。
“你是什麼人?”
她將話剛剛問出口,對面其貌不揚的男子上前。
柳眉只覺得自己後頸一痛,緊接着就眼前一片漆黑,意識也跟着消失。
男子扛上柳眉,左右看了一圈無人後,走出小巷。
王府侍衛在京城轉悠了一下午,結果都是一無所獲。
薛府內。
“這就是和親王的妾室?”薛長寧打量着躺在地上的柳眉:“不是讓你盯着王府,你將王爺妾室帶回來做什麼?”
男子一身農夫打扮,看起來就是一個進京的鄉下人,皮膚黝黑。
可板起臉來時,自有一股煞氣。此時低頭回道:“見王府眾人都在追她,這女子又恰好是和親王最為寵愛的妾室,所以將屬下就將她帶了回來。她可能會知道和親王不少事情!”
“王府那邊還有沒有別的動作?”薛長寧問道。
兩人一問一答,柳眉只覺得脖子一陣酸痛不能動,又聽見有模模糊糊的談話聲,睜開眼睛。
就見一個貴公子打扮的人,和暗害自己的人。
見她醒來,兩人也停止了談話。
“王府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何有人追你?你又為何要跑到宮門口去?”薛長寧直接了當的問道。
柳眉看了看周圍,見自己身處在柴房,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裏。問道:“你是誰?你們為何要綁我?”
薛長寧皺皺眉,他不喜歡答非所問,不喜歡將問題問第二遍。
一旁的男子出聲喝到:“我們公子在問你的話!”
柳眉看看兩人:“我不知道!”
一旁的男子怒了,威脅道:“那也可以,相信我們將你送回王府,和親王會記我們這個人情的。”
說著,就彎腰去拉地上的柳眉,似是要將她立刻送回去一樣。
柳眉最終還是妥協:“我得知陛下身邊的小桂子就是被王爺收買的,他不僅收買宮中官宦,更是收買朝中官員,意圖奪得皇位,所以我要將這一切都告知陛下!”
薛長寧聽着,其實柳眉所說的他都差不多知道,不過之前都是猜測,這次是明確聽到和親王對於皇位有想法。
沉思片刻,道:“這件事情是要稟報陛下!”
“求求大人救救小桂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和親王致使的!”說完后,柳眉只想着救哥哥。
……
皇家別院內,和親王怒火中燒的將手邊茶杯向侍衛砸去。
侍衛們跪了一排排,一個個都是低頭沉默。
和親王幾近咆哮:“一幫廢物,廢物!都去領罰。”
李先生則是神色凝重,勸說道:“王爺,現在發脾氣也沒有用,當務之急是解決問題。”
說到這裏,和親王頹然坐在椅子上;“那個女人知道我們的計劃,要是這些都透漏出去,恐怕本王就要死在皇帝的前面了!”
“現在朝中要麼是保皇黨,要麼就是王爺的人,現在軒熙公主也插進去一手。據老夫看,那個擄走柳眉的人,很有可能是公主的人!”李先生分析着局勢,和親王也是慢慢冷靜下來。
既然現在對皇位有意除了和親王,就是公主,那麼會監視王府,擄走柳眉的人就不言而喻了。
就是軒熙公主。
經過這一通分析下來,和親王只覺得危機重重。
“不知先生如何看?”他請教道。
李先生撫着鬍鬚思索道:“公主雖然被允許參加政事,但不可能出現在朝堂上,我們還是應該在薛長寧身上下手。”
“所謂進攻就是最好的防守,我們對薛長寧下手,讓他自身難保,到時候他的一些證詞也就不足為懼了!”
兩人又是商議一番,出房后和親王吩咐道:“給司天監監正傳封信。”
肖蘇蘇知道皇帝由於用過燃香,也會毒發。
在毒發的時候會很是痛苦,所以一整天都呆在太和殿。
自從沒了燃香后,皇帝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徹底提不起精神,也只能讓朝中官員處理政事。
眼見天色漸漸黑下來,肖蘇蘇正要離開。
沒有想到司天監監正會恰巧在這個時候過來,今天因為皇帝中毒的事情,超重官員沒有一個敢打擾。
“愛卿何事?”皇帝問道。
司天監監正回道:“回陛下,臣觀天象,恐怕有不好的徵兆,所以這才前來稟報!”
見這個老頭這麼說,肖蘇蘇就知道肯定沒有什麼好事情。
果然,老頭繼續道:“據臣觀察,恐有月蝕日之象,這月亮將吞噬太陽,乃不祥之兆。”
肖蘇蘇看着老頭,想看看他還能說出什麼。
司天監監正竟然開口道:“此事乃天機,殿下在此恐有不便。”
將別有用心的司天監在心裏罵了無數遍后,肖蘇蘇不得已退出殿外。
……
次日早朝。
皇帝高居龍椅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薛長寧出班奏道:“啟稟陛下,臣有事稟報!昨日以外發現一女子被歹人在街上追趕,救下女子后,這才得知女子是和親王府中的妾室。”
“哦!”皇帝表示感興趣。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薛長寧和親王身上。
“這女子竟是說出小桂子是她的哥哥,一直在為和親王做事,現在小桂子被抓,和親王打算殺了他們兄妹兩個滅口,她這才獨自逃了出來!”
皇帝中毒的事,即使是昨天剛剛發生,但朝中這些人沒有一個是不知道的。
現在聞言一個個面面相覷。
司天監監正出班奏道:“陛下,僅憑一個王府的妾室又能說明什麼?說不準是那妾室在王府里受了委屈,所以跑出來敗壞王爺名聲,誣陷王爺也未可知?”
“薛大人可有證據?”
薛長寧話音落下,司天監監正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緊接着,工部尚書也跳出來反對。
陸陸續續又跳出來幾個。
薛長寧放眼望去,有幾個都是朝中大員,比如他的頂頭上司,工部尚書。
皇帝坐在龍椅上經歷不濟的樣子,道:“這件事情就交給刑部,大理寺審查!”
和親王想要取得皇位的心,已經是路人皆知了。
下朝後,皇帝沒有去御書房處理政事,而是回到了太和殿。
上朝頭上帶的冕和朝服都不輕,等到皇帝將朝上的黃袍褪下后,脫力一般坐在餐桌上。
肖蘇蘇打算一直跟在皇帝身邊,防止皇帝在毒發的時候做出瘋狂的舉動。
終於忍不住問道:“皇兄為何會容忍和親王的動作?”
深秋的天氣,已經很冷,屋裏只燒了一盆炭火,皇帝卻是寒流不止。
他撥了撥碗裏的飯,毫無胃口的放下筷子。
靠在椅子上道:“朕的身子不好,恐怕活不了多少時間了,這個皇位上總得有人。”
肖蘇蘇驚了:“皇兄說的這是哪裏話!”
“朕的身體朕知道,現在之所以和親王會做這些事情,就是因為知道朕命不久已,可這個情況現在其他藩王還“”不知道。”
“等到其他藩王知道的時候,他們也會做同樣的事情!”
皇帝平和的說著,沒了之前的瘋狂。
眼看着混戰一觸即發,肖蘇蘇也頭疼。
“若是眾位藩王都打起來,趙國藉機進攻的話,恐怕會大周不利!”
皇帝點點頭:“確實如此,所以現在和親王不能動,不僅不能動,朕還要將他留在京城,造成朕要傳位於他的假象。”
肖蘇蘇聞言,也不敢再往下問。
畢竟皇位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拿起筷子扒拉飯。
早朝下朝後,用完膳已經到了晌午,太陽雖然不裂,卻是像圓盤一樣高高的掛在天上。
皇帝歇息后,也起身要去御書房處理政事。
只是明亮的天空卻是被陰影遮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