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月珏

青月珏

“有刺客!”外面亂鬨哄的,時焱笑了笑,又是刺客,想殺他的人還真不少。

時焱是誰,當朝九千歲,權傾朝野,一手遮天。這些年,他代君行事,朝中不服他的大臣都被誅了九族,當然惹下了不少仇家。

“大人,刺客抓到了。”時焱的心腹必遠進來回復。

時焱擦拭着手中的劍柄,淡淡地說道:“殺了。”必遠頓了頓說道:“回大人,來者是個女子,而且,而且她並不會武功。”時焱停下手上的動作,不會武功,那當什麼刺客?把他這千歲府當成什麼了?時焱把佩劍懸挂在榻邊,說道:“去看看。”

刺客被按跪在地上,卻始終不肯低下頭顱,烈性的刺客也不是沒見過。時焱輕蔑一笑,坐在椅子上,刺客看着他張口道:“你就是時焱?”時焱看了看四周,笑了笑卻沒有說話。刺客死死盯着他:“時焱,我一定會殺了你,為我全家報仇!”

時焱上下打量着這個刺客,白皙的小臉,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只不過此時充滿了仇恨,看起來並不清澈。她恐怕是哪個官家小姐吧,看她的樣子,沒經歷多少風霜,是最近剛被抄家的?那大概是許大人家的,許大人是個好官,為官清廉,心繫百姓,可惜了他寫摺子參自己,偏偏這摺子沒送到皇上的案頭,反而落在了他手上,那就沒辦法了,只能抄家流放,聽說抄家時,他的小孫女不在京中,想必就是這個小姑娘吧。時焱笑了笑:“你姓許?”小姑娘瞪着他:“沒錯,我祖父是許進忠,你殘害忠良,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你償命。”

必遠將劍伸向小姑娘的脖子,看着時焱,在等他的示意,卻看到時焱擺了擺手,笑道:“本座倒想看看你如何殺了我,放了她,讓她走。”必遠收回劍,給小姑娘讓出一條路,小姑娘狐疑地看着時焱,他明明面上掛着笑,卻讓人感到陰森,如同鬼魅。

小姑娘走了,時焱皺了皺眉:“許大人在流放的路上出事了?”必遠垂首說道:“是貴妃娘娘說斬草除根,於是便派人在路上動了手,想必許小姐是把賬算在了咱們千歲府頭上。”時焱玩味一笑:“這帳本來就應該算在本座頭上。”

“千歲殿下,您可算來了,貴妃娘娘發了好大的脾氣。”未央宮的大宮女侍樓迎上時焱,語氣十分焦急。時焱看了看侍樓,一個巴掌印赫然顯露在侍樓臉上。侍樓撇過頭,並不想讓時焱看到。時焱收起目光:“娘娘怎麼了?”

時焱進入未央宮,只看到一片狼藉,顯然貴妃娘娘剛剛在拿這些賞玩之物出氣。張貴妃看到時焱進來,一個杯子便朝他摔過來,時焱並沒有躲開,而是生生挨了這一下。血珠從額頭沁出,張貴妃似乎有些詫異,也消了氣。

時焱走近張貴妃,笑得溫柔和煦,輕聲問道:“娘娘可消氣了嗎?”張貴妃抬眸,碰上時焱的眼睛,那雙眼極盡魅惑,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張貴妃坐回到榻上,手扶着額頭,斜眼看向時焱:“幸好你不是女子,否則恐怕連皇上也會被你迷住。”時焱笑了笑,拿起一塊張貴妃的手帕擦拭着額頭:“皇上對娘娘一片真心,天下皆知。”張貴妃瞬間凝住了臉色,忿忿道:“從前是,以後就未必了。”時焱將帕子裝進懷中:“娘娘是說皇上新納的許淑妃?”張貴妃看着一地的碎片,張口喚道:“侍樓!還不快收拾了。”隨即看着時焱說道:“這個許如季,不是許進忠的孫女嗎?一個罪臣之女,竟還能入宮?”

時焱幫侍樓撿起最後一塊碎片,衝著侍樓笑了笑:“你出去吧,臉上用藥敷一敷。”張貴妃冷笑一聲:“你對她倒是很好啊,不如本宮把她賜給你,你們也好做一對對食夫妻?”時焱低了低頭:“娘娘說笑了,我這樣的人,就不去耽誤人家了。”張貴妃上下打量着時焱:“你是當朝九千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她一個小小宮女,能得到千歲大人的青睞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時焱彎下腰,拱手道:“奴才不敢忘記,是娘娘賞識,我才能有今日的地位,娘娘的恩德,我沒齒難忘,無以為報。”張貴妃揮了揮手,讓時焱走上前來,張貴妃看着時焱那張臉,伸出食指輕輕一挑:“你這張臉得多招女子喜歡啊。”時焱抬眼淺淺一笑,卻是勾魂攝魄:“只要招娘娘喜歡就好。”張貴妃手指向下,勾住時焱的衣領湊到時焱耳邊:“本宮要你殺了許如季。”

張宜兒是皇上的寵妃,長相尚佳,卻算不得絕色美人,還比皇上足足大了十二歲,然而這麼多年卻聖寵不衰。原因嘛,是當年皇上還是太子時,生母魏皇后被奪權打入冷宮,後宮被言貴妃把持。太子雖還是太子,卻過得連奴才都不如,母后被廢,父皇昏庸,所有人都敢欺辱於他,尤其是言貴妃的女兒和貞公主,日日前來挑釁,宮人們也不敢阻攔,只有張宜兒護在他身前,陪他成長。後來老皇帝死在了言貴妃的床榻上,言貴妃算是犯了眾怒,魏皇后被接出冷宮,尊為太后,而他成為了當朝天子,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作為他生命中那束光,張宜兒是他所有的例外,可是他也明白張宜兒的出身無法封后,於是便封了貴妃,宮中也並沒有立皇后,所以明眼人都知道,張貴妃實際上便是皇后,只不過少了那一層名分罷了。

皇上為了張貴妃遣散後宮,張貴妃獨得聖寵。可是七年前,一個邊疆部族為求庇護,將首領女兒紀元惜送到皇宮以示誠意。彼時張宜兒因小產傷身,被太醫診斷再難有身孕。魏太后見皇上不願納妃,心中不快,便聯合了朝中大臣上書。皇上無奈,誰知道一夕之幸,紀元惜便有了身孕。

其實皇上內心也盼望江山後繼有人,只是之前他實在不願讓張貴妃傷心。如今紀妃有了身孕,皇上想若是生下孩子便過繼到張宜兒膝下,也可以給她多個保障,於是對紀妃也漸漸好起來。殊不知這一切落在張貴妃眼裏,卻是皇上變了心,她已經年華老去,而且子嗣無望,可紀妃年輕貌美,如今又有了身孕,出身也比自己要高,若是生下皇子,以後恐怕再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張貴妃的狠毒有一部分是因為她在皇宮生活了許多年,她見過這宮中無數失寵的嬪妃,她們的下場不是死便是瘋,她張宜兒絕不能失寵!

從未央宮出來,時焱徑直走到侍樓面前,十分憐惜的捧着她的臉,從懷裏拿出帕子擦拭着侍樓眼角未乾的淚痕。侍樓看着帕子上的血跡,抬眼看了看時焱的額頭,滿眼心疼:“娘娘還是在怪你?”時焱笑了笑:“太子殿下已經六歲了,娘娘看着他難免想到紀妃,責怪我也是應該的。”說罷看着侍樓:“宮中兇險,你年歲也到了,不如我去求娘娘放你出宮,找個人嫁了,過安穩日子。”侍樓慌張地搖着頭:“不,我不要出宮,你在這裏,我哪也不去。”時焱溫柔地撫摸着侍樓的頭髮:“我這樣的人,給不了你幸福,何苦呢?”侍樓看着時焱,堅定地說道:“我想陪着你,我能幫你的。”殿內又傳來張貴妃的聲音,時焱笑了笑,鬆開手:“進去吧。”

看着侍樓進入殿中,時焱轉過頭,臉上的笑容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

六年了,他的元惜已經走了六年,張宜兒,你的結果不遠了。

時焱和紀元惜青梅竹馬,早就定了親,可是部族十分動蕩,周圍各國都想吞併了它。首領沒有辦法,便向最近的國家尋求庇護,為了表示誠意,願意把女兒送來。可是時焱和紀元惜的婚事,整個部族都知道,怎能輕易毀棄?於是首領誣陷時家裏通外國,滿門抄斬。紀元惜以死相逼,換來了時焱活命的機會,但是時焱也要離開部族,終生不能回去。

就這樣,一對戀人被迫分開,紀元惜入了宮,時焱不願離開她,也悄悄跟着她進了宮,他想就這樣陪她一生也好。時焱入宮后,被分到了未央宮伺候張貴妃,或許是時焱的皮囊太好看,張貴妃似乎很喜歡他,漸漸地張貴妃會讓他去幫自己做一些事情,一些不能被發現的事情,比如給和貞公主送葯,讓她的病別好的那麼快。

時焱有意討好張貴妃,得到她的信任,這樣也許有一天能護住紀元惜一命。只是時焱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張貴妃在皇上心裏的地位。紀元惜死了,死在了生產那一日,皇上沒有追究,反而把孩子過繼到張貴妃膝下,立為太子。時焱怎麼也忘不了,那天,張貴妃下的令是要一屍兩命,他想帶紀元惜離開,可是紀元惜拒絕了他,用自己的命換了孩子的命。他把孩子抱給了皇上,皇上卻一道聖旨讓這個孩子成為了張貴妃的後路。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貴妃心裏一直有個疙瘩,可是她沒有孩子,這個孩子如今已經記在了她的名下。只要沒人告訴他生母是誰,那以後自己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太后。

時焱答應了紀元惜,好好護住她的孩子,於是一步一步向權利中心靠攏,可他心中有恨,他恨張貴妃,也恨自己的部族。於是他邁出了第一步,張貴妃想封鎖所有太子出生的真相,那不如就先滅了知道太子生母入宮的部族吧。這樣的事情交給時焱去做,最合適不過。

編造部族與他國聯合的證據不難,皇上震怒,時焱也因為這一戰立功,被賜了軍權。當初時家遭受的一切,被時焱原封不動的還了回去。部族已經沒了,下一個便是張宜兒,時焱試過很多次,可無論是什麼罪名,皇上總是捨不得罰她。也許想讓張宜兒付出代價,只能靠自己了。

回到千歲府,時焱看着案台上的摺子,如今的自己掌握着偌大權柄,皇上不理朝政,自己已經是一人之下的九千歲了。張宜兒,在你死之前,不如先感受一下身邊空無一人,眾叛親離的痛苦吧。

“皇上,千歲大人到了。”

皇上睜開雙眼,卻好像有氣無力:“快傳。”

時焱進入勤政殿,這裏熏着香,皇上似乎很是疲憊。皇上招了招手:“時愛卿,朕今日找你過來是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法子哄宜兒開心。”時焱走上前給皇上按着太陽穴:“皇上的意思是?”皇上嘆了口氣:“朕近幾日納了個妃子,宜兒不是很高興。”時焱點了點頭:“皇上恕臣冒昧,您一直對貴妃娘娘十分疼愛,怎麼會?”皇上舒了舒眉頭道:“許淑妃是許進忠的女兒,雖然許進忠大逆不道,竟敢謀逆犯上,但是當年母后被困在冷宮時,他的夫人常悄悄探望,許淑妃是他的遺孤,朕想着讓她入宮,保全她一世榮華,也算是替母后還了恩情吧。”原來還有這一層,時焱手上的動作並未停下:“微臣明白了。皇上,過些時日便是太子的生辰,太子養在娘娘膝下,皇上想討娘娘歡心,不如給太子辦場隆重的生日宴,也顯得皇上注重貴妃母子。”皇上思索道:“不錯,朕找愛卿果然是找對了,既如此,這件事便交由愛卿來辦吧。”

時焱領旨走出勤政殿,皇上的臉色便又沉了下來,用手扶着額頭,愈發疼了。

生日宴上,張貴妃笑得開懷,卻不知她這笑容偽裝得有多難。幾日前,時焱便說奉皇上的命陸陸續續送東西過來給太子,起初張貴妃還有些暗暗得意,可是東西送得越來越多,卻不見皇上的身影。總是說皇上頭疼,太醫在診治。以往張貴妃不快,總是皇上來未央宮哄她,這次皇上病了,張貴妃想不如去看看,誰知剛走到勤政殿外,便聽到裏面傳來皇上和許淑妃的歡笑聲,這是病了?

禮物越來越多,未央宮也起了閑話,說許淑妃的眼睛和當年的紀妃很像,自從許淑妃入宮,皇上一直很寵愛,如今太子生辰,皇上那麼重視,是不是懷念太子生母了?說這話的人不多,只有幾個未央宮年長的宮女知道紀妃的事情,張貴妃一怒之下處死了這幾個宮女,可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埋在了心底。

皇上的頭疼病越來越厲害,昏迷前口諭說誰也不見,可時焱在口諭上添了幾個字,除了許淑妃誰也不見。

張貴妃對着菱花鏡撫摸着自己的臉,哪怕用最好的方法,最名貴的藥材保養,也留不住青春。臉上的皺紋是真的,被藏進髮髻里的白髮是真的,聖寵日漸衰敗也是真的。

許淑妃帶着宮婢走進未央宮,這裏還是極盡豪奢,看到張貴妃坐在妝枱前看着菱花鏡,許淑妃走上前去:“姐姐可真是清閑,還能在這裏梳妝打扮,不像妹妹我,整日要陪在皇上身邊,都沒空好好裝扮自己了,不過幸好皇上說我青春正好,不用打扮已是國色。”張貴妃抬眼,站起身來,走到許淑妃身邊上下打量着,一身嬌俏的粉色宮裝,膚若凝脂,吹彈可破,可是那股挑釁的氣息如此惹人討厭。

“啪!”一個耳光落在了許淑妃的臉上,張貴妃冷笑道:“憑你也配在本宮面前耀武揚威?”許淑妃瞪着張貴妃,看起來很生氣,但其實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就是要來激怒她。三天了,太醫一直在給皇上診治,皇上在半夢半醒之間還一直喚着宜兒,皇上如此疼愛張宜兒,可偏偏張宜兒進不去勤政殿的門,許淑妃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許淑妃剛走,張貴妃就傳了時焱過來:“本宮不是要你殺了她嗎?”時焱臉色似乎有些不安和為難:“娘娘,許淑妃好像,好像與常人不同。”張貴妃狐疑:“什麼意思?”時焱低頭:“之前,我便給許淑妃的羹湯里下了葯,可她一點事都沒有,送湯的婢女說,許淑妃喃喃地說已經喝過一次了,現在再喝一次又有何妨。”張貴妃不解,時焱湊近說道:“這葯之前娘娘您只給一個人用過,送了那個人的性命。”張貴妃殺過很多人,但是只給一個人用過的葯,只有穿腸散,那時她妒恨極了紀妃,要用最痛苦的方式讓她死去,這穿腸散服用下去就像是有千萬隻螞蟻在撕咬你的五臟六腑,又癢又疼,你卻沒辦法去撓,然後越來越疼,疼痛一點一點把你吞沒,直到死去。張貴妃抬眼:“你給她用得穿腸散?”時焱點頭:“是,後來我也用了一些辦法,對她都沒有用,她好像是個鬼魅一樣。”張貴妃想起方才許淑妃瞪着自己的那雙眼睛,像極了當初紀妃臨死時合不上,看着自己的那雙眼,不免打了個寒顫。

時焱離開了未央宮,嘴角一絲笑意一閃而過。張貴妃坐在榻上,還魂嗎?就算是又怎麼樣,你活着的時候鬥不過本宮,現在還魂能拿本宮怎麼樣?

夜間,張貴妃有些頭疼,這半個月來每夜都夢到紀元惜,日日驚懼,人也恍惚。今日喝了安神葯想着能睡得安穩一些,卻不想更加緊繃了。“侍樓,倒些水來。”張貴妃喚道,一隻手遞過一個茶盞,張貴妃也沒抬頭,喝了下去。剛入口,卻覺得嗓子像是有螞蟻夾一樣,螞蟻?張貴妃抬頭看着“侍樓”,她不是侍樓,她穿着紀元惜死時的那套衣服,臉上是指甲抓的印記,那雙眼睛分明就是紀元惜!紀元惜越走越近:“貴妃娘娘,臣妾好癢,好疼,可是臣妾撓不到,好難受。”說著用指甲抓着自己,到處撓:“貴妃娘娘,臣妾死得好慘,你也試試,你也試試。”張貴妃坐在床上,連連後退,口中嚷着:“不,不,來人。”可是那種癢,已經深入五臟,張貴妃用力撓,卻怎麼也沒有辦法撓到地方。紀元惜就那樣看着她笑,張貴妃在精神的驚懼和肉體的痛苦下漸漸沒了呼吸。紀元惜走近她,嘆了嘆鼻息,已經沒了呼吸。

她不是紀元惜,她是許如季。之前,她刺殺時焱失敗被抓,時焱卻放走了她,後來時焱找到她,告訴她許進忠參自己的摺子是張貴妃給他的,問她想不想為許家報仇,許如季當然想,於是便在時焱的安排下進了宮。時焱之所以確定皇上會留下許如季,一方面是因為皇上仁善,會想留孤女一條性命,另一方面是因為許如季的眼睛像極了紀元惜。而皇上對紀元惜一直是心有愧疚的。

許如季走出未央宮,這裏很安靜,因為所有人都在侍樓點的熏香下熟睡了。侍樓是時焱早就埋好的棋子,沉溺於時焱的皮囊和溫柔,時焱說他見不得張貴妃這樣打罵侍樓,他要除去張貴妃,但是又不能讓皇上知道,等除去了張貴妃他就請旨娶她。出去張貴妃,不用侍樓動手,她只需要在張貴妃的飲食里下一些讓人心悸難安的藥物就好。而今晚她要做的就是讓未央宮的所有宮人都睡得熟一些。

張貴妃死了,皇上不顧身體,衝到了未央宮,宮人們跪了一地,瑟瑟發抖,所有人都說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張貴妃的死狀和當初的紀妃一模一樣,大家都說這是紀妃復仇,張貴妃是死有餘辜。

宮裏流言不斷,皇上卻無心處理,兩個月過去了,皇上經常坐在未央宮中,一天不吃不喝,所有人的勸解都毫無用處,直到許淑妃帶着侍樓過來。

張貴妃死後,侍樓等一眾婢女被關進內獄。侍樓沒等來皇上的處罰,卻等來了時焱的毒藥,不過侍樓運氣好,毒藥最終進了別人的腹中。

許淑妃站在皇上身邊,侍樓將時焱對她的交代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時焱沒告訴她許如季的事情,她自然也不知道。皇上眉頭緊鎖:“口說無憑。”侍樓轉了轉眼珠,說道:“皇上,來給奴婢送毒藥的是時焱的心腹必遠,若是奴婢所言為虛,他又為何要殺奴婢滅口呢?”許淑妃也湊近皇上,說道:“皇上,若想知真假,不如傳必遠入宮,一問便知。”

皇上查到了時焱的身世,也查出了他和紀元惜的往事,看來他是為了復仇。震怒:“居然是他!可是他如今偌大權柄,只怕不好辦。”許淑妃微微俯身道:“臣妾願為誘餌。”皇上抬頭看着她,許淑妃繼續說道:“不瞞皇上,臣妾入宮之前刺殺過時焱,因為臣妾一家都是被他抄家流放的,但是臣妾失敗了,而他卻放了臣妾,臣妾想或許可以用這個做消息,讓他進宮。”皇上看着許如季的那雙眼睛,也許她真的可以作為誘餌。

時焱收到了許淑妃的信箋,邀他在城樓一敘。時焱如約而至,許如季看着城下:“你說是張貴妃殺了我外祖,可以抄家流放的還是你,你說要幫我報仇,還沒報完呢?”時焱順着她的眼神望過去,笑了笑:“你今日是來找我報仇的?”許如季突然轉身看着他狡黠一笑:“焱哥哥,好久不見!”剛說完,後方突然火光四起,箭矢朝城樓射來,時焱轉身護住許如季,卻已經被箭貫穿:“元淳,你不該來這裏。”許如季一驚,來不及反應,時焱又中一箭,用儘力氣扯下許如季腰間別著的青玉玦后,跌落城樓。

時焱看着許如季最後笑了一下,她和她姐姐真像。

第一次看到許如季,時焱就認了出來,她不是什麼許家小姐,她是紀元惜的妹妹紀元淳,她的眼睛和元惜這麼像,腰間還別的他送給元惜的定情信物青月珏。他知道她來這裏是為了復仇,為她姐姐復仇,也為整個部族復仇。

紀元淳看着時焱跌落城樓,想着他剛才說的話,他是什麼時候知道的?當初長姐入宮換取部族平安,可是好景不長,她死在了張貴妃手上,連生下的孩子也成為了仇人之子。過了不久,時焱帶人滅了整個部族,只有她和大將軍的幼子必遠僥倖活了下來。那年她才九歲,必遠也不過比她大三歲,兩人一路乞討來到都城,必遠進了千歲府,而她被許家收養。

這麼多年過去了,復仇的種子已經成長為參天大樹,是時候了,所以從剛開始的刺殺就是安排好的,只是想引起他的注意,藉助他的力量送自己進宮,這樣才有機會復仇。

張貴妃死了,時焱也死了,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太子交給了許淑妃撫養,許淑妃看着太子習字。思緒卻飄到那日,時焱最後用盡全力扯下了她的青月珏,緊緊握在手裏,為什麼?那是長姐入宮前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九十九個仙俠精怪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九十九個仙俠精怪
上一章下一章

青月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