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指環不見了
午間的光線從打開的窗口照射進來,直打睡在床榻上人的眼皮上。
夜隱抬手擋着光線,微眯着眼往四周瞅了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手掌支撐着床榻坐起身來,然後便聽見有人推門而入的聲音,是幾個侍僕,端着臉盆洗漱用具和幾款衣裙飾品。
“夜小姐醒了,我們這就為你洗漱穿衣打扮。”為首的一個男侍僕朝夜隱面前走了幾步,福了福身道。
夜隱不語但也沒拒絕,起身朝他們走去,任由他們伺候服侍。墨發高冠束起留着長長的馬尾,乳白色的珠釵橫叉入發間,穿了一件淡紫色齊腰長裙,綉着金色雲紋,淺藍色腰帶紋着展翅的金絲玄鳥,掛着青綠色香囊及翡翠色佩玉。侍僕還想在夜隱脖頸處和手腕處,佩戴着什麼飾品卻被拒絕了。
食過午飯,夜隱在院子裏伸了伸懶腰活動活動了身子,才想起跟悅垚約好今天去田葫勾這件事,連忙跨步行去。
“丁伯,住在這邊那位男子在哪了?”夜隱跨進偏院客房處,看見從另一邊僕人房走出來的丁伯問道。
“呃,是夜小姐啊,”丁伯剛從自己的住處出來,拍了拍身上的些許灰塵,便聽見有人叫自己,連忙抬頭一看是夜小姐,恭敬和藹回答着:“這公子一大早起來就去街上買葯回來煎,方才公子聽說你起來了,便去廚房了。”
“他是一個人上街的?”
“不是,老僕叫人陪着去的。”
“嗯。”夜隱微點頭,又問:“你家少爺去哪了?院子裏也沒看見他。”
“少爺吃完早飯有事就出門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了。”丁伯褐黃的臉色一喜,臉上褶子也多了幾層。雖然多年未見,看夜小姐還是挺在意少爺的。
“嗯,那丁伯你繼續忙吧,我四處走走。”夜隱瞧着丁伯四十多歲的臉頰笑得很開心,附和的也笑了笑道轉身離開。行至偏院外問了一個路過打掃的侍僕廚房在哪。
廚房裏,一個身穿淺藍色衣服腰系橘黃腰帶,無裝飾,黑髮盡數用一條紫青色髮帶捆綁披落在脖頸后,換了一身乾淨利索的衣服人顯得有些清瘦。雙手握着裹好抹布的葯柄,傾斜着倒入碗中。
“悅垚。”夜隱走近,輕喚着。
悅垚聽見聲音,放下手中的藥罐,回頭一望,便看見夜隱朝自己微微一笑,也回了一笑,“你來了,剛好,葯我熱了一下,不燙嘴。”
夜隱看着悅垚回頭端起葯碗朝自己走了過來,送至嘴邊,無奈伸手接過一口喝下。畢竟是人家一大早就起來買葯煎藥,都是為了自己的傷,總不能拒絕吧。將空空如也的葯碗放置一邊,道:“走吧,去你家拿東西。”
“你胸口的傷怎麼樣了?”悅垚捉住夜隱的手臂,朝着她胸口望去。
“沒事了,已經結痂了。”夜隱拉起悅垚的手就準備往外走。
“結痂?怎麼可能?讓我看看。”說著悅垚手就伸到夜隱胸口處片刻又縮了回來,有些尷尬的看着夜隱。
“你看,是不是已經結痂了?”夜隱抿唇輕笑,自己將衣領一扒,露出雪白的肌膚,呈現在悅垚眼前。
悅垚面帶緋紅的看着夜隱胸口處,那個地方的傷口的確已經結痂了,昨天還看見有血漬來着,怎麼這麼快就結痂,可眼前雪白雪白的肌膚吸引着他的眼眸,特別是衣衫遮擋之下的誘惑。
“可是沒瞧仔細?再看清楚些。”夜隱玩味的勾起嘴角,看着悅垚微紅的臉頰,一手將他攬入懷中,讓他緊貼着自己。
“你。”悅垚推開夜隱,低頭不敢看她,可以說是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的表情,“結痂了也不能大意,留下疤痕就不好了。好了,我們走吧。”說完率先朝外走去。
“嗯好,聽你的。”夜隱一臉笑意的跟了上去。
行至祝宅大門口,夜隱突然停下,從袖中掏出一面紗,往悅垚臉上一遮,才滿意般拉着他的手走進門外的馬車裏。
果然,夜隱拉起車簾看了看街上還沒有不少的外來人,還在討論滿園春那個新晉紅魁,說什麼還想晚上去碰碰運氣啥的。
馬車漸漸行出城外,朝一條小路行去,在路上顛簸了一個時辰左右到了一個小村莊。
夜隱在馬車裏被顛簸的難受,當馬夫說到田葫勾的時候,連忙拉開帘子跳了出來,伸展伸展已經酸痛的身子,見悅垚也探出了馬車趕緊上前將他扶了下來,吩咐馬夫在村口等着,拿了東西再回來。
悅垚領着夜隱進了村子,村裡人都有各自的莊稼農活要干,所以待在村裏的人不多,有老人小孩及待嫁的男子。村民見有陌生人進來了雖然好奇但沒人敢上前詢問,只是遠遠的看着。
在村裡走了沒多久,悅垚帶着夜隱在一個大屋連着小屋的茅屋土磚房停下。
“你在外面等我吧,也不知道姑姑她們在不在家。”悅垚跟夜隱說了一句就朝屋子裏走去。
夜隱在四周掃了掃,也沒見到什麼閑人,看着那農田裏頂着日頭辛苦勞作的農民,一邊幹着活一邊看一眼旁邊的小孩子,小孩子也是很懂事的學着大人的模樣幹活。
“怎麼樣了?東西都在嗎?”看見悅垚從小屋走了出來,夜隱問道。
“藥箱裏的葯都還在,只是……我的那枚指環不見了。”悅垚說道指環時月藍色的瞳孔暗淡下來。
“指環?什麼樣式的?”夜隱瞧着悅垚那難色的表情,心想這指環怕是很重要,或許跟他身世有關。
“金銀鍍環花狀,赤紅花蕊點綴。”悅垚道。
“……是不是你姑姑她們拿走了?”夜隱詢問着。聽着像是異國之物……
“不知道,她們現在又不在家。”悅垚又想起什麼事的繼續說道:“之前我擦拭指環的時候不小心被姑父看見了……”
“是三土嗎?”一位杵着拐杖的老爺爺從她們身後走了過來。
“劉爺爺,你怎麼來了?”悅垚聽見聲音轉身,便看見住隔壁的劉爺爺走了過來。
“還真是悅垚啊,俺在屋裏就看見有人朝你家走來,瞧着陌生便過來看看。”劉爺爺停在悅垚旁邊,奇怪的問:“三土,你臉怎麼了?是不是又過敏了?你這孩子從小臉就容易過敏,還好沒有破相,這男子要是破了相這輩子就難嫁了……”
夜隱默默聽着不覺對上悅垚看來的視線,這一看,驚得悅垚連忙轉移視線。
“哎?三土啊這女人是誰啊?”劉爺爺瞧見悅垚的表情,看着夜隱問道。
夜隱含着笑意剛想捉弄一下悅垚的卻被他搶先一步問道:“劉爺爺你有沒有看見我姑姑一家去哪了?”
“啊?你姑姑她們啊,上午看見她們跟曹村長和她大閨女去城裏了,說什麼找人算日子去官府填婚書啥的。”劉爺爺看着悅垚又道:“三土啊,俺前幾天散步回來聽村裡人說你被你姑姑賣了,可是真的?”
“……是真的,多虧了這夜小姐救了我。”悅垚回答着。
“哦哦哦,小姐真是好人啊,你這好堵的混賬姑姑真不是人,這親侄子都要買賣,她這些年怎麼對你的俺老頭子都知道,她這人不好,你姑父也是的都一樣。”劉爺爺說著就已經感慨起來,“哎,要是你爹還在也不會讓你過得這麼辛苦,如今你回來了,也不知道你姑姑還會怎麼折騰你。”
“劉爺爺你放心吧,三,三土我會照顧好的,不會讓人欺負他的。”夜隱將悅垚拉入自己懷中對着一臉悲哀的劉爺爺道。
“這。”劉爺爺看夜隱把悅垚護在懷裏,悅垚也沒掙扎開,以為倆人是那種關係,便點了點頭,“好,好,三土這孩子苦,看你身份不像平普通人家,你不要委屈了他。”
“嗯,我不會讓他受委屈的。”
悅垚深知夜隱是說給劉爺爺聽的,但心裏還是感覺到一絲暖意。
“哈哈好,趕緊走吧,不然遇上你姑姑一家就難纏了,你們的這事等她們回來俺會跟她們說的,走吧。”劉爺爺揮手讓她們離開,他姑姑桔原是什麼樣的人,遇見有些錢的人還不得狠狠上去敲詐一把。
“好吧。”夜隱一手接過悅垚手裏的藥箱,一手牽着他朝村口走。
“夜……夜小姐,我,”走到村口,悅垚停下腳步。
夜隱回過身看向悅垚,道:“怎麼了?你之前不是喚我夜隱嗎?現在怎麼喊夜小姐了?”
“沒,沒什麼……只是我的指環還沒有找到。”悅垚撇過頭低聲道。
“放心,指環我會幫你找到的,畢竟你姑姑她們現在不在這裏,我們繼續待着也沒用,先回去吧。”夜隱拉着悅垚朝之前的馬車走去。
“……謝謝。”悅垚輕聲道謝。任由夜隱拉着自己。
夜隱將悅垚扶上馬車,自己剛踏上馬車便看見從一條小道跑來一個急匆匆的人影。
“那個是曹峰?”
“怎麼了?”悅垚見夜隱蹲坐在外面不進來,拉起車簾往外看。
“曹峰!”
曹峰還是那身灰褐色的布衣,不過相比昨天已經乾淨了很多,朝馬車這邊走來,看着面前的三人,有些疑問的說道:“你們是?”
“曹峰,是我三土。”悅垚說著將臉上的面紗摘了下來。
“你是三土?”曹峰看着那張陌生臉熟悉眼睛,之前的三土跟自己一樣普通,怎麼幾天不見就換了一張臉,雖然面容陌生但輪廓沒有什麼變化,就是比以前更精緻更細膩了好多。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跑得這麼急?”悅垚看着發愣的曹峰問道。
“啊,對了,石頭姐發燒了,我得去找大夫,三土你正好回來了快去看看。”曹峰反應過來急忙說道。
“你先上車,慢慢說。”夜隱蹲坐在馬車外面,朝曹峰伸出手。
“……好。”曹峰遲疑的伸出手搭在夜隱手掌,手上的觸感讓他生出一絲羞澀。
夜隱扶着曹峰將他拉了上了送進馬車,然後對馬夫說了一句去陽泉村后,便鑽進馬車內。
“曹峰,你說石頭姐病了怎麼回事?”見曹峰上了車,悅垚拉着坐下,問道。
“是這樣的。”曹峰看了夜隱一眼,便對着悅垚說道:“昨天中午與夜小姐分開后,我和石頭姐直接回了村子,可是在陽泉村的路上遇到一個滿身是血的女人,石頭姐為了保護我,被那女人捅了一刀,石頭姐力氣也不小,將那人推下山坡也不知是死是活,然後我就找了其他村裏的老大夫去瞧瞧,血是止住了,葯也喝了,說是沒事休養幾天就好了。可我今天早上去看石頭姐的時候,發現她發燒了,燙的很。”曹峰說著說著就流下了眼淚,“石頭姐都是因為保護我受傷的,都怪我。”
悅垚抱了抱有些激動的曹峰,安慰道:“沒事沒事,我們快點回去看看。”
“車夫,麻煩快些。”夜隱聽完敲了敲車壁朝外面架馬的車夫說道。前幾天還咒鐵石也被刀子捅一刀來着,這麼快就靈驗了嘛?夜隱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