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滿園春“色”
臨近黃昏,天邊的晚霞只留下一道殘影,天氣也沒有那麼燥熱,一陣陣微風吹來倍感舒服。
今日的滿洲城似乎來了不少其他地方的人,也比之前再熱鬧上幾分。
熙熙攘攘三三兩兩的女人們勾肩搭背的說著什麼。基本上她們都有着相同的目的,那就是滿洲城略有名氣的滿園春,年輕人的興奮之處。
“哎?姐妹你也是從外地來的?”
“怎麼?你也是啊?”
“難不成你也是去滿園春的?”
“啊對,看來大家都是為那異國的男倌來的。”
夜隱聽了白月上午彙報的情況以後,腦子就暈乎乎的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酉時過半了,黃昏時刻的客房裏有些悶熱還不如外面些許涼快些,這剛一入坐,就聽見旁邊一桌的幾個人一邊吃飯一邊扒拉着嘴說話。
異國的男倌?夜隱招來小二點了幾個菜就繼續旁聽她們說。
“異國的男人?我還沒有見過了!你們知道長什麼樣嗎?聽說長得極丑?”
“你這個沒有見識的,我母親去過外族,跟我說那裏的男人長得可好看了,眼睛顏色都跟我們不一樣,黑藍黑藍的。”
“黑藍黑藍?這麼說,這位男倌是璞他塔那國的人啊?”
“哎哎哎,管他那裏的人了,趕緊吃完去找個好位置看美人呀!”說完,幾人都覺得沒毛病趕緊扒拉着碗夾着菜吃了起來。
這邊夜隱的飯菜也上齊,拿起碗筷招呼着白月一起吃,或是拘束不自在白月都是小心翼翼的吃着。夜隱也沒理她,一邊吃一邊想事,眼瞳黑藍色?他是月藍色的,難不成悅垚是她們所說的什麼塔那國的人?長得很好看嗎?不過他……
夜幕來臨,皎潔的月亮穿透烏雲,將月光鋪灑在滿洲城的每一個地方。
夜隱走到滿園春的門口,停下望了望。清漆紅磚高樓立起,十幾個面容清秀略施粉黛的年輕男子倚靠樓台邊沿,舞動着青衣紅袖盡顯魅惑的招攬着樓下來來往往的女人。
夜隱看着陸陸續續走進去的人,心想,這裏到底能容納多少人?
“噯?這位客官怎麼在門口站着不進去啊?”滿園春接客的一位年紀十八九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過來,扯着夜隱衣裳一角,嬌聲着。
“……”夜隱看了一眼面飾紅妝微笑的男子,拂過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退後一步道:“人太多了,等會再進去。”
“……啊好。”男子見夜隱這般沒興趣,瞬間滿臉的微笑消了一大半。要不是看你穿着的衣裳不便宜,看你長得普通,誰願意搭理你啊。男子很識趣的退開去招呼別人。
夜隱像是知道那男人在心裏腹議一般,並沒有怎麼理會,只是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叫白月跟上。
滿園春內設三樓,一樓供看官們欣賞男倌們戲舞身姿,也可飲酒作樂。二樓可點中意的男倌上房表演其手藝才藝不等。三樓略顯安靜,且能上此層樓的不是達官貴人就是皇室貴族。往後的就是面積不大的後院,外人禁止入內。
滿園春的男倌們有賣藝不賣身的,也有都賣的。最低等的男倌稱伶侍什麼臟活累活都要干包括接客,沒有任何自由權,老鴇說什麼就是什麼。接着四等是紅伶除了沒有伶侍那麼辛苦,就是負責站門口招攬客人及伺候人。三等清倌可以賣藝不賣身。二等紅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才藝最佳,賣不賣身可隨意。最後一等紅魁,才藝一般,但樣貌是最佳,擁有自由權,如果有身份地位的人有要求,不得不接。
夜隱走進來之後發現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擁擠,反而還很寬敞且來去自如,左右看了看,不到二樓高的幾間精緻的小閣樓還空着,剛想上去,就有一個年輕稍大的男子攔住,輕聲細語:“這位客官且慢。”
夜隱側頭看向他,不發一語。
“看客官這面相好生陌生,也是外地來的吧。”男子輕笑着,指了指夜隱準備去的方向,繼續說:“這裏的雅間是特地給達官貴人準備的。”男子說著說著瞧見夜隱的眉頭一皺,連忙繼續說道:“不過能花這個數就可以進去了。”
夜隱看着男子豎起了五根手指,還朝自己拋了個媚眼。心裏一陣惡意,趕緊從懷裏取出一張五百兩銀票丟給他,徑直上了樓選了一間閣間。
“噯哎哎~謝謝這位爺~”男子歡喜的接過銀票,笑眯眯的目送夜隱離去的背影。
少刻,又走來幾個身着華貴的女子,與其他看客顯得格格不入,不在一樓做過多停留,果然朝剛才那男子丟了幾張銀票徑直朝小二樓的閣間走去,看似常客。
夜隱倚靠在只有兩個人能坐的軟榻上,手指剝着荔枝嘴裏吃着葡萄,細細打量着這隻能容納七八個人的精緻閣樓,面前放着葡萄荔枝與美酒的桌子選自質量上乘的雞翅木,桌面紋路呈細花雲狀,桌邊沿酷似雞翅膀,切割面不同所呈現的紋樣也是千變萬化,木質紋理獨特與黃花梨紫檀木等一樣稀少,歷來頗受文人墨客的喜歡,閣間的桌椅木質基本都是成套。看來這滿園春背後的老闆來歷不小,這稀有木質她卻可以拿出來好幾套隨意擺放。
閣間正面的窗口開得很大,青紗帘子被束起,紅色珠簾依舊垂落。從這看出去視線很清楚,不過外面看裏面就比較模糊了,只能看見大概的身影。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樓下的人開始往檯面聚齊,熙熙攘攘的人想站着最前面,卻被台邊站立的幾個高大魁梧的女人吼了一句就立馬安靜下來,不敢有所動作。
夜隱換了個姿勢,看着樓下的人群砸吧啦個嘴,“看來硬搶不太可能啊。”
靜置片刻,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扭腰環步從二樓的樓梯上走了下來,站着枱面上,笑盈盈的與各位打了聲招呼,進入了正題。
“想必各位都等着急了吧,你們的到來老奴都知道,這兩日來的倌可不比以前的倌,其中一個是來自璞他塔那國的,看瞳孔顏色,應是王孫貴族的私生子。”老鴇說完靜靜的看着台下的人群,又看了看小閣樓上的幾間雅間。
“早聽說璞他塔那國人的長得尤為好看,雖不如哈赫達爾國的皇族絕色!但也是四國男子容貌排第二的國家。”貌似商戶人家的女人挺着肥胖的身軀說著。
“傳聞就是傳聞,不如倌主趕緊讓他出來,讓我們瞧瞧是否如傳聞那般容貌最佳。”身着書生打扮的清瘦女子插嘴道。
“是啊是啊,讓我們這些沒有去過別國人好好瞧瞧!”一些有着小本生意女人也吆喝着。
“瞧你們說的,老奴這就叫他們出來。”老鴇接起話茬,側身拍了拍手掌意示樓上的人將人帶出來。
隨着一陣縹緲心弦的樂器響起,從空着灑落着一瓣瓣玫瑰花片,香氣四溢襲來,一步一聲的鈴鐺傳來。樓梯處,走來三個男子,一左一右的像是攙扶着中間的男子一般。
披散着三千青絲,紅色珠鏈纏在發間,一串紅色綠色的瑪瑙珠簾灑落而下連着金色的流蘇,額間垂落着一條由紅絲牽連着的水珠型的紅玉石光亮剔透,戴着金色的面紗上點綴着紅珍珠,煞是好看,只留下一對月藍色的眼瞳,眼中似有淚光,彷彿隨時會留下來一般。讓人看了心生憐愛,忍不住想摘下他的面紗一睹芳容。艷紅的異域服裝,長袖裏衣單薄外披露肩短衫,左腳踝處繫着一串鈴鐺,每走一步響一聲。
雖不知那男子如何樣貌,但旁邊一左一右攙扶他的青衣紅裙的男子早已成了陪襯。
身在二樓的夜隱見樓上的人下去時就已經猜到他是誰了,悅垚,那雙月藍色的眼睛,是他獨有。
“這,這雖不見其面容,但觀其他身姿已是令人心動!”一位富家女子拿着扇子敲打着自己的另一隻手掌,讚歎道:“若是能一親芳澤,此生足矣。”
“倌主快快快,多少錢才肯讓他揭開面紗!”有人從懷裏拿出錢詢問道。
“王姐所管轄的地區最是靠近璞他塔那國的,已經是見過不少美人吧。”小閣樓的另一間雅間裏傳來宸王司空蠻的聲音。
“最近也是隔了很遠,”裕王司空芸靠在軟榻上,着了一口清茶,不緊不慢的說著:“雖玩過幾個異域的美人,但若是貴族的,還沒有試過呢。”
“要不等會王妹讓倌主把他喚過來?”司空蠻坐在司空芸對面摟着懷裏面容清秀嬌柔的男子,詢問道。
“再說吧。”司空芸嫌棄的看了一眼司空蠻,繼續道:“說到異域美人,哈赫達爾這個老國主已經將她最疼惜的小王子送到我國了。”
“哈赫達爾的小王子?”司空蠻一聽,放開了懷裏的男子,讓他離開,此時雅間就剩下她們倆人。
“聽說早就已經進入我國邊境了,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會抵達京城。”司空芸眼眸冷意的看着對面司空蠻。
“這麼看來,哈赫達爾的老國主不站我們這邊啊……”司空蠻思索着。
樓下依舊熱鬧爭執。
“倌主,你倒是說啊,到底多少錢才願意買他一晚?”
“是啊是啊,能一睹芳容也好。”
“各位爺勿急,老奴還有一事未說了。”老鴇像是賣關子一般。
“什麼事啊?您老人家倒是說啊?!”有些人開始急眼了。
只見老鴇笑盈盈的走到那男子身旁,揮退了其中一人,抓起他的一隻手挽起衣袖舉在眾人面前,高聲道:“這美人可是處子之身。”
處子之身?雖不金貴,但若是絕佳美人可就是難求。
果然,那美人白皙的左手小臂內側有一個鮮紅的紅痣。
守宮砂,為表示男子還是貞潔未破的標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