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金軍北撤
不對!
其實也怨不得他。
完顏宗弼看了一眼被副將張猛團成一團扔在牆角的密信,虛弱的眼神中,再次泛起兇狠無比的光。
在金國,可能沒幾個人知道密信上自稱“萬爺爺”的人是誰。
但是他完顏宗弼卻知道。
除了萬航,整個南宋也找不出第二個。
想到這個人,他也覺得有些麻煩。
在出使南宋的使臣遞來的密信中,可沒少提這個人。
不僅在朝堂上,舌戰群雄,出謀劃策,使金國處於極其被動的地位。
他還為了打擊金使的氣焰,直接號令禁軍,把他丟出了垂拱殿。
聽說,這個萬航親自到驛館,搜查金使的罪證。
這些事,看似做的莽撞又不講禮儀,卻恰好讓人看出他心機的深沉。
在金使遞來的最後一封密信中還提及,這個萬航如今是趙構倚仗的“大紅人”。
甚至把小部分的禁軍調兵權,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南宋前段時間糧食溢價,高價糧差點蔓延至全國,導致百姓怨聲載道。
金使在密信中一度判斷說,南宋糧食極為短缺。
為此,自己還不惜把老關係搬了出來。
可是這才不到一月的時間,竟然會有這麼多的平價糧,源源不斷地北上。
這人,不容小覷啊!
揣摩着密信的話,完顏宗弼卻有些摸不着頭腦。
萬航親自給自己這封密信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難道和那天殺的韓世忠一樣,妄圖逞口舌之快,好讓自己情緒崩潰?
韓世忠殺意盡顯,想要幹掉自己的心情不言而喻。
但是這個萬航,會小兒科到這個地步,真覺得一句話就能把自己羞辱至死嗎?
頭腦越來越昏沉,完顏宗弼打着盹兒,繼續想着其中奧秘。
一個能被帝王重視的能臣,怎麼會這麼無聊?
完顏宗弼虛弱道:“張副將,再去問問,是什麼遞來的那封密信?”
張猛看了一眼角落,走到門口時,卻被完顏宗弼又叫住了。
“算了,無論是什麼渠道送來的,既然要交到自己手裏,他們不會輕易暴露的。”
他本來想通過送信人,查清此信的真偽。
可是轉念一想,既然他敢寫,根本就不怕查。
說不準還巴不得他去查個清楚明白,能夠千里迢迢送過來,絕不是誰都能做得到的。
而最有可能會這麼做的,可能就是臨安皇宮裏的那位。
只是他不能明白的是,他指望這樣的“攻心”密信,達到怎樣的目的呢?
太不可思議了!
想到這裏,他招呼副將準備筆墨。
披着虎皮大衣,坐在案前,他閉目沉思。
直到張猛說筆墨都備好了,他才睜開眼,讓他退了出去。
他忍着咳嗽的慾望,提起筆,哆里哆嗦地在一卷空白的聖旨上寫下了一段文字,蓋上了金國大印。
這些絹布聖旨是他着人早早備下的。
儘管宇文虛中,講過許多聖旨下達的層層環節,三核六審在他這裏都一切從簡,只要一個大印,便算數了。
寫好之後,他認真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後等墨跡幹掉之後,卷了起來,放在一旁。
他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完之後,拿出一張宣旨,鋪展開來。
寫好之後,摺疊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他把張猛喊了進來,鄭重道:“此信送往臨安。還有,全軍聽令,早飯之後,即刻拔營北上!”
張猛愣了愣,“元帥,我們真的要放棄?”
完顏宗弼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解釋,只說,“照做吧!”
……
金軍北撤的消息,以非常快的速度傳回了南宋。
整個臨安似乎剎那間暖和起來,所有街巷都喜氣洋洋的。
萬航舒舒服服地躺在老爺椅中,懷裏抱着溫香軟玉,在游廊中曬着太陽打着盹兒。
李紅魚剝着松子,一粒粒往他嘴裏送。
“渡之啊,這個好吃嗎?”
李紅魚靠在他肩頭,附在他耳邊,呼氣如蘭。
萬航點頭,懶洋洋的真像要睡過去一般。
但是手指還是忍不住捏着李紅魚腰間的軟肉,“最近伙食太好,這手感也好了!”
李紅魚最怕癢,一邊喂松子,一邊扭捏着躲閃,嬌嗔道:“渡之啊,別鬧,人家怕癢!”
“怕癢才要這麼撓,不怕癢,反而不得趣!”
萬航左右開弓,李紅魚哪裏招架得了,不一會便繳械投降,“不玩了不玩了!”
哐!
就在兩人鬧作一團,抱在一起的時候,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了!
萬航頓時大怒,頭也不回地喊道:“單羽,是誰這麼大膽,竟敢擾人雅興?發了天了!”
身後卻沒有聲音,李紅魚捏了捏萬航的臉頰,朝他遞眼色。
但是萬航不以為意到,“到底是誰,看我不打……”
猛然回頭,就看到了怒氣沖沖的趙澤川。
原來是大舅哥大駕光臨,萬航立刻換了一副笑臉,“長纓哥,你來了!”
超澤川看了一眼明媚可愛的李紅魚,又在萬航露腰的手臂上停留了片刻。
臉黑的跟加了黑炭的冰一樣。
萬航起身,想把他拉進正堂,喝杯熱茶,兩人敘敘舊。
卻被趙澤川用力甩開了。
鬼知道他這幾天經歷了什麼。
為防止明州城再生變故,他帶着手下的禁軍,嚴防死守,緊緊盯着李家商行及夥計們的一舉一動。
可是盯了幾天後,發現糧食該入庫的入庫,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了。
閑了幾天的趙澤川去了禪院,想跟柴奉一打個商量。
沒想到,等他進去之後,才發現那裏早已人去樓空。
他站在柴奉一喜歡的塔樓上,哪裏還有半點他的影子。
別說影子了,就連他待過的痕迹,都無處可尋了。
就好像,他那個人從來不曾出現在明州一樣。
他驚愕地衝下樓,在禪院裏一打聽,才知道,柴奉一早就在幾天前離開明州,回臨安了。
趙澤川當即就如同被拋棄的小媳婦一般,滿肚委屈湧上心頭。
回到居所,立刻整軍,往臨安撤。
他把大部隊交給毛破軍,自己快馬加鞭,趕回臨安,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萬府,問個明白。
可是誰曾想,一進門,就看到了舒舒服服享受生活的萬航。
他一肚子的委屈立刻變成了滔天怒火。
咬牙切齒,暗道,自己的妹妹怎麼能嫁給這麼個色胚玩意!
呸!真不是東西!
萬航見他面若冰霜,像一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剛想上前解釋什麼。
趙澤川冷冷地道:“事情一了,我回宮復命了!”
說完,還瞥了一眼李紅魚。
萬航在後背打着手勢,李紅魚眼波一轉,向趙澤川福了福,款步進了正堂。
“長纓,你這次回來……”
趙澤川聽他說話,就莫名來氣。
他踏出門口,又突然頓住,轉身就甩了萬航一臉冰水珠子,憤憤然離開了。
萬航眨巴着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還當不當張口說些什麼。
轉眼看到李紅魚拘謹地站在門邊,往外看,他嘆着氣,抹了一把臉。
有點懵逼地說了句,“這風風火火莫名其妙地跟誰欠他錢似的,這是怎麼了?”
李紅魚秀眉微蹙,哪裏想得到答案。
她能想到的,便是這位趙指揮使覺得自己妹妹和她共事一夫,非常不高興。
想到這裏,她委屈巴巴地絞着錦帕,臉色沉了下去。
門外卻傳來一聲長長的“哼”聲!
這讓萬航一頭霧水,到底是誰招他惹他了,這人就是個火藥桶,誰這麼不開眼啊,這是!
等萬航追到門口時,趙澤川早已經跨馬打鞭拐向眾安橋了。
李紅魚站在他身後,“是不是我惹他不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