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繞”的傳言

第四話 “繞”的傳言

例行在大漠中尋找“繞”的下落的人被這突入而來的反向“追捕”弄得一時間有些懵了。

等到阿珂里山跑到他們跟前主動把雙手伸過去說了句:“抓我,抓了我吧!”

那幾個虎鷹鐵騎的人才反應過來,立刻將人抓住帶回營地。

虎鷹鐵騎的營地並不如何華麗或詭異,它不像月神殿那般由嶙峋的怪石鏤空或者堆砌而成,也沒有那些為了使樸素的怪石附上一層神秘色彩的雕花和綵帶。

對於虎鷹鐵騎而言,它只有荒漠人里最常用的帳篷,只是他們的帳篷要大一些,也密集些;這些粗製帳篷一座挨着一座連在一起,於黃橙橙的大漠上成了一大片雪白的浪。

那些人並沒有直接把阿珂里山壓入庭帳中而是將他推到了一個羊圈裏.,四肢綁在一起,就像串一頭羊一樣把他串起來。

阿珂里山全身都動不了,只能扭脖子看着遠離的人大喊:“我要見你們的頭領!我有話要對他說!”

不過沒人理他。

直到到了晚上,太陽完全落下月亮再度升起的時候,送飯的人將一張大漠上最常見的餅丟到阿珂里山面前然後打算離開。

阿珂里山向前夠了兩下,覺着自己嘴實在不夠長於是放棄了,對着離開的人再次喊到:

“我要見你們的頭領!我知道‘繞!我知道他們的下落!”

這句話終於將越走越遠的人叫停,他轉過頭來往回走,走進羊圈裏一把把阿珂里山提起來,警告道:

“你生存的意志可能很堅定,但你會為你的謊言付出血的代價!”

阿珂里山慌忙搖頭,白色的熱氣夾着詞彙從口中噴出:“你們一直在尋找它,它失蹤了,但是它沒有被沙漠裏傳說的異獸吞噬,更沒有被人滅族,它只是分散了,你們找不到它,但是我可以!”

那人看了看向這邊探頭探腦的巡守,他對着阿珂里山咬耳:“你憑什麼知道‘繞的下落?”

阿珂里山忍着即將窒息的無力感回答:“就憑我是月神的使徒,我是言佑神言!”

“可你,正在被月神殿追殺!被我們追殺!你不是使徒,你是叛徒!”

“稱我為叛徒的人要麼活在謊言的深淵裏,要麼只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小人!那你把我交出去啊!交給月神殿的人,換取幾個可憐的銅扣,等待月神對你們的眷顧!”

“……我會的!”那人放下阿珂里山的領口,盯着他,似乎是在猶豫着是否相信,又似乎是在考慮到底要不要把他丟出去。

阿珂里山在被擰成繩狀的領口鬆懈后,他缺氧般的大口喘息起來,呼出的氣在夜晚寒冷的天裏形成一陣一陣的霧,將他的神情包裹得更加難以揣測。

但並不需要揣測,現在他只想將地上的那塊已經沾了羊糞的餅撿起來吃掉,他不嫌棄那個,因為不管是羊糞還是餅,都是上天的棄兒。

“這是個大事……”

過了很久,那個人才下定決心:“我會告訴責將,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對我們有意義,我們來保你的命。

但如果你敢用這樣的方式偷生,在將你送給月神殿使者前,我們將打斷你的四肢!”

阿珂里山並沒有鬆一口氣,他似乎沒有為自己的劫後餘生感到慶幸,他的眼睛依舊盯着那塊沾着羊糞餅。

他點頭:“我撒謊,隨你們處置。”

報訊的人帶着阿珂里山的消息去到群帳中靠前、最大的那頂帳篷里。

裏面的人沒有睡,身子依着木質的桌子挑燈看劍。

這個姿勢他僵持了很久,似乎手裏那柄銹跡斑斑的青銅劍上有着令人迷離的幻彩花紋。

帶訊人上去行了個禮:“責將,那個月神殿的叛徒說他知道關於‘繞的一切。”

傳訊簡單明了,責將終於動了一下,但目光依舊盯着那柄劍:“你告訴他,他想活命可以找別的辦法,用這個,他只會死得更快!”

“我說了,但他很確定。”

責將眯起眼,終於將目光從銹劍上移開:“他為什麼會知道?如果他知道,那就表示月神殿知道。但……他們卻沒有告訴我們。”

“這一點也是我想不通的,責將不如給他一次機會;反正他就是頭待宰的羔羊,聽聽無妨。”

責將慢悠悠的點點頭示意將阿珂里山帶來見他。

……好不容易以手足共用之力像蟲子那樣蠕動半天後,阿珂里山的牙齒終於得以在餅上咬了一口,這一口彷彿不是咬在餅上,而是咬在烤羊腿上。

他滿足的呻.吟一聲,仰躺在羊群的垮.下,細嚼慢咽的從不一樣的角度看着羊以及看着天。

當他被人從地上拖起來、拖出羊群的時候他的臉上表現出了不滿。

阿珂里山一個趔趄,被身後的人粗魯的推了一把,他差點跪在那個正襟危坐的男人面前。但最終,他選擇就地坐下,直視責將以及責將手中的——劍。

“聽說你知道‘繞。”責將首先開口,聲音森然卻不帶情感。

“是的,尊敬的虎鷹鐵騎頭領。我知道關於‘繞的一切,只要您再給我幾個餅和一瓢水,我就把我知道的告訴您。

如果您能夠不吝給我一杯酒和一支羊腿,我會把話說得更清楚!”

責將饒有興緻的看着台下之人,對旁邊的侍衛道:“準備大宴!另外,再準備一口鍋!”

然後再看台下人威脅道:“說得好,我為你擺一道上賓宴,你我共飲一醉方休。若說不好,這口石鍋,就是你的歸宿!”

責將指了指門外,大帳前方已經放好一口巨大的石鍋,鍋里裝着砂、鍋下生着火;沙土在火的烘烤下漸漸炙熱,慢慢冒起白煙。

“砂炒”之刑,一種讓人慢慢皮肉焦枯甚至可苦肉分離的酷刑。

這種酷刑阿珂里山是知道的,全荒漠的人都知道;這是在月神極其失望之餘,對付十惡不赦之人的方法。

讓人光溜溜的跳下滾燙的砂中,數名大漢共同握着比船槳還大的鏟子在鍋中翻炒,讓鍋里的人漸漸成熟,甚至肉化剩骨。

但阿珂里山卻面色不變,他輕描淡寫的看了眼外頭的鍋,隨手順了軍帳里的酒灌了一口,慢悠悠的道:

“你們本在東洲封延大陸為世襲百年的家族‘繞做事,結果一百多年前,這個家族因為一些事情遷移到荒漠,而且消失在你們眼皮底下,從此你們為了尋找‘繞的下落繼身荒漠。”

這是廢話,荒漠裏有點地位的人都會知道。

責將皺着眉,眼神危險:“那你知道是因為什麼?”

阿珂里山很坦然的搖頭:“不知道。”

責將眼中寒芒乍現,阿珂里山趕緊補充:“但我知道那一定是一個很大的計劃,而且不是被迫的,是它自願的。

它來到荒漠后,月神殿的‘天缺盤曾有過異動,那意味着‘危險。‘繞對於月神殿而言是個危險的存在……”

責將犀利的目光稍微緩和下來,同時覆蓋上了一層不解和疑惑:“危險?”

因為在責將的認知里,延續百年的“繞”大家族只是以東洲為中心向四周發展得很成功的一個世界級商業巨富。

它龐大的貿易往來量使得整個商業層甚至是一些貴族都對它尊敬有加,但同時,它的出彩也為它招惹了不少敵人。

這些敵人有的是可見的有的則是不可見的,也就因此,才萌芽出“虎鷹護衛”的存在,也就是“虎鷹鐵騎”的前生。

可除了“商業霸主”這個身份外,世代忠於‘繞的護衛團就再也沒聽說過其它身份了,可若無其它身份,月神何以對一個商富如此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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