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話 神的形態*
……他剛才，是笑了？
青霄心有疑惑，因為他並不認為一個迴光返照的將死之人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但現在的情況容不得他多想，因為身旁的紅葉似乎也出現了危險。
青霄轉身過去查看，混血鮫人渾身已被冷汗濕透，摸上去體溫並不高，甚至對於青霄的高體溫而言它依舊屬於冰涼的感覺；但他可以明確的感受到，這樣的冰涼比之正常狀態下要弱很多。
不再去管省醒的屍首，青霄抱起紅葉再度展翅，不過這一次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救人。
他記得在東南面有一汪小池，那是天然形成的一個不大不小的水窪；不過裏面的水由於外界環境的緣故比較清澈；他要將她放到那裏面去，可能她的體溫就能降下來。
青霄在準確的找到小池后看了眉頭緊鎖的紅葉一眼，將她的衣物剝落；但對於其衣物下那光潔雪白的胴.體以及高聳豐滿的胸脯等也不過只看了幾眼，而後撇開目光將之放到水裏去。
這樣做的目的一是為了讓水的更低的溫度能夠充分包裹住她的肌膚，二是為了讓生長在鮫人兩肋的腮腺能夠更順暢的在水中呼吸。
他見紅葉的整個身體朝池底滑落，心頭盤算着是否還需要再做點什麼的時候，後方熟悉的聲音響起，那是什麼鳥兒扑打翅膀發出的聲響。
——朱雀回來了。
果然，在他微微側目的瞬間，自己肩頭一沉；一隻赤色怪鳥站在了他的肩上，歪着腦袋首先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你在做什麼？”
想來是一眼看見池子裏白花花的赤.裸身體，覺得有些驚訝。
青霄輕描淡寫的將自己經歷說了遍，說得很簡練，就像是筆尖輕觸紙張那樣簡練而心不在焉，彷彿那只是個吃飯喝水的小事。
朱雀嘆道：“難怪我在那邊遇到強烈的地震，原來是這邊出了問題，你沒事就好。啊對了，只有你們瞾郢才恆通，所以凝結冰塊這種事只能你來了。”.
青霄疑惑：“冰塊？做什麼用？”
朱雀飛離他肩膀，晃眼成了少年形態，他看朝水裏的混血鮫人道：“這水的溫度不夠她恢復，你得把這一池子的水的溫度再降低一些，最好凝一層薄冰，給她留個通氣的口子就好了。”
青霄：“那不難，不會被凍死？”
朱雀翻了個白眼：“被你燙死倒是有可能！”
青霄點頭不再廢話，對着水面施展初級術法，頓時水池周圍的氣流發生變化，一股明顯的冷空氣從四面八方一點點彙集過來，猶如林間的白色幽靈，最後它們紛紛飄落覆蓋在水面之上，緊接着，水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起霧和結冰。
青霄見冰面厚度差不多后停止施術。
若要問這麼做難道不怕被天上的翼族發現？
答案是，妖族裏初級和低級術法由於對環境影響並不明顯，所以在很大程度上都不會引起翼族的注意。
但有一個情況除外，那就是你直接當著神言（祭神官）、巫師等能夠與神“通話”的人施展術法的時候，所施展的術法再低級也會有極大可能通過他們傳達到翼族那裏。
可別忘了，這些人還有一個別稱——“天神的眼睛”。
再退一萬步說，即便青霄的這個小小的凝冰術被發現了又能怎麼樣呢？
在之前他為掙脫束縛所施展的高級火術已經驚動了存於天上的那處異元方天中的翼族，現在這個，實在不堪一提！
此刻，天之上。
隱約不甚清晰的影子在空中晃動，彷彿人形又不似人形的虛無縹緲的琉璃體正聚在一起商議着什麼。但即便是這樣的形態做出的如此“奇怪”的舉動，也沒有絲毫的詭異感，反而有種陽光下鑽石般璀璨炫目的美感。
這便是所謂的“神”——被供奉者供奉、被妖族稱之為翼族的那個種族現在的形態。
其實他們以前不是這樣的。
如果你讓一個年歲活得足夠長，長到能見證今日之神與昨日翼族演變進程的妖族人來訴說它的變化的話，那麼這個妖族人將會很吃驚的感嘆——他們怎麼會成為這個樣子？！
因為在妖族人的印象里，翼族之所以稱之為“翼族”是因為這個種族的人，每個人的背後均會長上一對狹長的白色羽翼；而對於血統越純正、身份地位越高的人而言，他們後背的羽翼數量也會相應的增加，最多的時候可以達到六對。
羽翼是他們一族的象徵也是他們一族裏地位的證明，它不像妖族那樣，各個形態雜亂無章，完全看自然孕化的原始歸屬來確定最終本源。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很早以前，也就是通天之戰還未打響之前，翼族人覺得妖族是一個非常骯髒而頑固的族群；這充分體現在妖族的“形態各異”和“天生之力”上。
即便後來妖族可以演化到脫離本源形態成為“人”，那也依舊無法讓翼族改變這個觀點。
更何況，最規整的“人形”本就屬於翼族，妖族所演化的和現今人族的形態以及其它各族似人而非人的外部特徵，其實在某種極大的程度上都在無限偏向於翼族斷翅后的模樣。
所以，翼族，確實有他驕傲的資本，至少這證明了他們一族的形態之美是神川公認的。
只不過這個被公認的美不知又從何時演化成了現在這樣的幾乎透明的琉璃體的狀態。
不知到這是又一次的升華還是一次退化？
“妖族！！！”
圍在一起的幾個琉璃體，也就是“神”中發出了一聲感慨，這個語氣彷彿是——“你在這兒！我終於找到你了！你逃不掉了！”那樣的充滿驚喜和切齒。
其實對於妖族的蹤跡他們前不久曾有發覺，地點就在他們所猜測的妖界入口附近，雖然稍縱即逝，但也足以引發關注。
而這一次的，爆發出那樣強大的力量，連鎮魂獸都為止顫抖的火焰，很難不拉扯他們的注意力；並且這一次的力量予人的感覺似曾相識。
“他們打算爬上來了么？”其中一個翼族人問。
“妖族到了那個地方……”一個翼族人道。
“這股力量……我感到熟悉……”
“讓我們忠實的僕從抓到他！我們來聽一聽妖族的歷史！”
“不！時候未到。那個地方的動靜太大也堅持不了多久啦……妖族將至、災禍即臨；就讓神川再太平一段時間罷，以後，這樣的盛況或許就看不到了……”
說話的翼族人語氣里充斥着矛盾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