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北有狼 獠牙露(8)奪寶少女
雲飛龍手拿一把翠玉長簫,連用筆法、劍法、短匕,居然是一套極盡巧變的絕妙武功。這套功夫看似姿態翩然靈動,端的厲害非常。每一招皆見血蓬炸開,守衛斃命倒地。
馬三寶心意既定,手中長劍殺機連連,只見寒光爍爍,劍下已填三道亡魂。
二人連斬數人,守衛不退反進。眾人皆是蔣家的僕從,若是主死仆存,不死也不會有好下場。
雖早在安國時代,已經廢除了諸類高下尊卑的舊時制度,但世家大族,兀自不作理會,尤其末世之際,各種尊卑有序的制度又在各地興起。
這時,陳念如從后趕來,高叫道:“怎麼殺起來了?”雲飛龍道:“先誅殺這群惡奴在細細說道。”陳念如雖女子之身,也是殺伐果斷之輩,腰間抽出一把軟劍,寒光閃動,刷刷刷連出七八劍,躲閃不及,立時又添了四五個死傷。
院內雜聲大作,院外幾人不作他想,紛紛衝進來。
三人倚借兵器之利,待眾人沖將來之際,已將一眾守衛送到幽冥地獄。
見一地屍身,空中血腥濃重,眾人面色難看,絲絲面色慘白,渾欲作嘔。虎子大喇喇問道:“既已救出那漁人,你們怎又將這群人當瓜菜給砍了。”唐如亦沉聲道:“這下麻煩大了,蔣家不會善罷甘休。”
雲飛龍將方才之事,一五一十道來。眾人心知情勢所迫,殺人是無奈之舉,不會責難於他。但馬三寶心有悔意,想到:失手殺掉蔣鄧宇實屬無奈,但后又殺掉眾多無辜之人,心中戚戚然。
唐如道:“咱們在這平江採珠盟來了個‘哪吒鬧海’——驚天動地,勢必驚動蔣家,必須想如何善後!”雲飛龍道:“此事我已思量再三,為今之計,咱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來個火燒曹營八百里,一把火將這採珠盟燒個乾淨,如此一了百了。只要王漢成不出賣咱們,蔣家斷然查不到咱們身上。”眾人皆言善。
虎子瞧着富麗堂皇的治所要被付之一炬,嘆道:“真是暴殄天物。”蘇亦晴嗔道:“你想叫寶哥被蔣家人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虧你還是他兄弟。”虎子訕訕一笑。
馬三寶心知虎子與自己出身荒野,何曾見過這等大宅,縱然是對頭,被付之一炬,也會心痛不已。“這治所留不下了,大家瞧瞧這個!”三寶從懷中取出錦袋,扯開綁口,立時透出一陣乳白色的瑩瑩白光。
虎子高叫:“鮫人淚!”眾人嘖嘖稱奇,果然是最上品的寶珠,只一眼就叫人目眩神迷,三女尤甚,便是絲絲也忘了不適,瞧着“鮫人淚”感嘆道:“真是天地孕育的靈珠至寶!”蘇亦晴道:“嘻嘻,好像要!寶哥,你送人家一顆吧,反正對家只要一顆罷了。”
馬三寶吃驚暗道:蘇師妹快人快語,這叫我如何答應,三顆寶珠高薔已定下一顆,剩餘兩顆寶珠,這裏有三個女子,如何分的停當,而且他見鮫人淚屬實是世所罕見的寶珠,還想留給妹妹一顆。
蘇亦晴見馬三寶不答,又笑道:“師妹玩笑罷了,師兄不必當真。”馬三寶暗自寬心,抬頭又見三女,眼中都是喜愛不舍之色,心中頭疼。
三女手捧錦袋,兀自盯着鮫人淚看個不停。忽的一道銀光閃過,方才絲絲手中的錦袋竟然消失不見。眾人定睛看去,竟然是一條小巧精緻的銀索飛爪勾,勾住錦袋綁繩,將錦袋取了去。
“休走!”陳念如反應奇快,但這銀索飛勾更急三分,陳念如伸手去抓,竟失手拿空。
眾人循着銀索望去,只見一紅髮紅衣的少女,吊坐在牆角一枯樹樹枝之上。今夜眾人心緒大起大落,竟未察覺這女子何時已在這處。
少女顛了顛手中錦袋,笑嘻嘻道:“瞧了一晚上的哪吒鬧海,不成想得來全不費工夫。這鮫人淚,本姑娘就笑納了!”說罷起身跳下院牆,身影消失不見。
馬三寶大怒,怎肯被這少女“截胡”!他飛身越過高牆追去。
牆外,少女竟然已騎着一匹馬去的數丈開外。樹下,還有一匹馬,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正要打馬揚鞭。少女轉頭道:“蠢驢,還不跟上。”那少年人慌忙道:“來了!來了!”
“給我下來!”這馬剛剛揚蹄,馬三寶一掌將少年劈得從馬背滾落,自個飛身上馬。馬兒恰巧落蹄飛奔,向著女子追去。那少年被馬三寶打下馬,竟也毫無怨憤,立即跑進旁邊小巷,七拐八拐消失不見。
雲飛龍和陳念如皆緊隨馬三寶飛身而起,然只是落後片刻功夫,馬三寶已騎馬去的遠了,追也追不上,連被打下馬的少年也沒有發現。其餘眾人從門內轉出,只見望馬興嘆的二人。眼見追不上,眾人便七手八腳在偌大的採珠盟治所放起幾把大火,火光衝天,待到天陰,只怕這裏只會剩的廢墟一堆。
離開火場,眾人又與王漢成見面,囑咐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總之便是要把今日事情爛在肚子裏,誰問都不能說,王漢成賭咒發誓,眾人見他真誠,也就此作罷。
等了整夜,不見馬三寶回來。此地採珠盟被一夜搗毀,必然驚動蔣家,再留實屬不智。眾人無奈只得先行離去。雲飛龍要繼續探查九州地脈,陳念如又要浪跡江湖,於是各道珍重,各自分別。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馬三寶自昨夜追蹤女子而去,已整整半夜。
此刻已是天光乍破,晨曦微起。
馬三寶從未騎過馬,他初上馬,只得雙腿死死夾住馬背,雙手又緊緊摟住馬兒脖子。馬兒身子舒展不開,自然跑不起來,被女子落遠。
女子見三寶不會騎馬,大笑道:“小哥兒,不會騎馬就別騎啦!快回去吧,大夥都在等你呢。”馬三寶身子貼着馬兒,恨聲道:“你休想!”女子笑道:“哎呀,小哥兒,你追的人家這麼緊做什麼,叫你別追都不行,你說你還不害臊!”馬三寶高叫道:“你將我的珠兒還回來,咱們立時一拍兩散!”女子咯咯嬌笑道:“小哥兒,你還是繼續追吧,人家瞧你能追的幾時!”
行得一段路,馬三寶漸知如何駕馭馬匹,他雙腳踩鐙,輕夾馬腹,手握韁繩,支起身子,竭力穩定身形,馬兒身子去了束縛,歡快疾奔,竟然與女子拉的近了。
女子見身後馬匹追的近了,又道:“小哥兒,是不是心太急,怎麼追的人家這般緊,要是害的人家心慌意亂,掉的下馬,小哥兒不心疼么?”馬三寶冷笑道:“心疼你個仙人板板?”女子故作幽怨道:“小哥兒怎如此心狠?”馬三寶高叫道:“女偷兒,你快將我的寶珠還回來!”女子嬌笑道:“你說是你的,那就是你的哩?我還說是我的哩!”馬三寶語塞道:“那就是我的珠子!”女子反問道:“你說是你的珠子,上面刻了你的名字了么,你叫它它會應么?”
馬三寶氣的大叫:“那就是老子的珠子,你到底給不給!”女子嬌嗔道:“小哥兒,你怎能對一個姑娘家家的說這樣的糙話,真是大大的不雅!”馬三寶道:“那你快將我的珠子還回來!”女子道:“小哥兒,我好話說盡,你偏不聽,那我就與你說道說道。那珠子本是採珠盟的蔣家人的,你殺人奪寶據為己有,姑娘我順手牽手拿來,按你的道理,這珠子就是我的哩!”
女子一邊說話,一邊催打馬背,馬兒四蹄如飛,一刻不停。
馬三寶大驚道:“你……你竟然都看見了?”女子嬌笑道:“小哥兒放心,我與那蔣家也不對付,不會拆穿你的,你瞧姑娘我如此仗義,這珠子是不是能給我,人家都是君子成人之美,我瞧小哥兒也是儀錶堂堂,怎如此不懂成人之美的道理。”馬三寶道:“寶珠我已有他用,不能隨意送人,姑娘若是想要,他日我再找到‘鮫人淚’,定雙手奉上。”女子嗔道:“你這小哥,怎麼一根筋,如此不知趣!想要珠子,追上本姑娘再說。”
二人一前一後,你追我逃,奔行兩個多時辰,從夜幕星河追至天光亮起。
忽的,女子馬失前蹄,馬兒曲跪在地,女子“啊”的一聲,從馬背跌落,在地上滾了幾滾,一身紅衣染上斑斑黃土,紅黃相間,好不狼狽。
馬三寶勒停韁繩,翻身下馬,問道:“姑娘,沒事吧?”少女依坐地上,面露痛苦道:“我腳扭傷啦,小哥兒扶我一把。”馬三寶打量女子周身,沒發現錦袋蹤跡,哼道:“沒將寶珠還我,休想我相幫!”女子白眼嗔道:“還想不想要鮫人淚了?”。
馬三寶心想:這女子心思不定,說話調皮狡猾,若不依她,怎能拿回寶珠,遂近前幾步道:“我好心幫你,你將寶珠還我吧。”少女瞧他無奈神色,笑道:“真是小氣的哥兒。先扶我起來。”馬三寶哎聲答道,俯身伸手,手僵在空中又不知如何。女子伸手搭在他手掌之上,一片冰涼玉潤之感。
馬三寶勁力一吐,將纖弱少女拉起。忽的少女着空的左手並指如劍,快疾點在馬三寶胸前數處大穴,馬三寶登時覺得渾身氣血凝滯,動彈不得,急的大叫:“賊女,賊女,你這是作甚?”少女咯咯嬌笑:“小哥兒,看你這般貪財,追着幾粒破珠子不放,追了人家一整晚,沒成想心底還任的良善,人家略施小計,易如反掌拿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