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進城
陰雲遮月,點點夜雨,八月十五的天氣似乎已帶上了深秋的寒。
趙忠良撥弄着篝火,側身看着裹在錦袍里熟睡的諸葛邀月,忍不住的又想笑起來。
一天多的時間,自己只不過稍稍的表現出了幾分體貼,這位大小姐便全然不顧一天前自己還在和她們打打殺殺,完全放下了戒備。進不了城,隨便找了個地方,喝了點水,走了一天路的諸葛邀月便不顧形象的蜷在篝火旁邊睡著了。
距離榆州城不過幾里路,但緊趕慢趕,還是沒有在城門關門前趕到。要不是諸葛邀月說她爹爹還在家中等她團圓,趙忠良都不知道今天已是八月十五中秋日。
可今日,據諸葛邀月說,城門似乎關的比往日早了些許。
前世他也很少有機會在家中過節,團圓也僅限於每年的假期。穿越而來,他對家人更是少了幾分關心和牽挂。
想到這裏,他又看了看系統左下角的小地圖,安插在屋頂的偵察之眼還在正常運轉。院子裏,小妹明月剛剛把祭獻的果品端回屋去,看來也是準備睡覺了。
正在這時,榆州城中隱約傳來噪雜聲,天空也被照亮了半邊。
“看來是着火了?也不知是哪家走了水遭了災。”趙忠良站起來看了看,可隔着城牆,什麼也看不見。
“這愛打聽,一丁點消息都不想放過的毛病,看來是改不掉了。”趙忠良搖搖頭,給火中添了些柴火,便坐在那裏調息。
半夜裏,藉著幾朵陰雲,天上竟然飄起了秋雨。雖然只下了一會兒,但卻讓趙忠良和諸葛邀月不得不提前來城牆下躲雨。
天一亮,城門開,趙忠良就準備進城。
直接帶着諸葛邀月這樣進城還是有些招搖,雖然說這大小姐沒心沒肺,平俗也不出門,可難免有人會認出她來。
認出諸葛邀月到也沒什麼,反正在這榆州城裏,哪怕讓她自己進城,安全也是沒問題的。但讓趙忠良放心不下的是,那個逃命的丫鬟!可趙忠良也不想讓有心人看到自己和諸葛邀月在一起,畢竟,這榆州城中還有幾番要殺自己的人沒查清楚。敵暗我明,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於是,趙忠良讓諸葛邀月戴好面紗,自己也和大多數一般,用防風的頭套遮住大部面容,一起緩步向城內走去。好在榆州地處西北,風沙常年都有,像他們這副打扮,也無人覺得好奇,只道是誰家的小姐帶着護衛出門回來了。
進了榆州城,趙忠良一邊跟着諸葛邀月向她家中走去,一邊打量着這座飽經戰火卻依然屹立不倒的夏國重鎮。
土夯的城牆十多米高,只有城牆內外兩側才砌了一層石磚,看着倒也很是氣派。城內的主幹道,卻是鋪滿了平坦的青條石,天快亮時下了一陣雨,將整個街道沖刷的很乾凈。
轉過兩個街角,便快到了諸葛邀月說的城東諸葛府。
遠遠的,就看見一群人圍在前面,似乎在看熱鬧。趙忠良一看,便知道昨夜起火的必定是這裏了!
諸葛邀月快步往前走着,她雖然也看見了圍着的人群,但她卻沒有多想。
當她鑽進人群,看到眼前一片狼藉的樣子,她怎麼也理解不了,自己出趟門,代父去省個親回來,自己家怎麼就沒了。
還沒等諸葛邀月喊出聲,就被趙忠良抓住了手,往回一拉,又立即捂住她的嘴巴,頭也不回的就往巷子外走。
他心中已瞭然。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么!不用腦子也知道,哪有那麼巧的事情。昨夜起火,燒了大半夜,除了諸葛邀月家,附近還有幾戶人家值得大火這麼燒!
誰幹的?直覺告訴趙忠良,除了那不知底細的丫鬟,還能有誰?再看她棄主而去的果決,想必諸葛邀月一家人,凶多吉少。
此時,他的心裏也像燒着了一般,這世間果然還是有狠人!不管前世還是今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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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忠良自己雖然也殺人,但放火滅門的事情,他還是作不出來!
“我爹呢?我爹呢?”諸葛邀月激動的拉着趙忠良,又要往裏面沖。
“冷靜,邀月,你要冷靜!”趙忠良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這件事,不過他也知道,絕不能讓諸葛邀月再在這城中露面。
斬草除根這種事,古人比他做的更熟練。
將諸葛邀月生拉硬拽的搬到城西一顆大榆樹下,趙忠良才鬆了一口氣。
一路上,剛開始這姑娘還哭兩聲,到後來,便這一句話也不說了,面上的黑紗一直沒有摘,趙忠良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
這裏多為城中貧民居住的地方,有身份的人,肯定不會來這裏,想必哪怕那些人知道諸葛邀月沒死,也不會想到一個千金大小姐,能夠藏身在這裏。
“看來,是時候在這城裏找地方安窩了!”趙忠良心裏盤算着,這才幾天時間,自己就和這榆州城裏多少人有了交集。自己也不能打一輩子的野啊,升級,還得靠拿人頭!
這事,宜早不宜晚。
現在呆的這地方就不錯,反正自己的據點,等站住腳跟了,再找個好點的院子,把爹娘接來享福也行。
說干就干。不過,得先將諸葛邀月安頓好。
瞅着諸葛邀月好像回了點神,趙忠良準備好好的給她說說。剛要開口,就聽見諸葛邀月說話了。
“我家除了我,四十五口人,是不是就這麼沒了?”
趙忠良沒說話。
“是小翠,對嗎?她怎麼這麼狠心?我哪裏待她不好了?”
趙忠良想說,有些人,不是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只不過話在嘴邊,忍住了。
“我爹他身體不好,又身無縛雞之力,憑家中那幾個鄉下把式的家丁,想必怎麼也逃不出來……”諸葛邀月低着頭,淚水一顆顆的掉落在身上,片刻便侵濕了衣裳。
“我該怎麼辦?”諸葛邀月突然抬起頭來,朝着趙忠良問道。
“你家裏在榆州還有其他人么?親戚?或者,等這邊事了,我送你回甘谷郡你們本家也行!”趙忠良也不知道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不,我不回去!那裏沒有我的親人!除了榆州,我哪裏也不去,我要替我爹爹報仇!”這聲音一改之前的嬌柔,顯得十分堅決。
趙忠良有點為難,他現在自身難保,如果帶着諸葛邀月,很多事情他就無暇去作。可就這麼放任她在這榆州城不管,鬼知道能不能活過明天。
“那你先聽我說,按我說的做。只要查清楚了,哪天找到了殺你爹的兇手,我替你報仇!”
“不,我要自己替我爹報仇!”諸葛邀月站了起來,朝着趙忠良一下子就跪了下去!
“我雖然未經人事,但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
一句話便點破了趙忠良那點不良居心,讓他頓時手中無措,滿臉通紅。
在喜歡一個人這件事件上,不管你是殺人無數還是初出茅廬,大多數小夥子都是一樣的。
只有經歷過,才會碎成渣。
“你是個好人,幫我報仇,好么?我願意當你的女人!”諸葛邀月帶着哭聲,話音越來越小。
趙忠良腦袋裏轟的一下,便像中了核彈,強烈的衝擊讓他有些眩暈!
“你是個好人!”這不就是前世自己喜歡的女孩子發給自己的好人卡么!
他妹的,這是個魔咒么!
半晌,趙忠良嘆了口氣,伸手拉起諸葛邀月,朝着這片破破爛爛的民居走去。
對女人,自己總是不知道怎麼去表達,哪怕是拒絕。
行動,便是回答。
君子一諾,總是值點錢的。
沒走多遠,趙忠良一把抓住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子,手中一使勁,便扔到了路中央的一灘泥濘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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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不錯嘛!”趙忠良笑嘻嘻地蹲下,沒想到扒手這行當,這麼早就成了氣候!也對,雞鳴狗盜的事情,早就有了!
“大爺,您說啥,小人不懂!”被摔在泥里的小子也是個狠人,半天起不來,卻硬是沒喊疼。
趙忠良朝着牆角忽隱忽現的幾個人影瞧了瞧,便笑着對地上的小子說“行啊,還知道護着同伴,算你是個漢子!今天幫我辦件事,辦好了,咱們這一茬就揭過!”
趴在地上的小子看着右手已握在刀把上的趙忠良,知道遇上的是行家,不再死硬,便點點頭很光棍的答應了。
“行,那起來吧,不就是茬了氣么,起來走兩步就好了!”
“爺,你想讓我辦啥事?”
“我呢,想在這附近找個便宜點的地,建幾間房子。這事是個啥章程,咋辦?有路子么?”
“咳,爺你這是多大點事,費不了多少銀錢。你跟我走吧!”那小子頂着一頭蓬鬆雜亂的頭髮,滿臉的污垢,鼻下還橫豎掛着幾道干鼻涕的印跡,可一雙眼珠子卻格外的黑亮,與你對上眼時,不自覺地在那左右轉動着。
趙忠良笑笑,抬頭示意他前面帶路。
青苗在手,要是連幾個混街道的小崽子都收拾不了,自己早點回太子營打野升級得了,就不要想着在這裏金屋藏嬌,泡什麼妹子了。
好在這群野小子膽子也小,似乎看出趙忠良不好惹,乖乖的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座稍稍看起來還將就的院子門口。
“爺,這是七爺的地盤,我們這裏就他說話最管事,你看中哪塊地,只要他這裏點了頭,你儘管占!”那小子轉頭對趙忠良恭敬的說著。
“好,那麻煩你去幫我問問,找個像這樣的院子,多少錢能辦成!”趙忠良拿出一把大錢,遞給了野小子,他不想進入陌生的封閉地域。
現如今,帶着一個累贅,哦不,帶着一個寶貝,還是小心為上。
“好!”接過錢,野小子沒絲毫遲疑便進了院子。看來,他也是能說上話的一號人物。
不多會兒,野小子便出來了,身後還跟着一位袒胸露臂的大漢。剛出門就對趙忠良說“七爺說貴客既然不方便進門,那就由這小子帶着爺您去找地方,看中了再說錢的事!”
趙忠良一聽,便知道這一帶的扛把子就是這位七爺了。這是拿話點自己呢!
“好吧!那咱們就去找找看!”趙忠良拍拍野小子的肩,扭頭就走。
“誰給你慣的毛病!要不是現在……算了,等自己站穩了腳跟再和你們計較。”趙忠良瞬間上頭的氣,一時便散了。
東彎西繞,轉過幾道低矮的破屋角,趙忠良終於看到了一座佔地兩畝左右,但只有兩間前不擋風后不遮雨的院子。這裏左右幾丈之內似乎都是無主之地,今後要想擴建也方便。
“就這裏吧,你回去問問七爺,這院子多少錢!”趙忠良懶得跑,支使着這野小子去問。
諸葛邀月這一路跟在身後,知趣的一句話也沒說。趙忠良這才記起來解釋一番。
“在這裏,不會引人注意,安全點。”
“嗯,我知道的。”諸葛邀月輕聲說。
折騰了不少時間,過了晌午,事情行辦妥當。花費了不過五兩銀子,也就是5000大錢,便買下了這座院子。
趙忠良看着滿院的荒草,嘆了口氣,便又掏出幾百錢來,吩咐野小子去城中再找幾個工匠,來幫自己收拾收拾。
拿着錢的野小子轉頭就走,乾淨利落,與他那一身邋遢的形象天差地別。
趙忠良覺得有趣,問了一句,“小子,你叫什麼名?”
“野狗!”野小子回頭露出大白牙,笑着回答了一句。
看着有門不走,卻翻過矮牆而去的身影,趙忠良若有所思的念叨着,“野狗?野狗好啊,野狗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