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賣豬肉的男人
等送走了周家母子，安婆子耷拉的三角眼裏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周家是個知禮的，最起碼沒有因為你懷了孩子就給你使臉色。」
安小紅一臉甜蜜。
「家裏人都特別寵我，雖然他們剛進城安家，但是家裏條件比城裏的老戶還要好，買東西不差錢。」
周寶宏一個姐姐和姐夫去了外地，發了大財，然後給娘家在城裏置辦了房，還給周寶宏買了一個臨時工的工位。
現在風氣不同了，有個正式工作和有錢，都是讓人羨慕的事兒。
然後安小紅想到寶宏偷偷囑咐的事兒，她就去敲了一下沈月靈的門。
聽到裏面沒有動靜，她咧嘴一笑。
真是天助我也。
自己在廠里那麼多年了，名義上的工作還是沈月靈的。
她家寶宏說，要是把這個工作拿到手，她就是周家唯一一個正式工了。
過程也不麻煩，只要把沈月靈的證件拿過來，他就能找關係把這個轉替辦好。
安小紅處處聽情人的，而且早就把這個工作當成自己的了，所以她不覺得自己將要做的事兒，是錯的。
「簽名，指印什麼的都可以偽造，板上釘釘之後，她就翻不起浪花了。到時候工作就握在咱們手裏了，你要是嫌棄上班累，賣了它也能落一大筆錢呢。」
她一邊在屋裏翻着東西，一邊想着情人說的話，嘴角就忍不住上翹。
可當她把整個房子都翻遍之後，卻一無所獲，氣的將沈月靈桌子上的碗給摔了。
「真是不要臉，出門還帶着證件！」
安小紅覺得自己好不容易養好的肚子，又開始犯疼了。
醫生可是交代了，她胎盤低，昨天又受到了重擊，有流產的徵兆，一定要放平心態靜養，不然孩子很危險。
肚子裏的孩子可是她和寶宏愛情的結晶，不能有一點閃失。
安小紅趕緊回了自己屋裏。
走的時候甚至忘了鎖門。
這邊沈月靈也到了婦聯，張大娘帶着一副老花鏡，正坐在辦公桌上比對資料呢？
看到沈月靈敲門，趕緊將人迎了過來。
「我正準備去廠里呢？可巧你就來了。」
然後張大娘就帶着沈月靈去了廠里。
「幸好你的資料都還在，我也幫你打過招呼了，咱們一到地方就能辦了這個事兒。」
「張奶奶，以後我媽媽掙錢了，給你花，天天給你買好吃的。」
張大娘聽了之後高興的合不攏嘴。
「哎呦，我們家妞妞的嘴真甜，以後張奶奶等着妞妞給我買好東西。」
因為提前打過招呼了，到了廠里之後，事情辦的很順利。
但是就在沈月靈要求明天上班的時候，卻被卡了。
「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但你小姑子請了一個長假，她的工作都已經分下去了。如果半路再要回來，別人會有意見的，反正都等了這麼多天，其實也不差這幾天不是？」
說話的這個人，是廠人事科的一個科員，她這話明顯是偏向安小紅，想給安小紅一個反悔操作的時間。
只是上輩子的記憶太過遙遠，沈月靈對這個人印象已經模糊了，所以隱隱覺得這話不對，但是也沒有反駁。
她是沉浸在這短暫的勝利當中了。
等沈月靈離開人事科之後，這位女士就拿起挎包起身了。
「張姐，你這是上哪去呀？」
「有點急事，先回去了，明天給你們帶好吃的。」
吃人嘴短，其他人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反而轉頭傳起了八卦。
「聽說這安小紅偷偷和周寶宏處對象，你們知道嗎？」
「我也聽說了。」
幾個人開始腦袋湊着腦袋，各自說起了他們發現的兩人處對象的蛛絲馬跡。
「這安小紅真是膽大，和張姐的堂侄子不是訂了婚嗎？在人張姐眼皮子底下，還能和其他人勾搭。」
「這也是個本事，咱們學都學不來。話說，看張姐替安小紅如此打算，可不像知道的模樣？怎麼沒有人把安小紅亂搞男女關係的事兒，說給張姐聽？」
「傻呀？咱們又沒有捉女干在床，就是說出去人家能信？說不定還會被倒打一耙，得罪人呢？咱們呀就等着看笑話得了。」
然後幾人咯咯笑了起來。
聲音里掩飾不住的幸災樂禍。
張科員從廠子裏出來之後，甚至都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找了自己的堂嫂。
「嫂子，訂婚的時候，安家不是說這個工作是沈月靈給小紅的嗎？怎麼今天沈月靈又去廠里辦手續上班去了。」
小張媽一聽可不得了。
「當時安家是這樣給我們保證的，難道他們騙婚？」
「明天讓我大哥請個假，你們和媒人一起去安家問了清楚，不能讓咱們家吃虧不是？」
沈月靈從廠里出來之後，去了一趟農貿市場，但是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早就沒有什麼新鮮的菜了。
沈月靈只能買一些必要的油鹽和米面。
手裏的錢真是越來越少，但是上班時間還有好幾天，即便是這個月上了班，下個月才能見工資。
手裏剩下的這幾塊錢，可要算好了花。
農貿市場的門口有個豬肉攤子，妞妞看到一個賊眉鼠眼的人，在偷拿攤位上的肉，大喊。
「爺爺，有人拿你的肉。」
攤位老闆標着膀子正在躺椅上小憩，聽到妞妞的喊聲，猛地睜開眼。
他留着長鬍子，看不清具體長相，但眼神尤為銳利。
兩道濃眉一皺，偷東西的人就嚇的趕緊將手裏的肉放下了。
「我我我，不是小偷，就是挑選一下。」
妞妞立馬反駁，「你撒謊，我都看到你準備偷偷放到菜籃里了。」
那手腳不老實的人，回頭狠狠的瞪了妞妞一眼。
沈月靈將孩子抱在懷裏。
斥責着。
「怎麼，自己做錯事兒了，還不讓別人說？」
欺軟怕硬似乎是某些人的通病，這人在攤主跟前畏畏縮縮，卻想着把丟掉的面子在沈月靈母女跟前拾起來。
「臭娘們，哪個眼睛看到我拿人東西了，要是再誣陷我，我就不客氣了。」
攤主猛地站了起來，沈月靈只覺得眼前一片黑，這人怎麼這麼高？
十月的天氣了，他還穿着一件單衣，寬厚的背和粗壯的胳膊，將衣服頂的十分飽滿。
只見攤主伸出胳膊，竟然越過攤位一下子將那人給半拎了起來。
「嘴巴再不幹凈，老子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