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噬蟒
那一天,初九洛痛痛快快的哭了整整一下午,甚至哭到最後,直接在初澤翰的懷裏睡著了。那一刻,彷彿回到了小時候,初澤翰哄着小初九洛睡覺的場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初九洛就不再哭了,但卻把所有的痛與苦,深深埋在心底,從不與人說。
一想到這兒,初澤翰就覺得自己這個哥哥實在是有些失敗......
——分割線——
“大軍壓境,我看那丫頭拿什麼抵擋。”陸沐霆的眼裏儘是殺意,而他嘴裏的丫頭,怕是指的就是初九洛了。
陸沐霆率領雪國的大軍直接朝着迷幻深林進攻,由於蘇北杭的地圖指引,他們很快就到達了迷幻深林,甚至,直接越過了初景堂設下的風雨迷幻陣,直接來到了暗騎衛所在的大本營。
對陸沐霆的到來,初九洛並沒有表現出很大的驚訝,她只是沒想到,陸沐霆比她想像的,更快地來到了。
“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初九洛不屑的看了一眼陸沐霆,“陸王夫難道以為,大軍壓境,我便會屈服嗎?”
雖然嘴裏這麼說著,但初九洛並沒有很大的勝算能從這雪國大軍的手裏安然無恙的逃脫,再加上,現在她的手裏還沒有白影衛,身邊還有顧傾城這些不太會武功的,她就更沒有把握了。
但,她還是的要強裝鎮定的面對陸沐霆的大軍,要是讓對方看到她的慌張,那可就真的大軍壓境,無處可躲了。
“你真的太像她了。”
初九洛知道,陸沐霆口中的‘她’,就是自己那個已經死了很多年的娘。甚至她在陸沐霆的眼裏似乎看到了,他透過自己,彷彿在看另一個人的模樣。
雖然初景堂從不會在她的面前提起關於母親的任何事情,但初九洛還是從別人的口裏,斷斷續續的捋出了她娘的大概樣子。
認識她娘的的人在見到初九洛的時候,都會說一句‘真像你娘啊’,可只有初九洛知道,在他們的眼裏,萬纖纖是個溫柔,單純,懂大局的人,可她初九洛不是,她從來就不是個會忍氣吞聲的人,她只會眥睚必報。
“我初九洛只會是我初九洛,你口中的那個她,也早已因為你們,沒了。”
初九洛對萬纖纖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感情,尤其是她誤會了初景堂在那五年因為萬纖纖的死,而對她不聞不問。說實在的,因為那五年的誤會,再加上鬼獄門對她初家做的事,雖然跟萬纖纖都沒有任何關係,但她對萬纖纖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只能像對待個陌生人一樣看待她。
“她好歹是你的母親,你這樣,真的對不起她當初拼了命的生下你。”
陸沐霆嘴裏說著為萬纖纖惋惜的話,但嘴角的笑意並沒淡下半分,那模樣像是在看着初九洛的笑話。
可是初九洛卻是不在意的冷眼的盯着陸沐霆,“其實當初就不該保我,要是她萬纖纖還在,你們的計劃或許就成了。”
初九洛一說,陸沐霆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他們都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沒有人知道,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啊。
她初九洛不像萬纖纖,甚至說,跟她萬纖纖簡直是南轅北轍的性子,她萬纖纖會顧慮到鬼獄門跟自己的關係,從而手下留情,甚至還會請求初景堂他們對鬼獄門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但她初九洛不會,她絕對不會容忍有人安插背叛者在自己的身邊,而且還傷害到了自己身邊的人。
就鬼獄門這樣的行為,就足以引起初九洛對他們的殺意了......
“沒關係,當初你爹拿命護住了你,可今天,誰也護不住你。”
只見陸沐霆拿起手中的纓槍,直接就朝着初九洛揮去,風凌御用劍擋了一下纓槍的攻勢,然後將初九洛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九九有本王護着,倒是陸王夫,這年紀,舞刀弄劍的,也不怕閃了腰,沒了命啊。”
初九洛以前只覺得風凌御說話冷冷的,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風凌御直接懟人啊,感覺還不錯啊。
“你知道暗騎衛是為什麼而存在的嗎?你和她之間,從來就不合適。”
這時換作初九洛堅定地牽起了風凌御的手,“這個天下,只要他要,我就能助他成為風行大陸的霸主。”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勢均力敵吧,不可否認,風凌御很強,但論實力,初九洛也不差。
“你必須死,才能平息這一切。”
話畢,陸沐霆便一個飛身直接踹向風凌御,而風凌御也拿起手中的劍,擋了上去,可是下一秒,他的纓槍便直直的朝着初九洛揮去,看那陣勢,壓根就是朝着初九洛下死手。
而陸沐霆彷彿知曉初九洛不熟水性一般,直逼着初九洛往湖邊退去,而初澤翰他們被陸沐霆帶來的人給擋了下來,風凌御只好用劍擋了陸沐霆大半的攻勢,可越靠近湖邊,初九洛的身體就越是顫抖,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初澤翰一看初九洛這樣,自己一時半會也過不去,只好大聲的朝着風凌御說:“不要讓洛兒靠近湖邊。”
可是,就在初澤翰話音剛落,陸沐霆的纓槍直接就挑中了初九洛的衣服,直接將她挑下了湖。
“九九,”
“洛兒。”
“九洛洛。”
“小主子。”......
一時間,岸上的人看見初九洛跌入了湖裏,瞬間就慌亂了,風凌御也直接把劍丟了,直接跳下了湖裏。
“王爺。”
“我知道你恨洛兒奪走了我娘的性命,可她畢竟是我娘拼了命生下來的。”
初澤翰想不到陸沐霆竟這麼狠,不惜得罪暗夜殿,千機閣,都要殺了洛兒。
“沒有她,纖纖可以活得很好。不僅她,就連你父親也是,都是為了她初九洛,讓我的纖纖死在了那一年春天。她最喜歡桃花了,那時剛好是桃花開得最好的時候,要不是你們,我的纖纖絕對不捨得錯過那一場桃花,我都準備好一切了。
就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我就能帶她離開初家。都是你們,你們害了她,你們害了她,我要你們償命,我要你初家萬劫不復。”
看着陸沐霆逐漸陷入癲狂的樣子,初澤翰直接指着他罵,“當初是你負了我娘,是你要和鬼獄門的人合作,爭這天下,我娘才會中了蝕骨。要是知道,潛藏了五年的蝕骨會在生洛兒那年徹底蘇醒,還要了我娘的命,我爹說什麼也不會讓我娘冒這個險的。
可是蝕骨發作的時候,我娘就已經沒了,洛兒當時還在我娘的肚子,剖腹取子是我娘臨死前的遺願。憑什麼我們護了十幾年的人,你說動就動,想殺就殺。”
初澤翰直接沖了過去,看着已經恢復平靜的湖面,哭着對千墨白喃喃說道,“洛兒自小怕水,湖下那麼黑,她一定很害怕。”
“我派人下湖裏找,我們一定能找到的。”千墨白看着已經哭得失了神的初澤翰,只能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儘可能的給予他安全感。
“你知道嗎,洛兒六歲那年,就曾墜湖過,那一年,她足足昏迷了三個月。沒有人知道她在墜湖前,發生了什麼,但她一直被夢魘折磨着。是爹給她施了針,封住了那一年的記憶,可是她還是很怕水,尤其是湖水。要是讓她想起了那一年的事......”
初景堂說過,因為這夢魘一直折磨着初九洛,要是她想起了當年的事,那這蝕骨加上當年的事的雙重打擊下,會讓初九洛直接崩潰的。
“九洛洛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她已經能接受的。”看着初澤翰這狀態,千墨白只能在一旁安慰着,一步都不敢離開,生怕初澤翰像風凌御一樣,直接跳下了湖裏。
而緒風他們也跳了下去,可遊了好幾圈,都沒有找到初九洛他們的身影。
“她死了?”看着一群又一群人跳了下去,卻毫無所獲,陸沐霆顛狂的笑了,“哈哈哈,她死了,她終於死了,我的纖纖可以回來了,哈哈,可以回來了。”
只見初澤翰直接拿起地上的劍,朝着陸沐霆刺了過去,劍直接插穿了陸沐霆的肚子,他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動了洛兒,就都別活了。”
“調千機閣的人來,哪怕掀翻了這一片湖,我也要找到洛兒。”隨後,初澤翰也跳下了湖裏,只可惜,也是沒有找到初九洛他們的身影。
“噬人鯊,有噬人鯊啊。”
顧傾城在岸邊喊着,可是那噬人鯊已經在尉洛身後了,直接一口就朝着他的右手咬了一大口,幸好緒風在他旁邊,直接拉起了尉洛的衣服,拼了命的往岸邊游去,可緒風也好不到哪去,腳上也全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
等到他們都上了岸邊的時候,除了尉洛和緒風,其他下了水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點輕傷,不過他們離岸邊近,倒是沒有緒風和尉洛傷得那麼嚴重。
“就一個湖,怎麼那麼多噬人鯊。”顧傾城一邊檢查着所有人的傷勢,一邊說著,“這要是那麼多噬人鯊,那初......”
“我妹妹會沒事的。”
“小主子吉人有天相。”
看着兩人這麼倔強的樣子,顧傾城不禁嘆了口氣,但什麼話都沒說了,免得他們聽了不開心。
不一會兒,湖面重新恢復了平靜,只是那一灘灘淺淺的血液,都在警告着,這個湖底,有着一群可怕的東西。
隔了好久,暗玄他們也來到了湖邊,只是他們的身上也是傷痕纍纍的,看得出來,也是經歷了一場場苦戰的。
“你們下湖裏了?”暗玄看着他們衣服濕漉漉的,再加上噬人鯊獨有的傷口,就判斷出來了,他們這群人下湖裏了,“這湖裏可不太平。”
“可我妹妹還有風七王爺都掉下去了。”
暗玄一聽,只能安慰說道,“你們還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那湖叫噬血湖,噬人鯊都只是小角色,那湖底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水中霸王,噬蟒。掉下去,基本上九死一生了。你們能上來,已經是萬幸了。”
噬蟒?顧傾城一聽,直接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要知道,這可是消失了近百年的神物啊,當年它的傷害力,就已經無人可敵了。那血盤大口,再加上長達上百米的身軀,三四個大浴桶的粗壯軀幹,所到之處,幾乎就沒有生物。不過這還是書上所述的,那噬蟒畢竟已經消失了近百年了。
“可是噬蟒不是都消失快一百年了嗎?”
暗玄嘆了口氣,講了起來,“我也是十年前才發現的。那天剛好下暴雨,漲潮,湖裏的水猛地涌了出來,連帶着那些噬人鯊。可誰都沒有想到,湖底還藏了一條巨大的噬蟒,隨着漲潮,它也涌了出來,在這迷幻深林里到處捕食,所到之處,連個活物都沒有。幸好後來潮水漲得快,退的也快,它也在退潮的最後時刻回到了這湖底。”
噬蟒這個詞,初澤翰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很熟悉。因為噬蟒消失的最後一次,是在她初家出現的。那一年,噬蟒肆虐,幾乎是所到之處,都是殺戮。而他初家當年也是飽受其害,但初家好歹也是搞機關術的,但也是費了不小的功夫,才將噬蟒囚禁在了一個大坑,坑裏佈滿了各種機關,機關上還淬滿了各種毒物,而噬蟒也在那一年消失了。這一百年來都不曾出現過。
這樣說起來,初家跟這噬蟒還是上幾輩的敵人了。
這是眾人看向噬血湖都有種后怕的感覺,但初九洛和風凌御都在下邊,生死未卜的,眾人的臉上更添上了一層濃郁的擔憂。
“難道就真的沒有一絲生還的機會嗎?”初澤翰還是不敢相信,才在自己面前說說笑笑的,那麼大的一個妹妹,就這樣沒了,他接受不了,換誰都接受不了。
暗玄沒有說話,只是拿着手中的暗劍令,看着平靜的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時間,在場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而平靜的湖面就連那一灘灘血跡也在慢慢的消散,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可就在剛剛,它就生生的吞噬了活生生的兩個人。
生離,死別,到底哪一個更痛呢,或許,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