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帝國的邊界
“是‘焰火’。”城堡中的艾伊琳·奧佩羅感慨萬千。
“小心！”神明提醒羅連道。
羅連用力扭轉身體避開這一箭，直到擦着鼻尖的箭矢露出那一枚熟悉的濁黃色小球——
不用想，這一枚一定是做過手腳的。
“完了……”羅連瞳孔收縮，臉色煞白，小球脆弱的表皮因極限的風壓而漸漸變脆發紅。
城堡里的涅瓦尼芙絲獃滯地張大嘴巴、迪裴麗轉過頭不忍再“看”、那雷抿緊嘴唇、特納蕾一動不動地盯着箭矢……
“結束了。”特納蕾蓋棺定論，閉上眼睛。
……
“啊嗯——”抓着羅連腳腕的黑暗舟怪人突然腹部發力，凌空彈起，張嘴就朝着箭矢咬去！
“什……什麼！”羅連驚訝地大喊，只見那怪人在羅連面前如一隻撲食的野狗，粗壯的箭矢被他硬生生咬斷一截，吞進肚子！
羅連低頭看向金髮怪人，滿臉難以置信。
危機……就這麼被輕描淡寫地解決了？
“噢……”金髮怪人感應到了羅連震驚的視線，用手點了點示意道：“放輕鬆，我可以讓胃不去消化它，這樣它就不會爆炸了。”
“嗯……雖然重點不是這個，但還是……好吧……”除了接受眼前的場景，羅連竟說不出第二句話。
城堡之中。
“看啊，他竟然沒事！”公主黛兒驚奇地說道，艾伊琳·奧佩羅以沉默回應，多名士兵露出憤慨失望的表情。
只有跟在數步之遙的西格莉德不着痕迹地露出笑容。
公主黛兒繼續走去，直到踏上一個木製的機關升降梯后士兵才止住了步，艾伊琳一人緊隨公主走進梯井，在負責操縱升降梯的隨從扳動開關后，甲板在機械運作聲中緩緩下降。
“很快特納蕾她們就會意識到自己的失職，她們竟然讓這樣的威脅出現在我的房間裏！我得要好好地訓誡她們！桀路斯也該在這次的事件里受到懲罰了！”
艾伊琳聽着公主黛兒發的牢騷，輕輕地嘆了口氣，搖頭道：
“公主，如果我沒猜錯，羅連應該得到了你的授意吧？憑他一個人，我想他沒那麼容易繞過彌彭斯和玫瑰之蛇的視線。”
公主聳了聳肩，“被看出來了啊，這計劃很拙劣嗎？”
“不算一個很好的‘把戲’。”艾伊琳實話實說。
公主黛兒忍不住捂起嘴笑，梯井中不斷向上的透光口映近陽光，一道道光線從公主的身上掃過。
“可是艾伊琳，重要的是羅連幹了什麼，而不是他怎麼乾的不是嗎？一個未必忠誠但卻有用的人，不見得就會被黑暗舟拒之門外吧。
只要讓他失去唯陽的根基，再給他一個明面上‘痛恨’的理由，他剩下的只有黑暗舟這一個方向……”
“可是，您這樣會將羅連置入一個很危險的境地，他以為他的身後是唯陽，可是他的身後什麼也沒有。”
公主沉默了。艾伊琳意識到自己言語的僭越，準備開口道歉時，公主卻更早一步開口：
“艾伊琳，更危險的難道不是我嗎？”
公主黛兒靜靜地目視前方，卻無助得讓人心疼。
艾伊琳的心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樣。
“我既是在幫唯陽，也是在幫羅連，更是在幫彌彭斯。處理一個敏感脆弱的國家需要面面俱到，不然形成對立的就不止是唯陽和黑暗舟，還會多出一個‘彌彭斯和唯陽國民’。”
“您要怎麼做？”
“召開即位演講，近期的事件耽誤了不少時間，是時候讓即位儀式開始了。”
“但是國王病逝的最後一刻，傳位書上寫的可是您的親哥哥，恭因·珀西之名。”
“父親糊塗了一輩子，我又怎麼會對這最後一刻報以幻想呢？艾伊琳……有時候‘恭因’兩個字，也可以讀成‘黛兒’。”
“可是議會……”艾伊琳的眼神變得無比嚴峻。
公主黛兒突然急躁起來，“我巴不得逃離這場可笑的權力之爭！可是艾伊琳，我一想到我那可憐的哥哥躺在女人堆和我說——‘隨便你吧’、‘王位就讓你啦’的時候，我有多麼氣憤！”
“難道你真的要眼睜睜地看着我那不成器的哥哥登上王位，然後把全唯陽的女子都變成他的王妃，然後在黑暗舟和涅文西斯的打壓下無可挽回地傾覆，這樣的結局你才滿意嗎？”
艾伊琳不敢想像那種場景。
“議會那邊管得太多了……”公主冷靜地說道，“七十多年的時光讓他們忘了唯陽究竟是屬於議會的還是珀西的了……”
公主深吸了一口氣，升降梯的速度漸漸放緩，陽光覆蓋她的全身，陰影被她踩在腳下。
“走吧，我們的步伐需要加快了。”
……
風潑打在羅連臉頰上，豪邁揚起他的額前劉海，耳邊是響不完的呼呼風聲。離開唯陽帝國的邊界，第一時間映入羅連眼帘的，是陽光下巍峨壯麗的三巨人山脈。
三巨人山脈因看起來如同三尊巨人矗立而得名，但也有傳聞稱三巨人山脈的得名來源於遙遠的神話紀元傳說。
傳說在遙遠的神之戰中，第七偽神以識柱之劍屠殺第七真神，並將其身體砍成三截插進土裏，化作此地血腥肅殺的“三巨人山脈”，從此掌控戮戰病毀的第七神湮滅，從此世間萬物循環之理崩塌、生死均衡之道傾覆。
老金所說的駭人故事使羅連一度以為這兒滿山腳都是殘肢斷臂，一片死亡破落。
可事實上正正相反，得益於風洞峽谷帶出的白石湖所蒸發的大量水分，成片成片的森林和茂密的草地在此地生長，溫暖的氣候使得這裏四季如春，成了無數牧民定居的天堂。
“好美的景色……”神明毫不吝嗇瞳孔的一分一寸，肆意地將美景收入囊中。
嗚嗡——
在三巨人山脈腳下的平原，一艘巨大的陸行船開始點火航行，無數的牧民驅趕着獸群讓道。
現代與原始、科技與自然，在這裏得到了完美的契合。
“夥計們看吶，我們要到了。”金髮怪人壓抑不住興奮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