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考核(1)
一位穿黑衣服的人,矇著臉正跪在刀疤男面前,等待主人的指示。
“下去吧,密切監視陸府的一舉一動,必要時……”他停頓了一下,眼神格外地兇狠說道“殺了他”
黑衣人退去了,這時一聲音從房間裏傳出來,只見刀疤男先鞠了一躬
“如何?”說話的正是周楚嘉,跟陸思瑾有着血海深仇。
五年前,陸思瑾的一封諫書使他的爹爹在大庭廣眾之下被砍了頭,雖然他們存活了下來,但也落得個流放的生活。娘親熬不過流放的苦楚,去世了。要不是救命恩人救了他,他也早已不在人世。
“放心吧,過去的陸思瑾看起來很風光,可如今他有了弱點,便能好好利用他的弱點,然後踐踏他,殺了他”
“武大,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夜深了,除了幾聲蟬叫,四周靜悄悄的。星月想在院子散散步,這時看到陸大人的書房裏亮着燈,她想了想,走了過去,敲了敲門,得到批准后,才進了房間。
“陸大人,晚上好呀”她裂牙微笑道
陸思瑾沒有想到是她,手上的筆頓了頓,抬頭望向她時,那燦爛的笑容竟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跳了起來,他假裝鎮定,冷冷說道“有事?”
只見吳星月蹲在他身旁,臉上依然掛着甜美的笑容。
陸思瑾移開目光,淡淡道“如果你無事,便走吧,在這裏顯得十分礙眼。”
“當然有事啊”說著就拿出了她前些天綉好的荷包,形似心形,藍色的荷包外綉着陸大人的人頭,只不過他是板着一張臉,荷包里的陸大人是笑着的。
“好看嗎?”星月將其展現在他面前,說道“送你了。”
陸思瑾只是看了一眼,並沒有接過,冷淡地說“我不收女子的荷包。”
星月早料到他會這麼說,幸好她提前做了準備。
“陸大人,這不是定情信物,我給你們府里的所有人都做了的,阿文也有,不信你問他。”
阿文點了點頭,似乎很滿意她送的荷包,這不,剛送完就帶在了腰上。
陸思瑾撇了一眼,確認她沒說假后,也不再好拒絕,接了過來。
“真丑!”他十分嫌棄,但還是仔細地大量起來。
“你是個每個人都畫了一個頭?”
星月搖了搖頭,說道“我就畫了你一個,他們有的是平安,有的是幸福,有的是發財,只有你例外。”
陸思瑾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像是面上的一道漣漪,迅速劃過臉部,然後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火星,轉瞬消失在眼波深處。??
他清咳了聲,掩飾自己內心的愉悅,他問道
“說吧,你想要什麼?”?
她提了提嗓子,低沉說道“那個,陸大人,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睡啊?”
陸思瑾被嚇了一跳,剛剛寫的靜字也因為這一驚嚇變得醜陋不堪,他看向她時,那表情十分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他想着這是什麼人呀,明明可以大家閨秀,偏偏這麼死皮賴臉。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能如何?”他迅速恢復了冷靜,語氣與平時無異。
“陸大人,你怎麼能傷害我幼小的心靈呢”
陸思瑾一臉冷靜地指了指門,星月明白他的意思,立馬就抓住他的腿,趴在他的腿上準備睡着。
“吳星月你幹嘛?”他覺得不自在,想掙脫出她的手,誰知這隻傢伙力氣這麼大,死拽着他不放,他很無奈。
“陸大人,讓我睡睡吧,我這幾天實在太累了,哪怕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我就走好不好?”她撒嬌賣萌地看着他,又表現出十分累的樣子。
“你累回屋睡啊!賴在我這裏是幾個意思?”
“那你跟我回屋好不好?”為了睡覺,她的臉皮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在他眼裏,她從來不是大家閨秀的樣子。
“吳星月,你要不要臉的?”
“不要不要,反正我就要跟着你,你比臉皮重要。”說著就把頭靠在了他的腿上,閉上了眼睛。
“吳星月,你再不走我拿刀了。”
她腿上的人很安靜,一點都不像那個見刀撒腿就跑的吳星月,陸思瑾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是有多累,才一會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感覺有人抱着她,然後將她放在了床上,她感覺那人要走,她急忙拉住,見那人安分些了,她才開始繼續睡着。
第二日,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揉了揉脖子,覺得脖子不痛了才下了床。
“醒了,姑娘”進來的正是小春
“小春,我昨晚不是在你家少爺書房睡覺嗎?”
“對呀,後來少爺抱你回屋了。”
星月愣了愣,獃獃地點了點頭,再次看向床,意識到
“等等,這不是更重要的,重要的是她昨晚竟然沒有做夢,所以說陸大人真的是她的葯?”
她欣喜地問小春“小春,昨晚陸大人送我回來後有離開過嗎?”
“小姐,你忘了,你一直拉着少爺的手啊,你醒來前沒多久,少爺才走的。”
她開心壞了,欣喜地抱了抱小喜,嘴上一直念叨“太好了,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小喜雖然不知道她樂什麼,但是看到姑娘開心,自己也開心了起來。
“對了,你家少爺呢?”星月欣喜地問道
“陳大人給少爺來了一封信,說是結果出來了,如今應在曹府了吧。”
星月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便出門了,等到曹府時,發現有一絲不對勁,好像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曹府,讓人覺得渾身不自在,但她找不到奇怪之處在哪,這時陳深出來了。
“陳大人,結果如何?”
他的眼睛有了血絲,臉上沒有一絲血色,估計是這個案件並不像原本的那麼簡單吧。
他無力道“附近的人都說曹府少爺對府里人都很好,與周湘也就是新娘都是十分恩愛,幾乎是沒有人有殺人動機去殺這麼接近完美的人,最主要的是新郎身上沒有一點傷痕。”
“不是中毒而亡嗎?”
陳深搖了搖頭,解釋道“新郎胃裏並沒有引發中毒的藥物。”
星月有點不對,只要是個人便會有缺陷,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
“陳大人,你說他太完美了,會不會這種完美就是假的呢,是他營造出來的一種假象。”
陳仵作搖了搖頭,這時陸大人走了出來,臉上看起來十分憔悴。
“陸大人,你還好嗎?”她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這幅模樣,心底竟有一絲心疼。
他沒有回答,下一秒竟然暈了下去,她本能地去接住,自己差點倒了下去。
回到陸府,大夫開了緩解疲勞的葯便離去了,星月坐在他的床邊,幫他舒展了下眉毛。
“睡覺了還在皺眉,真當自己什麼時候都很好看嗎?”
“嫂子,別擔心了,每次案件比較複雜的時候他就會勞神,過幾天就好了,嫂子,你去休息吧,不然哥醒來見到你這副模樣,他會難受的。”
星月點了點頭,回到自己屋中,寫了一張紙條,開了門,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人,於是快速地將它放到自己屋外的花盆下,便回屋休息了。
德叔健步如飛地拿到了紙條,打開時,獃滯了一秒,但下一秒便恢復平時的表情,燒了紙條,往曹府走去。
“德叔,今天總感覺有人在注視着曹府,幫我找出那人是誰?或許那人與這件案情有直接聯繫,德叔,這是我欠他的。”
星月睡不着,來到了陸大人的房間,小春看到了她,與她打了聲招呼。
“陸大人如何了?”
小春答道“姑娘,少爺只是累了,明日便會醒來,別擔心”
星月看着侍女正忙着照顧他,也只好待在外面,沒有進去。
星月了解的陸思瑾,是她從爹爹口中知道的,但是相處下來發現他只是外表看起來很冷漠,但其實比任何人都重情感。
“小春,你家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少爺啊,是最好的少爺,對我們所有下人都好”小春用一種十分敬佩的語氣說,在她看來,提起少爺,是一件很讓人值得驕傲的事情。
“那陸大人的爹娘呢?為什麼我從來沒有看到過他們?”
“陸大人的爹娘早就走了,奴婢沒有見過,對少爺的爹娘也不是很清楚。”
她知道他的爹娘離世時,他才八歲,不用想也知道,陸大人獨自撐起這個家付出了多少努力,一想到還要利用他,星月的心便越發內疚,她與小春告了別,便回自己屋子去了。
星月獨自坐在自己庭院的石桌上發獃,時不時望一望陸大人屋子的方向,祈禱着今晚能早些結束。
這一晚,她無比難熬……
火紅的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升起來,星月揉了揉自己十分疲倦的眼睛,不出意外,她此刻又是頂着很大的黑眼圈。
星月簡單地洗漱了一下,估摸着府里的廚師也該起來做早膳了,星月不慌不亂地去了膳房。
“何叔,早啊”
“姑娘,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星月輕咳了一聲,她不太好意思說出口,何叔看不下去了,問道“你是不是想給大人做早膳?”
星月放棄掙扎,猛的點了點頭。接着又拉何叔坐了下來,吩咐他道“何叔,今天你有口福了,你就乖乖坐在這裏”
星月的廚藝很好,何叔看了都忍不住頻頻點頭,像極了師傅看徒弟,越看越滿意。
“姑娘,你這廚藝誰教你的?”
“自學成才,小時候就覺得無聊,各種東西都想學一下,雖然不算樣樣精通,但至少樣樣都學到了些皮毛”
何叔看着她這廚藝,可不算只學到了皮毛而已。
“姑娘,是你謙虛了”
大約一個時辰,府里的菜都被她解決,何叔覺得難以置信,就算是他,至少也要一個半時辰,他不禁嘗了嘗,比他做的不知好吃多少倍。
“姑娘,我覺得我要離開陸府了,因為無地自容”
星月敲了敲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呀,何叔,我要向你學習的還很多呢,再說了,陸大人辭退我都不可能辭退你的,所以別擔心了。”
等她端着菜來到房間時,陸大人剛剛洗漱完。
“早啊,陸大人”
“怎麼是你,何叔呢?”
“我讓他休息了,今天我伺候你,開不開心,意不意外?”
她的厚臉皮,陸思瑾早已見識過,他沉默地坐了下來,說道“一起吃吧”
星月也沒客套,猛的就吃了起來,那些下人早已見識過,也沒大驚小怪的,在少爺的指示下離了房,也去用早膳去了。
“好吃嗎?”
星月盯着他,比自己用膳還讓人興奮,她用着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期待着他對她的菜品作出評價。
“又不是第一次吃,有什麼好問的?”
星月這才想起來之前在思雲山便給他做過,便哦了一聲,心情表現出十分失落的樣子。
陸大人將她的表情收入眼底,半響后才說了聲“尚可。”
星月立馬開心了起來,一個勁地給陸大人夾菜,絲毫不給陸大人停嘴的機會,到最後陸大人實在吃不下了,阻止道“吳星月,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
“沒有啊,俗話說得好,要想抓住一個男人,首先先抓住一個人的胃。”
陸大人頓時沒有吃下去的勇氣,他笑了笑,那表情像立馬要做壞事一般,十分陰深可怕。果不其然,下一秒,陸大人站起身,往他放劍的位置走了走,星月慫了。
“那個陸大人,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那個你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接着立馬就溜出來房間,星月鬆了口氣,暗罵道“陸大人,果然是冰坨男”
正巧,碰見了陳仵作。
“陳大人,你好啊!”
陳深有些害羞地看着她,反應半拍地回了句“吳姑娘,你好”
“害,別見外,叫我星月就好”
陳深禮貌地點了點頭,又看了看陸大人的房間,星月立馬會意,說道“陸大人在房內用膳呢”
又問道“陳大人用早膳了嗎?”
“用了早膳過來的”
星月嘆了嘆氣,搖頭道“那可惜了,我今天特意下了廚”
“我想起來我我……還沒吃飽,可以……繼續用膳”陳深結巴地說道
星月看了看陸大人的房間,拉着陳深的衣簾就往屋內走去。
“陸大人,陳大人來了”
陸大人抬頭,就望見星月拉着他的衣簾,給了她個冷眼,冷冷地說道“吳姑娘,男女授受不親”
陳大人立馬放下了她的手,臉瞬間通紅,像熟透的柿子。
“吳姑娘?”星月惱火地看着他,絲毫沒有注意到她剛剛的舉動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她憋着火,再次拉着陳大人就要坐下。
“陳大人,別客氣,吃吧”
星月也順勢坐了下來,正準備給陳深夾菜,就聽見陸大人在那陰陽怪氣。
“陳大人,我記得沒錯的話,她那雙筷子可是蘸了口水,建議你還是自己夾為好”
“你?”星月被他氣得沒有脾氣,又想了想“不對啊,陸大人,剛剛我也是給你夾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你吃了我的口水誒。”
聰明反被聰明誤,陸大人的臉色瞬間黑到極致,看着星月幸災樂禍的眼神,氣打不到一處來,咬牙裂齒道“吳姑娘,我與陳大人還有事要談,麻煩你避讓一下。”
星月反擊了回來,心情自然也好了起來,與陳深打了聲招呼便離去了。
星月把打好的飯菜準備好,準備去看一下孩子們,正好在出府的路上看到了陸瓊打了個哈欠走出來。
“早啊,嫂子”
星月往四周看了看,捂住她的嘴道“都說了,以後不要叫我嫂子,這下倒好,全府的人都說著我的事迹”
陸瓊拍了拍她的手,星月才肯鬆開。
“嫂子,你這是打算?”陸瓊看着打包的飯菜,好奇問道
“哦,給孩子們吃”
陸瓊咽了咽口水,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星月收了收她的下巴,輕咳了聲,高傲道“想吃啊!你答應我不要叫我嫂子我便給你吃啊”
陸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星月指了指廚房方向“去吧,廚房還有,記得偷偷地吃哦,就你一個人有”
陸瓊興奮地點了點頭,指了指廚房方向,星月也點了點頭,陸瓊就屁顛屁顛地去了。
那偷偷摸摸地樣子十分搞笑。
陸瓊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星月早已沒有人影,沒有多想,繼續偷偷摸摸地走着。
還好星月溜得快,要是讓陸瓊知道她騙了她,指不定要怎麼對付她呢。
過了半個時辰,終於到了自己的家,孩子們正在玩着捉迷藏的遊戲,屋外只有大寶一人在默默數着數。
星月輕輕地走着,來到了大寶的後面。
“三,二,一,我來了”
“抓到了”
大寶在星月腿上摸來摸去,覺得有些不對,拉開布,才發現是星月姐姐。
“星月姐姐,你回來了”
屋裏的小孩似乎聽到了星月姐姐的聲音,也不藏着躲着了,紛紛朝星月姐姐奔去。
“誒誒誒,小心菜”
星月長嘆了一口氣,還好菜沒有撒。
“星月姐姐,我們好想你”
星月把菜放到平坦的地方,蹲下身子,摸了摸園園的臉,又碰了碰大寶二寶的鼻子,說道“星月姐姐也很想你們”
“這段時間,有沒有聽德叔的話?”
“星月姐姐,我們可聽德叔的話了”
“真乖”
“星月姐姐,你今天要留下來嗎?”
“姐姐啊,陪你們吃完飯便走了”
三個小孩瞬間失落,星月安慰道“我答應你們,只要我有空就回來看你們好不好?”
又對圓圓說“圓圓,你最大,要好好照顧他們幾個知道嗎”
說著又塞給他們銀兩“這個呢,待會給德叔,想吃什麼就讓他給你們買,給你們做,姐姐的菜可都是他教的”
陪完三個孩子吃飯後,摸了摸自己的錢袋,只有幾個碎銀了,心想要好好賺錢了,畢竟自己還是欠陸大人一百銀兩的人。她走在街道上,看着做生意的人,搖了搖頭,她可不適合擺地攤,該幹些什麼呢?星月想着想着,就到了陸府。
算了,先練了武再說。
星月來到練武場,陸大人早早就在舞劍,見她來了,停了下來。
“陸大人,你在這裏等我很久了?”
星月以為他們談事要很久,這才在他們談事的空閑時間去看了圓圓他們,說著她便有了愧疚感。
“對不起,陸大人”
陸思瑾冷冷地看着她,冷淡地說道“開始吧”
星月的進步很快,之前的短板也越發減少,看得出來她在這方面付出了很多努力。
“你今天的舞劍已經很熟練了,從明天開始,教你新的”
星月很想今天學,但由於自己的遲到,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現在這個時辰,是查案的時間。
“陸大人,案情進展如何?”
星月很想幫他忙,但從德叔那裏得知,那些人是爹爹派人暗中跟蹤陸大人的,也只好作罷。
“你不是要考核嗎?”
星月點了點頭,覺得不對,問道“陸大人,你不是讓我來破這個案吧?”
“正有此意。”
“限你三天之內破解謎團。”說著就離了練武場。
“豬扒皮啊,誰能在那麼短時間找到兇手?”她低聲喃喃着,但還是跟了上去。
“不是,陸大人,不能再寬限幾天嗎,十天,七天,實在不行五天也行啊。”
陸思瑾一臉壞笑道“要不兩天吧?”
“兩天也太……”
“一天?”
“行,三天就三天。”她放棄了掙扎,開始爭分奪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