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靈符
夢禾在紙帛上寫下自己的名字,隨後看向了沈宴卿,“小王爺,你有什麼祈願?”
沈宴卿淡然,對上夢禾的目光,此時他並沒有什麼話能說,心中微微起伏,他的目光顫了一下,思緒不由得被往靈台去的一行人吸引去,原來此處正是求姻緣之地,那一對對年輕的男男女女,看起來是那樣歡喜相親近。
沈宴卿不由得微微擰眉。
夢禾看看沈宴卿,難以瞭然他的心中是在考慮着什麼,此時只得是又道,“小王爺,我心中是十分想念你的,從小時候相識以來,你便是我十分喜歡的人。後台你離開了天域州,我一度還十分失落。在那之後,我常來靈寺,向靈台祈求,你能夠儘快回來。這靈台果然是有靈之物,我所祈禱的,而今也是成了的。小王爺,我說的話乃是真的,你可是要信我的。”
夢禾溫柔的看着沈宴卿的眼睛,用坦然的語氣說著。
“而且,溫玉妃也是十分喜歡我的,想來……”
沈宴卿看了看夢禾,此時瞭然了她是什麼意思。
溫玉讓他來到靈寺聽說經,真正的目的想來也是在於此。此間事情已經是十分顯然,他深吸口氣。
“夢禾郡主,”沈宴卿淡然,“我心中沒那個意思。”
夢禾一滯。
看着沈宴卿十分認真而又坦然的臉色,夢禾不禁是頗有些無奈,“這……小王爺,我且也是不急於這一時。只是而今和你一起來到了這靈台之地,想得這些年來的心中所念,觸景生情,說起這些事情來而已。你有沒有與我相同的心意,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之間便能夠知道的,日子還是長着,以後漫漫時間裏,誰又能夠說得清楚呢?”
沈宴卿淡淡垂眸,搖了搖頭。
“這並非是時間問題。”
沈宴卿坦然。
夢禾又是一頓。
看着沈宴卿那淡然又頗有些涼薄的臉色,她在這個時候是覺察到了什麼,到底,她用輕輕的聲音道,“難不成,是小王爺的心裏……已經有了人?”
沈宴卿聽得此話,立刻是皺緊了眉頭。
他用一種竟然是帶着一絲慌張的聽起來不假思索的語氣立刻開了口,“並沒有。”
夢禾“唔”了聲。
“那便沒有什麼了。小王爺的心裏既然並沒有人,又怎麼會知道不能夠和我?”
夢禾輕輕說起來。
沈宴卿抿了抿唇。
一時,他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夢禾便又低頭下去,拿起筆,“小王爺,這次,我能將你我的名字,寫在一起,祈禱着么?”
沈宴卿淡然看了夢禾一眼,輕輕搖了搖頭,“夢禾郡主,你這是何必呢?”
夢禾抿唇,一時又答不上什麼話了。
沈宴卿轉身到了另一處的桌前,拿過了一片紙帛,拾起筆來。
他心中閃過了一個名字。
激蕩而過,卻又不曾離去。
似乎是要恆久的種在他的心底。
沈宴卿不由得咬了咬唇。
他到底是動筆,在紙帛上寫下了沈落的名字。
一筆一筆流淌而過,時光長河奔流不復,卻沒人能夠聽見他心底的聲音。
終於,當那所謂“姻緣”二字在他的心口再一次劃過,沈宴卿清楚的聽到了穿過了他混沌的內府和難以割破的遺憾之間,響起了不堪而又似乎是要呼嘯到底的警鈴。
他的手輕輕顫抖了起來,到底卻還是在那紙帛上補上了自己的名字。
在混沌散去之後,他眼眶微紅,心中竟然是閃過了前所未有的堅定。
便是此生不復再見,他也久久相念。
怎麼是在凋零以後,他才聽得清楚,藏在心中的呼喚。
而這樣一份深深思念和難言,往後是不會再被誰聽見了。
沈宴卿收好了紙帛,往靈台那邊去了。
夢禾看着沈宴卿,無奈嘆口氣。
此時,是溫玉接近到了她的身邊來。
“夢禾。”
“溫玉妃。”
夢禾應道。
“宴卿,他是如何?”
溫玉輕輕道。
“溫玉妃,想來我還是不能夠實現心愿了。小王爺,他心中不能容得我。”
夢禾頗有些落魄道。
溫玉輕輕撫摸着夢禾的肩膀,“夢禾,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我原以為宴卿是因為師門受難,難以走出來,只要是能夠見着了令他心情舒暢的,便能夠好轉了。這一次,是我這個做娘親的,也是看錯了的。說起來,夢禾,是我考慮不周全。”
溫玉虧欠道。
“溫玉妃,千萬不要如此說,這也是我的心中所求,能夠知道小王爺的心意,對我來說,也算是一個交代了,而今我已經是十分明白,在小王爺的心裏,是不會有我的,我也能夠往前走了。”夢禾坦然道。
溫玉溫柔一笑,“夢禾,你能夠這樣想,也是再好不過了,宴卿這邊,我會再好好看看,或許,事情還能夠有轉機。”
夢禾抿了抿唇,輕輕的點了點頭,“希望……希望會是如此吧。”
溫玉又將目光深深的投向了沈宴卿的方向。
她心中不由得起伏着對沈宴卿的擔憂。
而在靈台之前,沈宴卿將寫下了自己和沈落的名字的紙帛,放在了靈台之間。
一旁的一位靈師隨即送來了一道靈符,其上是有着沈落的名字。
沈宴卿一滯。
“是沈宴卿,沈小王爺吧。”
靈師道。
沈宴卿輕輕點頭。
“小王爺難得來靈寺。既然是求得姻緣,身邊卻沒有心上人相伴,那怎麼好?想來是心上人並不在身邊。我且送你這一張靈符,寫下這位沈姑娘的名字,是為她求得光明坦途。”靈師說道。
沈宴卿難能開口說起來在自己的心裏的這個人,已經是離開了人世。他盡量維持着自己的臉色,接過了那一道靈符,“多謝……多謝靈師。”
“小王爺客氣。”靈師道,“願小王爺和心上人早日相聚。”
沈宴卿輕輕一笑。
歲月奔流,在無際的時光之處,他是能夠再和沈落見面的。而眼下,他更應該考慮的事情是,修成清獵刀大能——
唯有如此,他才能夠應了沈落的心意,真正的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人,重回清原山。
如若能夠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不會離開了清原。
他會牢牢的握住掌門印,就像那一日,他也曾緊緊的擁抱着沈落。
他不能想,當沈落離開的那一刻,心裏會不會恨他?
甚至是……在沈落的心裏,或許都不會想到他。
沈落會念及清原山,會念及沈清和,會想要好好的保護着楚炎和趙驚雲,可是不會分一絲的惦念給他。
沈宴卿深吸口氣。
走到了這一步,他能夠坦然接受。
風從靈台上吹過去。
沈宴卿緊緊的握着靈符。
一陣靈氣從眼前閃過去,沈落從蒙蒙亮起的天色里睜開了眼睛。
火列……此地的天明。
沈落並沒有睡熟。
她始終抓着平白劍。
那一道靈氣,正是來自平白劍。
而靈氣的催生……似乎是因為……
沈落抿了抿唇,她想到了什麼,而在下一刻,她便感覺到了一股深深的殺氣。
靈氣的催生,難道正是因為殺氣?
沈落立刻皺眉。
她抬眸,下了床榻,抓着平白劍,往屋子之外走去。
剛剛是伸出手推開了門,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眾帶着殺氣的魔修,前前後後約摸着是有十幾人,一起接近了過來。
沈落淡淡咬唇。
“這盛大的劍意……若是能夠瓜分食之,該是有何等的裨益啊!”
為首的魔修喊道,這也正是昨晚來殺的沈落的那一個魔修。
沈落沒有什麼臉色起伏。
對於此事,她也能夠看得明白。
自己是來到了這裏來,也便非是要接受了這些的。
“若是願意交出你的真氣來,是能夠放你一次的。”
為首的那魔修又說道。
沈落淡然,“我修鍊的真氣,為何是要給你們?這是什麼規矩?”
“呵,不願意,那就等着被圍攻折磨。”魔修又冷厲道。
沈落坦然一笑,“非得是如此么?便不能夠放了我一回?”
“除非你交出真氣來。”
魔修狠狠道。
沈落抿唇。看起來,這一戰,是不可避免的了。
沈落這樣想來,“不,我不會交出我的真氣。”
“殺!”
話音未落,十餘魔修便是一起向沈落沖了過來。
沈落面色不改,舉起平白劍,便是迎了上去。她沒有半分的退縮之意,劍光在她的身前飛竄而起,帶着不可抵擋的強大劍意,是那樣的令人感覺到不能夠抵抗。
沈落對付這些魔修,已然是有些心得。
而在這個時候,那一眾魔修又是繞在了一起,佈下了一道烈火之陣。
烈火轟然向沈落涌了過來。
沈落擰眉。
劍光一時難以抵抗,這到底是在火列的地盤上,火修之力正是十分得天獨厚,平白劍的劍光稍稍退了去。
沈落見着情勢不好,便是要立刻逃竄而去,背後被一道烈火利刃劈了下來,沈落痛苦的“唔”了一聲,而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撈住了她的手臂,將她扶住了。
來人是……
熟識的人。
“前輩!”
此時,那還想要殺過來的一眾魔修立刻是停下了。
墨九介輕輕道,“這人歸我來處置。”
聽得此話,那些魔修自是不敢再多說。
墨九介乃是火列這一代唯一從天地劫走出來的擁有最大真氣的人,他們之間的,也沒有敢忤逆他的意思的。
沈落微微抿唇,抬眸,目光和墨九介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她淡淡看了看,掙開了他的手。
“嘶……”
幽閉的殿內,珠簾之後,沈落吃了墨九介給的葯,逼出了一身的熱汗。
這時候她才覺着後背上剛剛受的傷好了一些。
“去洗了。”
墨九介淡然看了一眼屏風之後已經準備好的浴桶,說道。
沈落拿起了平白劍,摸不清墨九介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也沒拒絕,眼下對她來說,來一遭熱水澡,是比什麼都好的。
她道了一句“多謝”。
墨九介將一身黑色衣裳交給沈落,“往後在此處,穿這個。我看不得這一身素衣。”
沈落擰眉,“我穿什麼,還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