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落航班（4）

直播間裏，彈幕因為簡空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停止了一瞬，然後就變得更快了。

“？？？這也可以？”

“看着就他媽開始疼了。”

“面甜心狠，這新人有點意思。就是不知道後面能不能活過這一關。”

“不可能，新人王藺山鳴都差點折了的副本，他能比闕山鳴更厲害？闕山鳴的神眷值可是公認上90的！更何況，他剛才還得罪了朱達，現在劇情探索度剛百分之二十，朱達後面不會放過他的，這個簡空必死無疑。”

不少人都在嘆息，至於押注那頭，簡空順利逃離的積分依然是0。哪怕是那些嘴上說著簡空挺有意思的觀眾也並沒有為他下注。因為對於他們來說，一個將死之人，並沒有必要浪費重要的積分。

簡空那邊也能直接通過系統看見數據，大概猜測到了眾人的想法。

方才系統提示個人商店開啟，簡空那會沒工夫看，現在正好看看裏面有些什麼。

他點開了腦內的系統商店。按照系統介紹，副本里的副本商店會提供給玩家一定的過關物品。

且不論簡空有錢沒錢，這初級商城裏根本就是空空如也，什麼都買不到。

簡空：商城物品是隨機刷嗎？

系統：不是。是固定的。

簡空：也就是說，不論神眷值高低，這個副本里的初級商店都是一樣什麼都沒有？

系統：對。

按照神的尿性，即便是在遊戲裏，也會給自己的愛寵一些便宜。簡空若有所思。

而此時，喬宇齊已經檢查完餐車，打算去其他區域看看。

不得不說，js航空的這架飛機真的非常奢華。不僅僅是頭等艙的佈置，就連工作人員的配套設施也十分精良。不僅僅有員工休息室，甚至還配置了一個小小的洗衣房。

喬宇齊試着推了推，發現兩扇門都鎖着。透過玻璃往裏看，好像也沒有什麼奇怪。

“吱——”餐車的右手邊的小門突然開了，裏面隱隱有食物的香氣傳來。

他方才檢查的時候，好像沒有看見那扇門？喬宇齊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發現那扇門后是頭等艙的廚房。

一個扎着圍裙的纖細身影正站在灶台前料理手裏的肉排。

她心情似乎很好，嘴裏還哼着歌。

溫柔、恬靜。

喬宇齊的心臟卻狠狠一跳，緊隨而來的恐懼瞬間將他席捲。

是飛機起飛前那個鬼空姐！一樣的衣服，一樣的背影，還有……一樣能擰轉180度的頭。

此刻，她的一隻眼已經空了，血肉模糊的孔洞，白色的腦頁在深處隨着她哼歌的節奏在晃動。

“還不是午餐時間，您已經餓了嗎？”她咧開嘴，雪白的牙齒，齒縫間夾雜着絲絲血肉。

“……”喬宇齊後退一步，手扶住了廚房的門。

他用力，卻關不上。

像是不明白他的恐懼，鬼空姐歪了歪頭，“不喜歡這塊肉排嗎？冰箱裏還有別的材料。”

冰涼的寒意撲面而來，喬宇齊冷汗立刻冒了出來。

畫面並不血腥，冰箱裏的食材全都單獨裝在保鮮盒裏，碼的整整齊齊。就連保鮮盒上的標籤都貼得位置一致，一眼看去，甚至還會讓許多人視覺上感到治癒和舒適。

可仔細看保鮮盒裏的東西，竟然全都是腎臟。大的，小的，一些碼在一邊的，勉強能辨認出來的牲畜的，但更多地還是疑似人的。

“三歲女孩，血型O，非常新鮮。”

“十六歲少年，血型AB，有點少見。”

“哦，這個老一些。三十歲男性，血型A……哈哈哈哈哈哈哈。”鬼空姐喉嚨里發出一連串的譏笑，她彎下腰，幾乎把頭伸進了冰箱裏，她一點一點巡視着保鮮盒上的標籤。每看一個，就擰過頭問喬宇齊一個。只要喬宇齊答應，她立刻就能為他獻上最美味的大餐。

喬宇齊幾乎要吐了。他良久不說話，鬼空姐關上冰箱，一步一步朝着他走過來。喬宇齊的精神已經拉扯到了極致。可他的身體卻根本動彈不得。

“都不滿意嗎？”鬼空姐伸出手，幾乎要碰到喬宇齊的脖子，突然她沒有眼球的右眼眶狠狠抽搐了一下。緊接着，她後退兩步，用手捂住眼睛，另外一隻眼裏的怨恨幾乎實質化。

喬宇齊終於找回了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瘋了一樣的往頭等艙跑。艙門口，朱達守在那裏，不懷好意的看着他，手裏的匕首鋒利無比。

直播間的彈幕十分熱鬧。

“就是這裏！他要是被鬼空姐抓住，肯定難逃一死！”

“朱達不會讓他活着的！”

副本里，喬宇齊距離頭等艙門口不到一米，鬼空姐就在他身後一臂之隔的位置。

朱達笑得痛快，“殺不了那個小瞎子，就先拿你祭天！”

他舉着匕首刺向喬宇齊，而鬼空姐的手也碰到了喬宇齊的脖子。

刺骨的寒意籠罩了他，心臟劇烈的跳動幾乎要炸開。喬宇齊絕望的閉上眼。

就在這時，旁邊的廁所門門猛地推開，一隻手伸了出來，抓住了喬宇齊的手腕，千鈞一髮之際將他拉了進去。

“碰”的一聲，廁所門關，原本嘈雜的空氣也安靜了下來。

鬼空姐被攔在外面，憤怒到了極致，鐵門上傳來指甲抓繞的聲音，幾乎讓人喘不過氣。而廁所原本亮着的燈光也陡然消失。

暫時安全了。

黑暗中，喬宇齊有些脫力，他半靠在簡空身上，大氣都不敢喘。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外終於沒有聲音。喬宇齊這才緩過勁兒來。

簡空把他扶正，喬宇齊順着站好，後知後覺的感嘆了一句，“你還挺有力氣。”

簡空抿了抿唇，臉上有些紅暈。他沒有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發生了什麼？”

喬宇齊把自己的經歷簡單說了一遍，簡空坐在浴缸邊緣聽得認真，在聽到鬼空姐捂住眼睛的時候，他若無其事的按了按浴缸下水道的塞子。

喬宇齊還在專心和簡空分析現狀。

“門外鬼空姐不知道還在不在。”他拿不定主意，“咱們現在可能出不去了。”

漆黑一片，簡空不能說話，就無法和喬宇齊溝通。於是，他想了一會，拉着喬宇齊坐在了浴缸邊。

然後從架子上拿了一個口杯。

“這是做什麼？”喬宇齊聽見簡空的動靜。

簡空拉住他的手，按住了浴缸下水口的木塞。

彈幕：“卧槽！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緊接着，簡空就拿開了蓋子，讓喬宇齊把手伸進了下水口。

“黏黏糊糊的，是你掉的東西嗎？”

“球？”喬宇齊看不見，自能憑感覺知道自己從裏面摳出來一個圓形物品。但他還來不及細問，那個不明物體就被簡空裝進了口杯里。

然後，簡空抓着他的手，來到了廁所的門前。

“現在能出去？”喬宇齊想勸簡空謹慎。然而下一秒，他就被簡空拽着往頭等艙跑去。

鬼空姐立刻出現在他們身後。

“咱們這樣是過不去的！”喬宇齊看着鬼空姐越來越近，試圖拉簡空回到廁所，簡空紋絲未動。

而頭等艙前，朱達仍舊擋在前面，笑得更加惡劣。他之前聽社團里的老玩家說過，失落航空這個副本殺人的鬼空姐每次只會盯准一個玩家，再這個玩家沒有死亡之前，她絕不會轉移目標。

現在她已經盯准喬宇齊，喬宇齊這次必死無疑。

至於簡空，他進副本前，本來還想留着這些人刷刷還原度。搞到現在，他已經厭倦了，索性把這幾個廢物都殺了，直接拿保底積分離開。

這麼想着，朱達拎着匕首往簡空的方向走去。簡空站在原地，側着耳朵像是在聽什麼。

朱達：“死在我手裏也算是你的幸運，我會讓你死的痛快些。”

與此同時，鬼空姐也準確的掐住了喬宇齊的脖子，遍佈屍斑的手指，深陷進喬宇齊的皮肉里。

彈幕：“結束了……沒勁！”

不少觀眾已經打算退出直播間。

可就在朱達的匕首即將刺進簡空的胸口時，簡空後退了一步，舉起了手裏的紙杯。

“噗——”朱達的匕首插進了紙杯。

“啊——”鬼空姐發出凄厲的嚎叫，空着的眼眶裏，混合著血的液體爆開，緩緩地從眼眶裏流下來。她充滿恨意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朱達身上。

朱達下意識抽出匕首，簡空拉着嗆咳不止的喬宇齊進入頭等艙。

盼盼立刻將頭等艙的大門鎖上，眾人暫時安全。

林昭慘白着一張臉，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盼盼也紅着眼像是要哭。朱達緩過神，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又被簡空坑了。鬼空姐仍舊站在頭等艙門外，只是這次，她的目標不再是喬宇齊，竟然是他自己。

但是這一次，他不打算再忍。畢竟這是直播，現在直播間裏壓他穩贏的積分已經達到了三萬，上次新人本這麼高的下注還是藺山鳴的第二個副本。如果他在這裏被簡空碾壓，出去就會變成整個遊戲裏的大笑話。

可這一次，簡空卻主動靠近他，誠懇的將手裏的紙杯遞給朱達。

“關鍵線索。”簡空用唇語對朱達說道。

朱達半信半疑，但想到方才鬼空姐的反應，又覺得簡空說的是實話。

“小心，它會跑掉。”簡空用手蓋住紙杯的上面，小心翼翼的把方才朱達用匕首刺穿的孔洞湊到朱達眼前。

朱達仔細看，是個佈滿血色的球。

好像在轉。

這是什麼意思？朱達疑惑的看向簡空。

簡空把紙杯晃了晃，示意他再看。

朱達又一次湊近。這次，他看得更清楚了。那血色的球竟然是被通穿的眼球，乾癟的眼瞳在看到朱達之後，立刻瘋狂轉動。

艹！又被騙了！朱達趕緊後退試圖躲開，但為時已晚。

簡空捏着紙杯杯壁的手指微微用力，眼球里殘餘的液體瞬間迸出，噴了朱達一臉，腥臭難聞。

朱達捂住臉，跌坐在地上，簡空刷刷刷在本子上寫下一行字遞給朱達：“刀太危險了，快收起來。你看鬼空姐在看你呢！”

朱達臉色陰沉不定。

簡空指了指頭等艙后的門，“團結？”

朱達一口氣梗在喉嚨口，他用餘光看了一眼趴着門縫盯着他的鬼空姐，緩緩地點了點頭。

彈幕：“哈哈哈哈，朱達：忍氣吞聲.jpg”

“不得不說，這招禍水東移是真的妙！”

飛機上，其他三人目睹這一幕，看向簡空的視線頓時變得微妙。比起那個鬼空姐，他們更覺得簡空才是真正的魔鬼。

尤其是喬宇齊，他終於反應過來那個眼球是他在浴缸下水口挖出來的。

他想到簡空引導着他的手把眼球掏出來時候的那種觸感。那些粘液彷彿現在還留在手上怎麼都擦不掉。

喬宇齊震驚的看向簡空。

“我有潔癖。”簡空靦腆的笑了笑，又找了個新的紙杯把眼球裝了進去。然後，他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坐在座位上，招招手，示意還沒反應過來的朱達過來一起坐，好像是要和他促膝長談。

朱達已經氣瘋，可簡空直接拿起了那個裝着眼珠子的紙杯，手掌稍微移開了一些，惡毒的眼神瞬間從杯口噴薄而出，指向朱達。

而門外，那個鬼空姐另外一隻完好的眼睛，也陰沉的在朱達身上凝視。

朱達臉色陰沉：“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簡空微笑：“說說你的故事？”

林昭詫異：“他自我介紹的時候不是說了？”

喬宇齊反應過來：“他有隱瞞，他說他是個暴發戶，js航空的服務對象就是有錢人，只要錢到位，又怎麼可能一次都沒來過，甚至還要蹭抽獎名額？他一進來就在撒謊。不過現在，他不說也不行，鬼空姐已經盯上他了。就算他把我們都殺死，自己也會在離開副本前被鬼空姐殺死。”

“我猜，這個副本的規律，就是被鬼空姐選中的人，一定會死。這位老玩家，我說的對吧！”喬宇齊冷笑着看向朱達。

朱達被當眾揭穿，再加上他心有忌憚，這一次，終於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出來。

原來，他並不是像自己說的那樣，是因為不服氣而上來，他是來調查十年前的懸案。

“我這個角色的父親是十年前飛機上的失蹤者之一。我在飛機失蹤兩天後，曾經收到一條非常非常模糊的語音留言。上面除了大段大段的慘叫聲，怪物的嘶吼聲，就剩下我父親的一句話，不要再晚上離開座位。就因為這條留言，js航空給我家的賠償款足足是別人的十倍。”

“我後來去查過相關民俗，鬼的確可以殺人，但並不能無限制的殺人。”

喬宇齊陷入思考，“飛機是凌晨四點起飛，空姐是五點死的。過了六點，就是白天，而剛才鬼空姐在頭等艙外面追逐我們，但卻不能進來，說明鬼不能在白天和人在頭等艙里動手。”

“明白了，白天和頭等艙就是所謂的安全期。”

簡空點點頭，給喬宇齊點了個贊。

與此同時，廣播再次響起：恭喜玩家找到安全期，請玩家合理利用，再接再厲！

彈幕發出驚嘆，“這個副本竟然有安全期。怪不得之前那些膽子小，一直苟在頭等艙里的玩家會活的更久。”

遊戲裏，喬宇齊和簡空卻再次湊在一起分析劇情。

“浴缸里的眼球，冰箱裏的腎臟。這些東西，到底是原本就在飛機上，還是鬼殺了人之後，才出現在飛機上的？”

“那個死了的真空姐屍體看不見，門縫裏出現的部分也僅僅是一個眼睛，確定不了她的死法。”

簡空沒有回應，喬宇齊自言自語半天，卻發現簡空正蹲在死了的真空姐流的那攤血前喂紙杯里的眼球吸血。

“這不是過家家……”喬宇齊十分頭疼。

簡空指了指旁邊的靠背墊。

“叫我聞？”喬宇齊仔細的聞了聞，上面有一種特別的消毒水的味道。

“之前那個鬼空姐身上也有。”他皺起眉。

簡空笑着在本子上寫下一行字，“氨水，可以用來清洗血液。”

“所有的椅子上，只有最前面的椅子的椅套是用氨水洗過的。真空姐在飛機起飛前清洗了沾了血的椅套，然後她見到了鬼空姐，回去用血拓了安魂咒。再然後，真空姐死了，她流出來的血這麼久了都沒有乾涸。”

“你想說什麼？”

簡空微笑，“晚上的時候，千萬不要離開頭等艙。真的會死。”

眾人不寒而慄，生出無盡的絕望。

廣播再次響起，完整還原真空姐死亡原因，劇情還原度增加，目前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