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5章
顧眼朝他伸出手,做了沈棲剛才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兩人的雙手握在一起,兩枚平安扣碰撞發出悶悶的一聲響。“對,我們一起。”
“沈棲,我還是恨你騙我,你知道嗎,有很多次我都在想,如果你早點說實話就好了,早點告訴我你心裏在想什麼、害怕什麼,哪怕告訴我你是直的,那麼我一定會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也一定會陪你面對這些,但是你沒有。”
“我……”沈棲的手用力捏着,兩個人都感到一點疼,顧硯用拇輕蹭着他的掌心,安撫他的情緒。
“我其實愛你的……”他很小聲地說,“我只是……”
“我知道。”顧硯說,“你只是害怕。你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也不敢告訴我,沈棲,你就是個膽小鬼。”
病房裏短暫地安靜了片刻,然後顧硯繼續說:“但我也還是會對這樣的你忍不住心動、心軟。”
“而且我們之間後來走到這一步,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的問題,也有我的,這些年我只是一味地把自己覺得好的給你,事事擋在你前面,以為那就是愛,就是好,卻沒發現你心裏在承受什麼。”
“我們一個自以為是,一個膽小怯弱,誰都不是完全無辜的。”
說到這裏,他鬆開沈棲的手,沈棲心裏慌了一瞬,追過去重新握住他的手,顧硯便沒再動,偏了下臉,盯着沈棲: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明白了,那我們就再試一試吧,畢竟我們都差點死過一回,那就藉著這次機會,就當重活一次,認識一個新的彼此。”
“但是沈棲,不可能再有下一次了,你明白么?”
破鏡或許難圓,因為裂紋即使被修補好了也還是會留下痕迹,碎過就是碎過,誰都沒有辦法再回到從前。
但其實也沒有必要回。他們都還活着,還有往後數十年的時光,可以有時間去愛上一個新的對方。一個坦誠的、真實的對方。
“我說完了,你有什麼想說的嗎,什麼都可以,我們今天一次性說完。”
“我——”沈棲仍舊說不出話來,他也不想說了,他連跌帶撞地想從病床上爬下去,顧硯伸手將人撈住,便被他用力勾住脖子、強硬地拉下腰。
下一秒兩人便已是唇齒相貼的狀態,沈棲猶如獻祭一般將自己送了上去,吻得淚眼迷濛,含糊不清地低聲重複,“我明白的、我明白的,顧硯……”
刀落下來了,他沒有死。他的愛人張開雙臂擁抱住了他。
失而復得的巨大驚喜讓沈棲個人情難自已地打着顫,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顧硯把人摁進懷裏,避過那條傷腿,用熱烈地親吻安撫他。
夜風從沒有關嚴實的窗戶中吹進來,窗帘輕輕地拍打着,混着親吻聲打碎一室靜謐……
護士第二天進來查房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兩個長手長腳的大男人,委委屈屈地縮在窄窄的病床上,一個擠在另一個懷裏,緊緊抱着。
開門、開燈的動靜驚醒了其中一個,對方先是看了護士一眼,然後在懷裏那人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坦蕩又自然,就好像根本不在乎這間病房裏有沒有護士這個第三人。
倒是護士有些尷尬:“咳咳,那什麼,我來給32床量下體溫和血壓。”
32床昨天夜裏經歷了大悲大喜,情緒起伏太大,一直到後半夜才揪着顧硯的衣服睡着,這會兒聽見聲響也只是皺了皺眉,把自己更深地擠進身旁人的懷裏,並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護士簡直要無語了。她快30歲了還沒對象,現在為什麼還要吃兩個男人的狗糧,還有沒有天理了?
“那什麼。”但作為一名合格的醫護人員,她還是委婉提醒,“32床小腿骨折,家屬還是得……咳、注意一下。”
本來沒覺得有什麼,坦坦蕩蕩地任人看,結果被這麼提醒了一句,顧硯臉上莫名有些燒,迅速從床上爬起來,朝護士說:“抱歉。”
他這一起來,懷裏本來睡得挺熟的人也跟着乍然驚醒:“顧硯!”
顧硯只好又坐回去,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撫:“沒事,我在。”沈棲心裏卻仍舊不安,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顧硯,我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你說我們可以再試一試。”他聲線輕微的顫,心裏知道那不是夢,卻還想再聽對方說一遍、想再確認一遍。
顧硯也如他所願:“不是夢。”
話音剛落,沈棲的眼淚就跟着掉下來,很快就把整張臉哭得濕漉漉的。
被忽略很久的護士吃夠了狗糧,清了清嗓子,很不合時宜地打斷這對互訴衷腸的“狗男男”:“32床,量體溫了。”
32床身體猛地一縮,好像這才終於發現病房裏還有第三個人存在,不安地看向旁邊的家屬:“我、我不知道有護士在。”
護士:“……”
行吧,你是病人你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