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這場並不熱鬧的篝火晚會一直持續到後半夜才結束,然後各自回房間、簡單的洗漱、睡覺。
村民們釀的米酒是甜口的,喝的時候沒多少酒味,一碗又一碗,不自覺就喝多了。
但這酒其實後勁很足,回到房間時沈棲只覺得自己頭重腳輕,看屋裏的燈啊椅子啊,都搖搖晃晃有了重影。
最離奇的是連顧硯都變成了兩個、三個……
但不管有幾個顧硯,只要那人是顧硯,就都不願意搭理他。
沈棲一頭倒在土炕上,卷吧卷吧被子,把自己裹成了個厚重的繭子,然後就一絲一毫也不願再動彈,眨巴着眼睛死盯着顧硯的一舉一動。
看他蹲在門口刷牙洗臉,看他仰着脖子灌下一杯溫水,又看他脫下衝鋒衣毛衣最後只剩下一件單薄的內衫,然後拉滅了那盞瓦數很低的老式電燈,摸黑朝土炕這邊走來。
黑暗中,沈棲用力咽了下喉嚨,下意識開口說:“等一下。”聲音盪着酒意,輕而含糊。
但顧硯還是聽清楚了,他腳步一頓,循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
房間裏漆黑一片,其實是什麼都看不清的,但沈棲覺得顧硯那雙浸着寒意的眼睛就那麼定在他身上,無端的叫他心頭一凜,再開口時聲音變得更輕:
“能先不關燈么?”
顧硯始終一言不發,卷在被子裏的沈棲閉了閉眼睛,努力扯了下嘴角:“算——”
吧嗒。屋裏重新亮了起來。
沈棲抬眼盯着那團不算明亮的光源,就見一隻飛蛾正繞着它飛來轉去,最後一頭砸在燈壁上,緊接着墜落下去,掉在磚地上。
不動了。
死了。
身旁凹下去一塊,是顧硯躺了下來。沈棲翻了個身,將注意力從落在地上的那隻飛蛾死屍上移開,轉而盯着顧硯的後腦勺。
後者側着身,將腦袋枕在自己的胳膊上,身體挺得筆直,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得很開,好似隔着楚河漢界銀河天塹。
沈棲伸出胳膊,想碰一碰顧硯的後背,卻不敢,手指摳着中間那塊空出來的床單,內心煩亂蕪雜,糾結成了一條麻花。
醉意遲遲而至,他的嗓子開始有些干、有些澀,身上每一寸肌膚逐漸變得滾燙,有如火燒。
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解開來,還是熱。
脫掉外套毛衣,還是熱。
最後身上只餘下一片布料,也還是燙。
他急需一汪甘泉。而他的甘泉近在半臂之間,只要他將胳膊伸出去一點、再一點,就能輕易的觸摸到。
酒壯人膽。美瑟在前。
沈棲最終還是遵從本能,伸長了胳膊從後面緊緊摟抱住了顧硯,像那隻撞死在燈壁上的飛蛾一樣,不管不顧的將自己的身體貼了上去。
“你發什麼瘋?!”顧硯對此全無防備,驟然貼上來的身體冷的像冰,激得他汗毛倒豎,倏地轉過身,落進眼底的卻是脫了個乾淨的沈棲。
顧硯一肚子火啞在嗓子口,胸腔里各種情緒翻滾撲騰,燒灼着他的神經和玉念。
他用力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將所有情緒過濾掉,“沈棲,別撒瘋。”
沈棲卻仿若聽不見似的,不言不語的仍是看着他。
因為醉酒的緣故,他的眼神迷離着矇著層水汽,而從這雙眼睛裏透出的渴求卻直白又坦蕩。
顧硯見不得這個。
他抬手覆上這雙眼睛,咬字很重的又重複了一遍:“沈棲,別撒瘋。”
沈棲眨了眨眼睛,細密的睫毛掃在顧硯的掌心,似過了一陣電流,一路從手掌麻到腳趾間。
顧硯下意識的攏了攏手指,那雙眼眸便又趁虛而入撞進了他的眼睛裏,看起來那樣無辜又那樣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