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第1章 第1章

沈棲決定和顧硯分手。

兩人交往已經七年,顧硯一直對他很好、很好,再好或許也沒有了,但沈棲還是決定和顧硯分手,因為他不想再繼續這樣的生活,他想……

變回一個正常人。

最後一道水煮肉片出鍋,沈棲將菜端上餐桌,三菜一湯,除了水煮肉片,還有香辣牛肉、麻婆豆腐、山藥排骨湯,全是顧硯平時愛吃的。

沈棲不大會做菜,上次做還是三年前,他們剛搬進這棟公寓的那天。

公寓是顧硯貸款買的,房產證上寫了他們兩個人的名字,面積不大,只有80平,但他們倆住卻是足夠了。

在此之前,從大四下半年從學校宿舍搬出去之後,兩人一直租住的是學校附近的便宜出租屋。

搬家那天沈棲看着美食up主的視頻,做了和今天一樣的三菜一湯,水煮肉片、香辣牛肉、麻婆豆腐、山藥排骨湯。

切肉片時不小心割傷了手指,顧硯心疼的要命,邊給他消毒貼創口貼,邊保證說:“以後家裏洗衣做菜所有家務都由我干。”

沈棲問他:“那我呢,我幹什麼啊?賺錢養家么?”顧硯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賺錢養家當然也是我來,你只要負責吃喝玩樂就行。”

顧硯說到做到,那之後的這三年裏,他再也沒有洗過一隻碗、拖過一次地。顧硯還給了他一張銀。行卡,每個月往裏面轉自己的半個月工。資。

沈棲嘗了一筷子香辣牛肉,賣相看上去不好,但味道意外的還不錯,顧硯應該會喜歡。

顧硯很愛吃辣,但沈棲胃不好,所以家裏做菜總是清淡為主,只有顧硯實在嘴饞了,才會簡單給自己做一道。他總是這樣理所當然的把自己排在沈棲後面。

沈棲看了眼手機,距離顧硯回來大概還有半個小時,他特地打去電話問過,顧硯今天不加班,會準時回家。

於是他起身從酒櫃裏挑了一瓶紅酒,用開瓶器開了,往高腳杯里倒了兩杯。

沈棲坐在餐桌前,看着漸漸冷卻的一桌菜,心想:在我決定分手的這天做了第二次菜,開始和結束,也算是另一個意義上的有始有終吧。

四十分鐘后,顧硯下班回來,手裏抱着一束粉色玫瑰。他把花放進花瓶,走到沈棲旁邊親了親他的眼睛:“怎麼做那麼多菜,不是說了么,家務活都我來干。”

沈棲朝他笑了笑:“我就難得做一次。快去洗手,菜都涼了。”

顧硯於是脫了外套洗了手,路過客廳時順手把電視開了。這段時間正值四年一屆的世界盃賽事,體育頻道正在回放三天前的半決賽,德國對巴西,沈棲知道比賽結果——7比1,德國勝。

半決賽當天兩人一起看了這場比賽,比賽是凌晨1:50開始,兩人點了蒜香小龍蝦和冰啤,窩在沙發裏邊吃邊看。

顧硯是足球迷,還是德國隊和法國隊的鐵杆球迷,喜歡的球隊贏了,他特別高興,看完比賽把沈棲壓在身下要了三次。

折騰完後天都亮了,離鬧鐘響起來不足10分鐘,兩個人面對面抱着,沈棲問他:“法國隊和德國隊你更喜歡哪個?”

顧硯黏黏糊糊的親他:“我最喜歡你。”

雖然看過直播,早就知道比賽結果,顧硯還是看得津津有味。他給沈棲夾了一塊排骨,自己夾了兩大筷香辣牛肉:“巴西隊這次是真不行。”

沈棲慢吞吞啃着那塊排骨,沒說話。

“沈棲,你是不是不高興,發生什麼事了?”

從進家門的那一刻,顧硯就發現沈棲興緻不高,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但他等着沈棲主動告訴他,結果沈棲一直沒說,他就只好自己問了。

沈棲說:“沒事。”

這要沒事那就有鬼了。但顧硯不想勉強他,便也沒再繼續問。

兩人有些沉默的吃完了這頓飯,等顧硯想要起身收拾碗筷時,沈棲把他叫住了:“顧硯,我有話想跟你說。”

顧硯又走過去親他:“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事兒,說吧,什麼事兒,是不是工作不順心?受傻x領導的氣了?”

沈棲的直屬領導是個200斤的胖子,無才無德,仗着自己是大BOSS的親戚,又很會拍馬屁,才坐到了這個位置,每天什麼屁事都不幹,只知道在下屬跟前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沈棲沒少回家抱怨他。

沈棲搖搖頭說:“不是。”

“那是什麼事兒啊?”顧硯開玩笑的說,“今晚還特地給我做菜,是不是幹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啊?”

沈棲抬眼看着他,聲音很低,似乎很難把這句話說出口:“顧硯,我們……分手吧。”

顧硯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你說什麼?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沈棲用力掐着掌心,垂着眼睛,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顧硯陰沉着臉問。這對他來說太突然了,前一晚還在抵死纏。綿的人,今天卻要和自己分手,這怎麼可能呢。

沈棲抿緊下唇,錯開視線盯着自己的雙腳,很久沒說話,顧硯也不催他,兩人互相沉默着坐着。

“因為……”好一會兒之後沈棲才又艱難的開口說,“因為我是個直男。”

顧硯嗤笑一聲:“直男?沈棲,你就用這樣蹩腳的理由糊弄我?”兩人交往七年,做都做了幾萬次了,現在跟他說自己是直男,開什麼國際玩笑呢!

可是沈棲說:“我真的是直男。”

“直男?我去你媽的直男,早七年前我追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自己是直男?每天晚上被我弄的時候怎麼不說自己是直男?”

沈棲眼眶很紅,看起來馬上就要哭了。

“我其實一直……一直想告訴你的。”

分手這個念頭不是今天突然冒出來的,而是從兩人開始交往的那天就一直藏在沈棲心裏,這些年裏三不五時就會被拿出來想一想、糾結一陣。

有很多很多次,他都在想,要麼就和顧硯坦白了吧。

坦白什麼呢?坦白他其實是個直男,他不喜歡男人,坦白當初答應和顧硯在一起,只是因為顧硯對他實在太好。

但正因為顧硯對他好,他才更捨不得說,就總是在猶豫在逃避,拖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這樣拖了整整七年。

現在拖不下去了,畢業五年,接近30歲,家裏父母長輩每隔幾天就要來關心他的感情問題,問他“有沒有女朋友”“打算什麼時候結婚”,逢年過節家庭聚餐時更是免不了被逮着問,姑姑甚至張羅着要給他相親。

沈棲壓力實在太大了。

前段時間,老總剛畢業的女兒來公司實習,本來安排的是他們部門的一個主管帶她,但那姑娘一眼就相中了沈棲,非得讓沈棲帶。

前兩天那姑娘和他表白了,沈棲沒答應,但他也同樣沒勇氣出。櫃,他想他永遠也不會有這個勇氣,所以就下定了決心要和顧硯分手。

這時候沈棲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顧硯看了眼,備註是趙靈靈,一看就是個女孩兒的名字,大概就是沈棲剛剛提到的那個老總女兒。

沈棲臉色看起來有些尷尬,正要去拿手機,顧硯卻先他一步把手機握進了自己手裏,然後點了免提。

“喂,沈棲棲師父,吃晚飯了么?”果然是個女聲,最後那個“么”字音拖得很長,一聽就是在撒嬌。

沈棲顯得更加局促不安,眼睛紅紅的看着顧硯,像是在求饒。

憤怒和痛苦燒毀了顧硯的理智,他自己痛得要命,就也想讓這個人和自己一起疼。

他把那隻該死的手機推到餐桌的另一腳,然後掐着沈棲的脖子,將人按在餐桌上,扯掉皮帶和褲子……

兩人雖然昨晚才弄過,但沈棲還是覺得身體被劈成了兩半,被疼得眼冒金星,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沈棲棲師父,你怎麼不說話啊,是信號不好么?喂喂喂?沈棲棲師父,你在幹嘛啊?”

沈棲棲,叫得可真親熱啊。

顧硯一手按着沈棲的腦袋,一手掐着他的腰,桌子被震得不斷晃動,桌上的碗碟發出乒乒乓乓的撞擊聲。

他湊到沈棲耳邊,壓着聲音問:“為什麼不出聲,跟她說啊,說你在和我幹什麼。”

“你不是直男么,直男為什麼會有感覺,嗯?”

他的聲音很低很沉,明明沾着情動的意味,卻又殘忍至極。沈棲拚命搖着頭,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泄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顧硯笑了笑,也許是終於受不了電話里那個吵吵嚷嚷的女生,抓起手機狠狠砸在了牆上,隨着很重的一聲“砰”,手機屏幕頓時四分五裂,徹底沒聲兒了。

“別、顧硯,不、不要……”沈棲這才敢出聲討饒,但顧硯並不肯就這樣輕易放過他,仍舊摁着他的腦袋,一聲聲逼問他。

“沈棲,你不是直男么,那你現在是在幹什麼?”

“沈棲,你還直的起來么?”

……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棲覺得自己快要死了,顧硯才終於放開了他。

顧硯什麼衣服都沒脫,起身後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坐回了餐桌旁,面無表情的玩起了手機。

沈棲就狼狽多了,他頭髮上沾着湯汁,腰就像被折斷了,痛得根本直不起來,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他維持着這個臉朝側趴在餐桌上的姿勢緩了很久,才站起身,顫抖着手慢吞吞的將自己整理好。

顧硯很喜歡和他做,兩人之間的頻率很高,但顧硯從來不曾這樣粗暴的對待過他。

在這種事上顧硯一直是很溫柔體貼的,會溫柔的吻遍他的全身,連親吻腳指頭時都帶着愛意。親密完還會抱着他膩膩歪歪的親好一陣,然後抱他去洗澡、認真的給他做清理。

可是今晚……今晚沒有溫存沒有親吻,什麼都沒有,這不是一場親密,而是顧硯單方面的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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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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