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君老爺子
君家老宅坐落於潼關縣郊區，尚水河畔，是一處三進三出的老式宅院，門口立着兩隻石頭麒麟，硃紅色的大門上方掛着一塊風光霽月的匾，下面站着三名身穿白色上衣的人，一老兩少。
年紀稍微大點兒的男人留了兩撇山羊鬍，狹長的眼眸之中露出一抹精光，一看就是人精。
司機將車停在門口，霍西月率先下車，接着是同乘的馮陽。本來這種場合馮陽是不方便參加的，奈何君家的回帖中特意提到了他，所以才有了這麼一遭。
霍西月換了一套卡其色的正裝，馮陽被迫穿上了黑色的西裝，他鬆了松脖子上的領帶，這才能夠大口喘氣。
“霍小姐，馮先生好，我是老宅的管家，姓鄭，請跟我來！”
鄭管家微笑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霍西月見慣了這樣的場面，微微點頭，“勞煩了。”
馮陽則是慢慢悠悠地跟在霍西月身後，不緊不慢地欣賞着院子裏的景色，前院中間的空地上種了一叢鮮花，時值深秋，依舊花團錦簇，絲毫沒有將要枯萎的樣子。
穿過前院來到中庭，左邊是一片人工湖，湖水與旁邊的尚水相連，右邊和前面是一排青磚黛瓦。
鄭管家的腳步停在了西廂房的門口，他輕輕扣動門環，“老太爺，霍家來人拜謁了。”
房間內靜悄悄的，半晌才聽到拐杖落地的聲音。
“進來吧！”
門內人的聲音渾厚，彷彿西北黃土高原上風刮過的聲音。
鄭管家將門推開，霍西月二人跨過了門檻。
“老太爺安好！”
霍西月對着上座的白髮老人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老人身穿褐色中山裝，手中握着一根灰色的拐杖，陽光照在上面折射出斑斕的光線。
老人面容慈祥，一雙渾濁的眼睛裏露出些許好奇，“你是子啟的小女兒西月對吧？”
霍西月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馮陽，“正是，這位就是您點名要見的馮陽。”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馮陽，不住地點頭，“不錯不錯，老滑頭確實收了一個天賦異稟的徒弟。”
聽他的意思他好像認識師父，馮陽試探性地問：“老太爺，您認識我師父？”
老人摸着發白的鬍鬚，臉上儘是笑意，“當然認識！要不我他早就死在黑水城了！”
馮陽接着問：“那他現在在哪？您知道嗎？”
老人搖頭，嘆了一口氣，“憶往昔，崢嶸歲月稠。自打黑水城一別，我就再也沒見過他了。”
聞言，馮陽的神情暗淡下來，看來師父是沒指望能找到了。
許是很少見到故人後代，老爺子此時精神萬分，拉着二人去湖邊釣魚，去前院摘花。
馮陽本想拒絕，這些細碎的事情他向來是做不了的。奈何老太爺喜歡賣慘玩道德綁架，馮陽也不忍心被他敗壞形象，便跟着瞎玩。
經過幾個小時的相處，馮陽也了解了老爺子的部分信息。老爺子本名一個宣字，是君家上一代的家主，統管西北玄門。實力應該與他師父不相上下。
如今西北君家的家主是老爺子的兒子，名叫君文，實力遠不及其父，但行事穩重，是個守城之君。
馮陽從老爺子口中得知三個月前師兄也曾來拜訪過他，並留下了一個盒子，請求老爺子代為保管。
“老爺子，能不能讓我看一眼那個盒子裏面的東西？”
馮陽目光灼熱，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道：“不是我不想給你，而是你師兄交代過了，只要你現在掉頭回去，不再想着下驪山陵，這東西就能交給你。”
馮陽愣了一下，師兄三個月前是如何得知他將會來西北進驪山陵的？雖然他們扶乩人可以通過占卜看到事情未來的發展方向，但對於具體的細節是無法窺得的，天道有常，無人能知萬物。
“老爺子，您看這樣行嗎？我不拿走盒子裏的東西，就讓我看一眼，這樣您也不算違背諾言。”
思來想去馮陽想到了這個法子，既可以得知師兄留下了什麼，又不用逼着老爺子毀約。
魚線動了動，老爺子一邊收線一邊說：“你跟你師父一樣滑頭，你師兄啊就是太實在了。”
忙活了幾個小時，老爺子釣上來一條大鯉魚，樂滋滋地吩咐管家帶下去做成糖醋魚。
“走吧！”
馮陽眼睛一亮，這是有戲！
霍西月自知與自己無關，起身送走老爺子後繼續坐在湖邊釣魚，她還挺喜歡這種悠閑的生活。
馮陽跟着老爺子走進書房，他乖乖地現在門口等着，老爺子拄着拐杖走到書桌下面將用來墊桌子腳的方塊抽了出來，拍了拍上面的土。
“喏，這個就是你師兄留下的盒子。”
馮陽剛準備接過來就聽到老爺子又說：“說好了，只許看，不準帶走。”
馮陽忙不迭地點頭，“放心老爺子，我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嗎？”
接過盒子后馮陽將外面的羊皮拆開，裏面是一個黑色的鐵盒子，他拿起來搖了搖，裏面輕飄飄的，似乎沒有太多東西。
他掰開鐵扣，盒子底部放了一張手工繪製的地圖，下面壓着一封信。
信封上沒有收信人，也沒有收信地址，馮陽直接撕開信封，抽出裏面的信紙。
小陽，見信如晤。
我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師父說我命中犯沖，需要多行好事積攢功德。在我看來我是命里犯你，上輩子欠你的，這輩子你來討債來了。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早已離開了西北，或許在江南，或許在東北，又或許已經到了大洋彼岸。給你留下這封信的目的就是想讓你明白我過得很好，不必尋我，也不必尋師父。人總是在一次次離別中成長，我們照顧你多年，你也該成長起來了。
這些年來我不是故意剋扣你工資的，而是怕你年紀小亂花錢，所以每次給你的獎勵都不多，不過不要擔心，我幫你辦了張卡，每年往裏存十萬塊錢，現在卡里也有一百多萬了，加上你自己掙的，足夠你了此殘生了。
還有，不要再被人牽着鼻子走了，驪山陵很危險，歷來玄門中人都是有去無回，不要當別人的墊腳石，快跑吧！
“師兄…”
看完信后馮陽的眼眶紅紅的，似乎很激動。
見他們感情如此深厚，老爺子安慰道：“你師兄都是為你好，你不要哭，男兒有淚不輕彈！”
馮陽搖頭，從信封里倒出來一張卡，“他忘記告訴我密碼了！”
老爺子有些無語，合著剛才白感動了一場。
馮陽很自然地將卡裝進了口袋，老爺子忙着擦老花鏡沒注意。
剩下的那張地圖馮陽掃了一眼就發現了異常，這不是驪山陵的位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