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會暗戀我吧
邱雪崖走出廣場，恰巧與燕染兒擦肩而過，感覺到她的目光時，她停下來，雙手交疊，十分鄭重地朝着她行禮：“昨日是在下唐突了，請公主恕罪。”
以她現在男子的身份來說，的確應該道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公主和記憶中不太一樣。
皇子公主都在國子監讀書，是旻宣帝所開的先例，現在國子監中幾乎集結了全大旻朝所有的精英博士，畢竟皇帝的子女都在這裏讀書。
只不過皇子公主們並不會像其他監生住在國子監安排的寢室，而是每日都會有人定時接回宮中，只有這位六公主，住在女寢這邊。
不過，她平時行事低調，除了美貌外，並沒有出眼的地方，更是從來不管閑事。
所以，今天她與嚴江流這場比試，按燕染兒平時的行事做風，應該是不會出現的，再加上昨天後山沐浴之事，她應該根本不想看到她的。
可她今天就是出人意料地出現在了比試現場，甚至還多次將目光投注在她的身上，該不會這公主是看她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又恰巧看了她的背，就想讓她負責吧？
我去！
她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猜測給嚇到了。
燕染兒淡淡地微笑，似在她的眉宇間看透了她的想法：“邱公子莫要多慮，本宮知你是無意，所以你不必有負擔。”
被人看透想法，邱雪崖不太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乾笑了一聲，便要告辭。
這時邱雪峰和幾個學子從後面走上來，其中有人毫不留情地大聲嘲笑：“有些人連自知之明都沒有，還妄想公主，是昨天晚上上自溢尋死的時候，勒壞了腦子嗎？”
“哈哈，他本來腦子就不好，今天瞎貓撞到了死耗子，還以為自己是老虎了。”
一群人站在那裏哈哈大笑，邱雪峰一副好兄長的樣子，做勢勸阻：“各位，我二弟心情不好，也不知明日祭酒大人能否給他自證的機會，你們莫要再開玩笑了。”
有人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什麼自證啊，監丞大人不過是敷衍他罷了，作弊與賄賂歷來是國子監的大忌，明天就是他滾出國子監的日子。邱兄，往後沒有這笨蛋在國子監里給你丟人，日子可就瀟洒多了。”
邱雪峰剛要謙虛兩句，邱雪崖突然笑起來，那揚眉飛舞的樣子，一改平日畏畏縮縮，整個人看起恣意且鋒芒畢露，所有人愣住。
“我才知道，原來嚴兄在各位眼中是死耗子。”
眾人的笑容戛然而止，每個人的臉上閃過一絲慌亂與彆扭，剛才說這句話的學子趕緊解釋道：“我……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嚴兄才高八斗，我只不過是想說你是走運而已，那案件，你不過是胡亂猜的。”
邱雪峰這時也在一旁勸說：“二弟，大家只是開個玩笑，你不要當真。”
邱雪崖突然看向他，那一瞬間的眼神嚇了他一跳，可仔細一看，又好像與往日沒有差別。
“嗯，我明白，想必兄長昨日告訴我女寢後山有父親喜歡的野山茶也是開玩笑，是我不小心當了真，還以為你以前一定親至後山去採摘過，才那麼肯定在什麼地方長着野山茶。”
她故意學原主老實的樣子說話，眼看着邱雪峰因為燕染兒略感意外的眼神而嚇得慌亂不已，趕緊低下了頭。
“二弟，你休要胡說八道，我何時告訴過你這樣的話了？從我們進國子監第一天始，教條上就寫明了，女寢後山是男學子的禁地，我怎麼可能知道那裏有什麼野山茶。”邱雪峰臉色煞白地解釋，根本不敢直視燕染兒的眼睛。
邱雪崖貌似純良地勾下了嘴角：“所以我說，原來兄長是開玩笑嘛，你我是兄弟，怎麼要能故意害我被監丞罰呢，對不對？”
邱雪峰的額頭都滲出汗了，只能幹笑：“是……是啊，我怎麼會害你呢。”
幾個與邱雪峰交好的學子此時看不過去了：“邱雪崖，你什麼意思？你自己下作，竟然還想拉邱兄下水？他是你兄長，處處為你說好話，你竟然還想攀咬他，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明日被開除學籍的下場了嗎？”
邱雪峰假意攔着同窗，可實際上嘴角卻勾了起來。
就在這時，後面有學子跑來：“哎哎，剛才祭酒大人來了，我聽到監丞真的跟祭酒大人商量，要給邱雪崖一個自證的機會了。”
聽到這話，所有人相當震驚，國子監每年都會有因為考試作弊而被開除的學子，但沒有一個得到這樣的機會，祭酒大人怎麼可能同意？
特別是邱雪峰，聽到這個消息，他的眼睛差點瞪出來，崩不住他平時的形象。
這時，有人提出異議：“祭酒大人為什麼會同意啊，分明都已經證據確鑿了。”
邱雪崖突然笑問：“證據確鑿？你親眼看到我把小抄放到我自己的桌下？還是親眼看到監考先生腳底下的金子是我秀的？”
對方一噎，臉一紅，沒說出話來。
“哎哎，你們怎麼不讓人把話說完呢。”剛才說消息的人，往前邁了一步，不屑地看邱雪崖：“你有什麼好得意的，先生說了，你想自證，就得在全國子監師生面前再考一次試，我隱約聽到，祭酒大人說要請萬閣老親自出題呢。”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那一雙雙看着她的眼睛更加的興災樂禍，邱雪峰又恢復了剛才的從容，甚至還一副好心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二弟，難得的機會，你要努力啊。”
“哈哈，努力讓自己死得好看一點嗎？哈哈哈哈……”
聽到這個消息，這些人似乎終於滿意了，大笑着離開。
周圍又只餘下邱雪崖與燕染兒，她剛才似乎有意隱藏自己的存在感，直到此時才又開口。
“萬閣老是如今內閣最年輕的大學士，才華冠絕古今，邱公子能得他指點，是幸事。願你這次可否極泰來，本宮希望日後還能在國子監與邱公子見面。”
邱雪崖眯着眼睛看着燕染兒離去的背影，那影子高挑瘦削，越是走遠看，越像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劍。
可以前的邱雪崖，幾乎沒有感覺到這位公主有如此強的存在感，她似乎是一直湮滅在一群皇子公主裏面。
她那話是什麼意思呢？希望她考過，還能見到她？所以真的是暗戀她？還是別的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