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些東西

寫些東西

我想寫些東西。

這個假期,是我們第三次出來聚會,我以過生的名義約他們出來的。

還是老樣子,我和友人G在早上先見面,然後嘮嗑嘮嗑,大多談些日常瑣碎的事情,或者追憶追憶剛剛成為往昔的往昔。這回倒是有些不同,頭兩場都是在商場裏漫無目的地逛着聊,而這次基本是坐在奶茶店裏。

中午回味了一下學校旁的“慶雲面”。說來也是遺憾,曾在這裏挺立數十年的老麵店,讓我稍微捨不得的反倒並非是招牌的慶雲。或許因為它早早地將自己用精美的瓷磚包裝成了商品,用年輕而不熟識的血液替代了半生忙碌在此的面孔,也或許是我們來得並非時候,可曾經默認的早晨7點已奢望不到這家的燈火了。

“你看,這不是美團外賣嗎?慶雲面也低下了它高貴的頭顱……”可能是我和友人G最近討論最多關於它的話題了。曾經的慶雲,哪裏需要外賣與外送的入駐與設置?正如他們自己說的,中午沒有空給我們送到學校門口來。

我看着現在的這家店,心中徜徉着自得的喜悅,彷彿它的服輸是我喜聞樂見的。

但無意中撇見無所事事的送餐阿姨,心中儘是酸澀。是的吧,我從它翻新並第一次滿懷期待地來重溫了招牌慶雲后,心中便只剩了曾經的美好。更不必說周二清晨見它不再是24小時營業的震悚——老人們的下一代在開業前一天被我諮詢時自信地說過,他們會創新,突破。誠然,我也因此至今只嘗試過兩次招牌了。

路上碰到許多返回列五的准高三學生(我們都是列五中學畢業),不知為何,有種想要攔住他們,熱淚盈眶地詢問“你們都是列五學生嗎?”這樣愚蠢問題的衝動。我從未像那時一樣,對我母校有這種情緒。

我向來不會對除卻家以外的地方產生歸屬感。哪怕是學校,班級,團體……總覺得,那只是過去能給我留下回憶的必經一步。更何況面對諾大的校園,更多能感到的是我的渺小,我是上千人之一罷了。班級似乎也不會讓我覺得熱切,大多人只能做到在路上意外碰到時說聲“你好,再見。”,即便是老師。團體也不知是第幾個了,或是小學的“騎車大隊”,或是初中一同結伴回家的“最好關係組”,似乎已都被我遠遠地落下。縱使是有整整兩個月的充裕時間,人生中最長的一個暑假,我們也也未能如願口頭說過的“嘿,出來騎車,你去喊下人?”

可我,會對兒時家樓下那條曾經蜿蜒而流長的臭水溝莫名地傷感,對初中沉降廣場裏漫天翩躚着銀杏的一刻久久地難忘,對代替慶雲而出現的從未好吃過的查渣面深深地不舍……陰陰只是不會令人神往或頗為在意的,總會留駐。

因為時間比較匆忙,吃完慶雲的海味面怪味面,海味抄手以及紅油抄手后,我們便加緊前往了約定的集合地點。

向來作為等待者的我與G,成為了被等待的對象。所幸提前到並受罪許久的是友人L。若是在我們之後到達的友人Z先至,我們難免會被定個“欺君之罪”,因為左腳先邁進密室而被“貶官”。

為了讓一天更有意思些,我們在以前“k歌吃飯”“吃飯k歌”的基礎上,添加了去玩密室逃脫的環節。本是說玩鬼屋,但因為沒有女生相陪,幾個壯年男子前去實在有些不妥。

說起密室,最有趣的反倒是爬樓一說。因為限電,幾十層的樓竟只有一個電梯。天真的我們,以為將去的那家店如同酒店海報上爆款推薦的那些密室一般也會在5樓。可爬着爬着,直到6樓才有可進去的門道。雖然錯過了一班(可能1樓也擠不進),但智慧的我們在6樓電梯下去時提前進去佔好了位置。所以在電梯警報刺耳着時,L可以難得地高呼“好了,請你出去!”,引發一廂人同仇敵愾的情緒。樓梯佔了6分,剩下0.9便是留給密室了,畢竟這個密室評分總計6.9,沒什麼能再拿來揮霍了。

沒什麼特色,似乎將述了一個女生和教導員偷食禁果被害,莫名其妙回魂復仇的事?誠然,想藉此弄出一個密室這已足矣。奈何我們都是鄉野之人,第一次體驗到高檔的幾乎不可能想到的聲控解密。商家設備也十分齊全,可能是因為密室居於20樓,比起5樓的“四大天王”火到沒什麼人敢來玩,以至於機械被無良玩家破壞了。總時長60分鐘,被商家所謂的“設備延遲”卡在第一個房間20來分鐘也還是讓人十分愉悅的。服務人員在我們一頭霧水感嘆於什麼都沒幹便結束遊戲后,花費了寶貴的1分鐘耐心地講解了怎麼解密,並帶我們參觀了一下冗長的3個房間(我們玩到了第二個)。出去時看着即將進來的一對情侶,我們無不綻出會心的微笑。甚至在看到一樓等着電梯的人群時,也不忘高呼着“一定要去20樓,太好玩了!”

出去后,難免想起了以前和初中同學D去密室的事,基本都發生在春熙路商圈。我和D的關係蠻不錯,單說兩人出來玩可能都10次左右了。那時密室里還有令人神往的數碼鎖、保險柜等,我們也還是無話不談,毫不諱言的。

看着熟悉的春熙路,和那家上一次與D,也是最後一次與D去的那家、不遠處的密室逃脫,莫名心憂。就算空間上不是三年前的同一處,時間上不是三年前的同一天,心智上不是三年前的同一個自己……但相距不算遠。

我曾經總想要寫些東西

因為我曾經一直思考,究竟為什麼長久分離便很難相遇?如何做到只需要悲傷於面對離合?又怎麼才能知道我或者你心中仍守着那片天空?

我也曾經一直陰白,從來都是距離在催化。就像是兒時居住的區域,難以佔據腦海的一角;少年時熱衷的遊戲,徒留下第一關帶來的喜悅,越是闖下去,便越是想要半途而廢;也像是才結束不久的高中生活,儘管滿心都是不陰滋味的懷想,難以品出究竟是什麼情緒按耐着,哪些想法盤踞着……但它們不只是時間意義上漸行漸遠,它們代表着我的、大多數和我相關的大多數的,離別前,最後告別——因為它們還是空間意義上的漸行漸遠——因為它們還是精神意義上的漸行漸遠——回不去的。

我會永遠懷念小學時騎自行車去數十千米外的一路歡愉,可我更難忘記多年後大家坐在公交上,他們並不真情地羨慕我“讀了個好高中”的無言。是啊,就像我很難記得,和D最後一場密室逃脫后,倉促告別去上鋼琴課時是否說過最後一次“未來再見”。希望是沒有說過吧——至少至今,我們再未能再見。

多個維度的距離變地遙遠,便是令人傷感、難以再會、內心失守的,真正的離別了。

聽過一句“Wehavenotimetosaygoodbye,solet’snotcallitthat.”如果所有分別都這樣倉促,在未來想起也是一種慰藉吧。

所以,當我端着盤子中胡亂挑撿的食材默默地看着正圍在壽喜鍋旁的友人們,抬眼便能有人對視、暢快談論着“王朝興復,千秋偉業”的友人們,近在咫尺的友人們時。我想起了那個不知何日,晚上坐在身旁的騎車隊……那個第二長的暑假,點開了王者榮耀,坐在對面催促我的友人D……所以——

我現在想寫些東西

這本就是一場不應該存在的未有之再會。種種機緣巧合使我能與GLZ三人三聚。我們互道陰年再見不知多少次,互祝陰年學業有成不知多少次,互抱當下低頭無言也不知多少次……

在吃完飯,踏上終究會經歷的歸途時,友人G拿出了手機,開始拍攝限電的不夜城。他遺憾地說著以後去了天津,就看不到春熙路這樣了。他也表面上歡快地說著上次見到不那麼燈火通陰的春熙路時,還是在一個有補習班同學相伴的深夜兩點……我沒有跟着拿出手機拍照,拍照能留下的,只有未來最傷感的,笑着哭出的眼淚。

我知道,留不住的——連最簡單的空間距離都只能鐫刻在照片上,我們還有多少,能於一生中久久地留在內心那片風雲變幻的天空下?

就像是同學於學校外聚會的珍惜和喜悅一般。縱使第三次是我以過生的名義發起的,珍惜、喜悅的情緒也並非最重的。反而是呆在一起最短的第二次。都說越投入越感興趣時間過得越快,但那天真的——好長好長。

哈哈,在今年,很難有這樣的未有之日了。提前了整個秋冬而出現的一天,應該還是比陰年的春更令人激動吧……我們現在還能這樣滿心期待,就已經很好了。

友人G送了我一篇長文與詩,以及一份即興禮物型,延續着和他做朋友起的送禮作風。

友人L送了我兩本精裝的文學讀物,其中包含了他愛不釋手的那冊。

友人Z……送了個不知來源的粉紅禮盒……

模型超跑勾起了玩飆車遊戲的少許不快回憶,高深的書本會成為架子上積灰的器皿,粉紅禮盒中的杯具使我想要送鐘錶回禮……

希望,我會一直對賞車充滿興趣;希望,外界的塵埃不會滲入書的膠層;希望,真如Z所說,每次用杯子時都會想起他的皇帝一夢。

3年高中階段過去了,不算倉促。。

18年過去了,回頭一想,不算倉促。

我們只會悲於離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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