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出山
十日後,蘇九霖已是徹底痊癒了。而且精神狀態似乎比受傷之前還要好。
期間,黃牧與古常、張朝陽也曾多次來看過蘇九霖的傷勢。
看着蘇九霖的傷勢一天天好起來,卻始終找不出是什麼原因。
這天,古常、張朝陽又來到了黃牧一門所在山頭,想看蘇九霖是如何使出的“百二關山”。
蘇九霖正立於後山半山腰一塊空地上,前方一丈遠處,有一塊岩石從山體的岩石突兀出來,七尺余高兩尺余厚。而一眾人則站於其身後。
“師傅,那我開始了。”
“開始吧。”
得到應允后,蘇九霖開始學着那日一樣,先調息。
只見蘇九霖先是根據黃牧教的導引、吐納、胎息、存神等基礎功法在調息養神。
隨後,右腳往右跨一大步的同時,雙臂迅速各往身體左右兩側直直伸展開來,卻沒似金佑做停留,而是直接舉高過了頭頂。
再然後蘇九霖壓下身體,膝蓋彎曲,呈馬步狀。而舉高過頭頂的雙臂還是沒做停留,立馬直直的向前劈下!
兩條手臂瞬間迸發出兩股罡氣,砸向前方巨石。
“乒!”
“啪!”
瞬間,碎石橫飛。
再看去,巨石上已被砸出了兩道淺淺的凹痕。
竟是比當日金佑使出此招時的威力還大上一些!
蘇九霖就這般看着前方被他打出凹痕的岩石,他還是覺得此招很是簡單,只是先運氣,然後舉起手時把內力提到手臂上的同時用力向前甩出去罷了。
“三師弟,霖兒此招跟我們所使方法略有不同啊…”古常看完后,正小聲的在跟黃牧嘀咕。
因為巫崇子四弟子中,屬黃牧在“六合玄鑒掌”的造詣最高,自然是最有發言權的,古常想問問他的意見。
哪知,黃牧好像並沒聽到古常的話似的,一拍大腿就嚷了起來,“我怎麼就沒想到這招本就該是這樣的呢?!”
隨後,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黃牧上前,朝着巨石,按着蘇九霖的方法使了一遍“百二關山”。
隨着一聲巨響,巨石瞬間被砸出了兩道裂縫。這還只是黃牧隨意一擊。
“爽快!”黃牧大喝了一聲,接着又轉頭看向金佑,“佑兒,拿劍來!”
金佑聞聲忙抽出佩劍,扔給了黃牧。
黃牧接過劍后,又使了一遍“百二關山”。不過,這次劈下的是劍,只見一股劍氣擊向了巨石,巨石瞬間裂出了一道比先前兩道更深的裂縫。
蘇九霖張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攏。
“霖兒!這是真氣借物之境!”黃牧又轉頭看向蘇九霖,“你且認真再看為師這一招!”
說罷,黃牧扔掉了劍慢慢朝岩石走去,在離岩石大概一尺遠處停了下來。垂下的右手衣袖無風自動。
黃牧緩緩抬起右手,五指併攏成掌,掌心朝上,抬至胸前時,猛的向前刺去,刺的過程中翻轉手掌,掌背朝上。
此時,黃牧除大拇指外的四個指尖已擊到岩石上,瞬間碎石橫飛!
口中還念念有詞。
“一疊!”
再然後,右手並沒有收回,而是運氣又往前推進了一步,同時五根手指指中關節彎曲,形成了四根手指指面擊在岩石上,又是砸出一片碎石。
“二疊!”
最後,右手還是沒收回來繼續運氣往前推進了一步,同時手指關節全部彎曲,即握成了一個拳,擊打在岩石上。
“砰砰!”
拳風竟瞬間洞穿了兩尺余厚的巨石,把巨石鑿出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來!
“陽關三疊”!
蘇九霖已看的傻眼,金佑和楚詩凡則在一邊連連鼓掌。
黃牧轉頭看向蘇九霖,“你來試試看。”
“是,師傅。”
說罷,蘇九霖就欲走上前,黃牧卻是又叫住了他,“你就站在那裏試。”
楚詩凡和金佑則是都犯起了迷糊,這招黃牧教他們的時候就是要對着石頭練的,實在搞不明白隔空又是如何個使法,蘇九霖此時離巨石可是有一丈余遠。
蘇九霖應聲后稍微想了一會兒,回憶着剛才黃牧的招式。然後還是先運氣調息一番,接着便學着黃牧把手抬到了胸前,而後虛空中向前刺了出去。
只是蘇九霖刺出去的手臂並沒像黃牧般伸直。
“一疊!”
卻只是激起了一股微風,巨石並無任何反應。
“二疊!”
巨石還是沒有反應。
最後,蘇九霖在“三疊”握拳的時候,手臂也伸直了出去,同時左側身,加大了出拳的力度。竟有一股罡氣自握拳的手砸向岩石。
“乓!”
竟把巨石砸出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凹槽!
楚詩凡跟金佑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此刻黃牧與古常、張朝陽都已確信,蘇九霖實乃練“六合玄鑒掌”的奇才!
要再說蘇九霖是看師兄弟們練功時悟出來的,那是決計不可能的了。
因為,如果要用“陽關三疊”打出罡氣,是需要練會了第四、五掌后才能這般用的出來的,而觀中目前能隔空使的,只有黃牧三人。
往後的日子裏,蘇九霖每天便多了一項練“六合玄鑒掌”的日常。
當蘇九霖在兩個月時間內就把前三掌都練熟悉后,就去問了黃牧第四掌。
此時他才知道,第四掌“四離五散”和第五掌“五合六聚”其實不是掌法,而是催動第三掌“陽關三疊”和第六掌“六神無主”的心法。
而當蘇九霖詢問第六掌的招式時,卻被告知可以算是沒有招式。
“有次,羅浮山沖虛古觀的鄒一凡觀主帶了一個朋友來我們上清觀做客。飯後,你師公曾與鄒觀主的朋友在後山切磋過武藝,你師公曾使過‘六神無主’來對掌。當時,你師傅我才十歲,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你師公用‘六神無主’這招。”
黃牧認真回憶着,“對方的功夫極高。只見對方用了威力無比的一掌攻向你師公,一掌使出,狂風大作。掌風所到之處,更是飛沙走石。眼看那掌真氣就要攻到你師公了。”
“而你師公只是緩緩向前推出一掌,竟是把那人的掌力擋在了身前一丈遠處。兩人就這般僵持着,直至結束你師公都未曾讓對方掌力再向前移動半步。當時對方曾評價你師公的武功在當時能排進天下前三之列。”
“那麼那個鄒觀主呢?他排第幾,他有沒有跟師公他們切磋武功啊?”蘇九霖很是好奇,鄒觀主的朋友都那麼強,他料想鄒觀主應該也很強才對。
“鄒觀主不會武功,”黃牧說著又看向了蘇九霖,“但他的道法很是精深,你師公都自愧不如。說起來,鄒觀主來我們上清觀討論道法也有好多次了,於理來說,我們有機會也得去拜訪拜訪他。”
“扯遠了,再說回你師公使出‘六神無主’那一戰。兩人對拼完那一掌后,便沒再比試了。再後來,你師公才跟我們談起,那掌就是‘六神無主’,還問我們悟出什麼沒有…”
蘇九霖看着黃牧,“師傅,那你們悟出什麼沒有?”
“沒有……”黃牧也轉頭看向蘇九霖,“硬要說有,那應該是你師傅我,兩年之內就練到了第六掌,你另外三個師伯到現在都還進不了第六掌。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就練到了第六掌的…”
蘇九霖一聽,瞬間眼睛瞪得比雞蛋還大,“師傅!您會第六掌啊!您快教教我啊!”
黃牧卻是皺起了眉,又把蘇九霖帶到了那天練“陽關三疊”那裏。
兩人正站於巨石前三丈遠處,只見黃牧看着前方巨石,卻舉起左手放在身旁的山體岩石上,許久沒任何其它動作,就這般看着前方已有些破碎的巨石。
忽的,卻是一聲巨響!
“轟!”
蘇九霖嚇一激靈,感覺前方有什麼爆炸了一樣,馬上抬手擋在身前。待反應過來再仔細看去,前方那塊他練過“陽關三疊”的巨石竟一瞬間全部炸裂開來不復存在了!
蘇九霖半天說不出話來,看看巨石,又看看黃牧。
“看我幹什麼,你師公就是這麼教我練的。”
“掌法也教你了,心法也教你了,你自己練吧。”
說著,黃牧就自顧自走了,留下還沒緩過神來的蘇九霖一個人風中凌亂。
倒不是黃牧不肯教,主要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就突然會的,實在是無從教起。他想着,可能就像巫崇子說的,是他資質好,也有可能,讓蘇九霖也見一次那般對決,也能學會。
時光飛逝,一轉眼,蘇九霖拜入上清觀已有八年時間了。
八年間,蘇九霖除了在上清觀做些日常修鍊、打坐、練功等,還是每年都會有半年時間出去尋找父親蘇鳴峰。
崇慶城周邊大大小小的城鎮他都跑遍了,卻還是始終沒有蘇鳴峰的消息。而每當失望的回到青城山,他都會晚上跳上屋頂去看星空。
而第六掌“六神無主”和真氣借物,他至今還是沒有能學會。
不過就算如此,他已經是弟子中武功最好的一位了,特別是真氣凝聚速度之快,黃牧都有點望塵莫及。但他每每跟黃牧過招,卻還是接不了黃牧幾招。
不過,因為外出做的事情多,去的地方多,蘇九霖這八年間學會的手藝倒是不少。
除了在崇慶城做過酒樓打雜、伙夫還有貨郎,後來什麼鐵匠啊、縴夫啊、砂丁啊還有馬夫,他也全都做過。
八年間已是存了有十八兩銀子了。
這天,剛給海天幫送完麵粉,蘇九霖又接了個送米的活,從郫縣趕着馬車到了新都縣。而在新都卸完米剛準備出城回郫縣的時候,他卻愣在了城門口。
新都城牆上,官府居然張貼了蘇鳴峰的通緝畫像!
“緝拿令
案犯蘇鳴峰,繫世宗元年逃跑的通敵叛國犯,近期發現其尚存於世且不斷蠱惑百姓造反,被發現後到處逃竄,遂特此公告全國緝拿此人。如有人拿得此人上報州縣官府,賞銀一百兩。如有隱匿知情不報者與犯人同罪。
世宗二十五年
應天府刑部令”
“這位官爺,這個通緝犯在什麼地方出現過啊?”蘇九霖傻傻的問着貼告示的衙役。
衙役轉過頭來,指着牆上的字,“你看仔細咯,全國通緝。我哪知道啊?我還想得這一百兩銀子呢!”
待蘇九霖回到郫縣后,發現郫縣也張貼了蘇鳴峰的通緝畫像。他隨後便直接辭了工回了青城山,收拾好行囊后,便下了山。
“霖兒,這天大地大的,你知道去哪裏找你父親嗎?”
山腳下,看着背着行囊迫不及待要走的蘇九霖,黃牧很是擔心。
“師傅,霖兒這八年來承蒙您和兩位師兄照顧,過了八年好日子。”蘇九霖一下跪在了地上,雙眼噙着淚水。
“可霖兒父親現在正在外面受苦受累,有好多壞人想要害他,霖兒不得不走!”說著,蘇九霖便給黃牧磕了個頭。
“師傅,”蘇九霖還跪在地上,抬起頭來看着黃牧,“霖兒若找到父親,定回來看您!”
黃牧走上前緩緩扶起了蘇九霖,金佑和楚詩凡也已走到近前來。
楚詩凡哪能看的慣蘇九霖掉眼淚,把手搭在了蘇九霖肩膀上,直言正色的說道:“三師弟,你如果找到你父親了,記得早點回來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師兄做的飯菜多難吃,”說著,楚詩凡嘆了口氣,“回來晚了,可能都見不到我了……”
“噗……”
金佑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卻沒生氣,“對啊,我還等着你教我做菜呢,師傅說我的廚藝再不進步的話,就把我逐出師門,你也不想下次回來只有二師兄在沒有大師兄吧。”
蘇九霖擦了擦眼淚,看着金佑和楚詩凡,“大師兄……二師兄……”
黃牧眼中也儘是不舍,“為師還是以前那句話,青城山,隨時歡迎你回來!”
蘇九霖最後還是依依不捨的離開了青城山。
半山腰處,古常和張朝陽看着蘇九霖漸行漸遠。
一向不怎麼說話的張朝陽卻是開口了,“掌門師兄,我已大概率能確認他是亂黨之後。”
“哦。”古常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
“你就不怕放他出山後,會給上清觀帶來禍患嗎?”
“焉知禍福啊……”古常說完,卻是自顧自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