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鎮撫司
這天上午,京城寧王府書房內,寧王朱見塑正在和十四歲的孫子朱厚烈一起練字。
朱厚烈是寧王長女朱祐語的獨子,其母朱祐語難產而死,其父潘奪隨軍出征韃靼時戰死,自幼便跟在寧王身邊。
此時,司禮監掌印太監劉瑾走了進來。
“王爺,我剛才收到了禮部尚書馬敢的辭呈。”
“是劉公公啊。”聽聞劉瑾說的是這事,寧王拍了拍自己的頭,“唉,最近太忙了,看來我是真老了。忘了跟你說,是我讓他辭官的。”
朱厚烈吩咐了下人上茶,劉瑾與寧王分坐茶几兩旁,朱厚烈站於寧王身旁。
劉瑾面無表情,似乎對馬敢是寧王授意辭官一事也不意外,“馬敢屬實庸才,王爺您不知在背後幫他做了多少事,如今才讓他辭官,已是對他的厚愛了。”
“好在他始終沒暴露是我們的人啊,”寧王抿了口茶,“這些年有他的掩護,我們在禮部的其它人員培養的倒還不錯。我等會兒就回吏部寫個推薦左侍郎周偉的奏疏。”
“王爺,那馬敢……”
“這十多年他也算是幫我們做過很多事了,留個全屍吧。”說完,寧王就站起了身,欲再去練字,“對了,這次別讓東廠去做,讓秋恭全去,怎麼說馬敢也做了十多年的朝廷大員。”
劉瑾應聲后剛欲出門,王府管家卻領着東廠廠公丘聚與禮部左、右侍郎過來了。
剛進來,左侍郎周偉與右侍郎鄧飛強就跪在了地上,“王爺!您可得想辦法救救我們妻兒啊!…”
寧王聞言,卻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並沒說話,似乎已知曉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劉瑾詢問了一番才得知,就在剛才,有兩伙蒙面人闖進了兩位侍郎的府邸,劫走了他們家眷。
此時,寧王正坐於堂中,左邊坐着劉瑾,右邊坐着丘聚,兩侍郎還跪在地上,一直望着寧王,等他做決定。
他們都知道,普天之下,敢光天化日在京城劫人的,除了寧王,便只有獻王朱見坤了。不用想,一定是馬敢辭官一事走漏了風聲,獻王想搶一搶禮部尚書之位。
他們也清楚,如果他們兩個坐上了禮部尚書之位,那他們的家人一定是回不來了。
“你們先回去,我會想辦法的。”寧王看着兩個侍郎的樣子,已然明了不把他們的妻兒找回來,他們是不敢做禮部尚書的了。
兩侍郎卻還是跪在地上,“王爺啊,我們為您出勞效力,您可一定要救救我們妻兒啊……”
“王爺讓你們回去,”劉瑾還是面無表情,“不要讓王爺說第二遍。”
待兩侍郎走後,丘聚說道:“王爺,我們何不把兩位侍郎交給皇上,說是獻王在天子腳下劫走了他們的家眷,這罪名,可不小啊!”
“是,的確罪名不小。”寧王正閉着眼揉着太陽穴,“你們無憑無據捏造事實陷害王爺,是真的罪名不小。”
聞言,丘聚不再說話。
過了會,寧王按完了太陽穴,看向丘聚,“丘公公。”
“內臣在。”
“你先派人去查查人被擄到什麼地方去了。不管查不查得出來,晚些時候我會另外再給你指示的。”
“遵命!”
兩天後,東廠二檔頭范同根據丘聚的指示,帶着人闖進了北鎮撫司,在詔獄前被錦衣衛攔住了。
兩方劍拔弩張,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樣子。
在東廠進鎮撫司時,已有探子回報了消息給獻王,獻王隨即便帶着錦衣衛指揮使宇文十一向北鎮撫司趕去了。
“范同!你好大的膽子!鎮撫司你也敢闖!”錦衣衛千戶熊峰率一眾錦衣衛攔在了詔獄門前。
范同也不跟他多言,直接就把聖旨拿了出來,“你想抗旨嗎?!”
見自己拿出了聖旨錦衣衛還是一個都不讓開,范同也是不客氣,指着熊峰說道:“把他給我拿下!”
有聖旨在,熊峰也不敢反抗,但卻還是站在原地,沒移開半步。
待兩人架住熊峰后,范同把聖旨交給身旁太監,走到熊峰跟前,然後一手迅速在他胸前點了兩下,“你喜歡跟我作對是嗎?來人啊,先打他四十大板再說!”
說罷,熊峰便被摁倒在地,被打了起來。熊峰沒開口,范同手上又有聖旨,其它錦衣衛都不敢妄動,就這般看着,但也沒有讓出位置給東廠進詔獄大牢。
此時,丘聚隨寧王也進了鎮撫司,獻王出王府的時候他們就得到了消息,提前趕來了。
見這麼久了還沒進去搜查,丘聚望着詔獄門口的一眾錦衣衛怒聲喝道:“你們是都要造反嗎?!全部拿下!”
“誰要造反啊?”
丘聚話音剛落,卻聽得後方傳來了聲音,轉頭看去,獻王與宇文十一也已進了鎮撫司。
進來之後,獻王未看寧王一眼,寧王也未看獻王一眼,就好像場中之事跟他們兩個無關一樣。
宇文十一未曾停步,徑直走到了熊峰面前,然後望着地上的熊峰,緩緩問道:“誰打的?”
熊峰本是有些武功可以運氣抵擋的,卻被范同封了穴,運不了內力,此時已挨了三十多板子的他努力的抬起手,指了指東廠兩人還有范同。
“抓起來。”宇文十一淡淡的說道。
聞言,眾錦衣衛持刀就欲上前抓人。
丘聚卻站出來擋在了錦衣衛面前,身後范同還有東廠眾人也立馬抽出了刀來。
宇文十一見狀,也慢慢走了過去,站到了丘聚面前。
在丘聚身後的范同,瞟見煞神宇文十一走了過來,不由的往後退了一步。
此時,一直沒說話的的獻王,還是沒看一眼寧王,開口說道:“無故毆打朝廷正五品錦衣衛千戶,現在又妨礙捉拿犯人,東廠是真想造反嗎?”
獻王話音剛落,宇文十一又接著說道:“抓起來!杖刑!”
東廠眾人面面相覷,丘聚和寧王卻是沒有任何反應。
既然他二人沒指示,范同也不好反抗,便任由錦衣衛架在場中一板一板的打着。被打時他還不敢運氣抵擋,他知道那樣結果肯定更壞。
因為宇文十一就一直在邊上看着。
終於在被打三十多板后,宇文十一喊了停。東廠的人馬上過來把范同和另外兩人給抬走了。
“好了,人你們也打了。我們進去搜!”丘聚說完,轉身就領着東廠眾人準備進鎮撫司的詔獄。
而宇文十一又一次上前站在了丘聚面前,把他擋在了詔獄外面。
“獻王,”一直沒開口的寧王此時也是開口了,“東廠是奉旨查錦衣衛大牢的。”
“哦?奉誰的旨?你的旨?”
“當然是聖旨。沒聖旨東廠怎麼會有膽子闖錦衣衛鎮撫司?”寧王繼續說著。
獻王卻開始到處看了起來,“哪裏有聖旨?我怎麼沒看到?”
手拿聖旨那個太監看了眼寧王,見寧王點頭后,就慢慢走過去把聖旨交給了獻王身旁的錦衣衛。
哪知,獻王從錦衣衛手裏拿過聖旨,看都沒看一眼,竟直接撕了!
見此,寧王只是微微笑了笑。
撕完聖旨,獻王又說話了,“既然等了半天你們都沒拿出聖旨來,今日錦衣衛又事務繁忙,就不送客了!”
寧王還是微微笑着沒說話,隨即轉身走了出去,丘聚隨東廠跟在其身後也走了。
待寧王走後,熊峰被攙扶着來到了獻王面前。
“王爺!”
還好熊峰身體底子好,換成其它人估計整條命都去了。
獻王看了一眼熊峰,然後轉頭看向宇文十一,“查下是誰泄露的風聲,我不想再看到類似的事情發生了。”
“微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