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浮舟載酒，相見不如不見
當時被老頭子帶上蓬萊的時候還是個孩子，如今的衣裳亦只有那幾件合身，這些年倒是利用他人送來的藥材余料煉了不少丹，那些東西老頭子是看不上眼的，不如帶出去吧，林辰黯然回到房間開始收拾。
事已至此，夜重樓兩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方好。
沉默良久，夜重樓突然拉住林辰的手，走到丹房前面的空地上，大手揮動，招出一把黑的發紫的巨劍懸在空中，此劍一出，魔氣四溢，比那把插在凌霄山頂峰的劍更加鋒芒畢露，劍如主人，整把劍透出天下地下，唯我獨尊的迫人氣勢。
“小兄弟，若你不嫌棄，我們結為昆仲！以後無論什麼事，本座說一不二！”
“結為昆仲？哦，就是兄弟吧？還是算了。”
林辰還是有自知之明，而且剛出師門的他，也不想和什麼人攀關係，隨遇而安是他性格使然。
“怎麼！你看不起我？”
夜重樓的臉色冷了下來。
“你我萍水相逢，哪裏有結拜的道理？你無非是認為連累我逐出師門，心中過意不去，所以才要補償。再說，我幫你煉丹完全出於自願，被逐出師門也和你無關。”
轉眼的功夫林辰就收拾好東西，還好以前硬在老頭子手上詐搶了一個手環狀的須彌芥子，裏面空間極廣，有數座大山大小，可以裝下許多東西了。反正有什麼都往裏面丟就可以了。
“不過還有一件事要你們幫忙，我一個人出不了蓬萊，你們必須帶我出去。”
“說的好！在人界呆久了，連我也變得俗氣了！”
夜重樓突的仰天大笑，在蓬萊這段日子來，他所說的話比他以前在魔界十年說的話都要多。
言畢，拉起林辰就走。
慕容雨萱看着夜重樓和林辰，暗暗發笑，對林辰這少年，也充滿了好感，這世上，有多少人能讓夜重樓看得起？又有多少人能把夜重樓的看得起不當一回事？後者更為難得，說起來，他們的性格挺相像的，怪不得那麼投緣，同樣是倔強無比。
這個世界確實有御劍飛仙的本事，當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的時候，千峰開戟，萬仞開屏。日映嵐光輕鎖翠，雨收黛色冷含青。枯藤纏老樹，古渡界幽程。奇花瑞草，修竹喬松，蓬萊熟悉的景色在腳下眨眼即過，林辰感覺就像在做夢。心中更是暗暗起誓，終有一天，我也會御劍乘風來，逍遙天地間！
“差點忘了！”夜重樓身形一頓，左手一招，插在凌霄峰之巔的那把紫火衍行的魔劍飛躥而來，“這劍你拿去用。”
林辰愣了下，“給我？那你呢？”，他不是不動心，那天這把劍劃破蓬萊的天空，他可是記得清楚無比。
“你不是看過他的劍么？”
慕容雨萱笑了一聲。
林辰想了下，的確是，草廬前面，夜重樓召出來的劍，似乎和他的氣勢更相親近。
“此劍，送你！”
“此劍，來歷不明，千年之前，突然破開魔界的無間深淵，衝出天裂之痕，當初我便是為了把它帶回魔界，找遍三界，才在凡界的四瀆南海漩渦之中找到它的，你要，便拿去！”
夜重樓赤紅的發絮，迎風飄動，踏在天地之中，猶如魔神下凡。
林辰心動不已，煉一顆丹，換來這把不凡的魔劍，值了！他本來就率性而為，當下也不在客氣。
“好，這劍我看着順眼！”
夜重樓冷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手中捏了幾個法訣，“你現在還沒法力，我便把此劍封在你的眉心竅海之中，他日你學了御劍之術，用這個口訣破開我的封印，便能把它喚出！”說罷，交代了一句口訣，只見魔劍在他手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小，飛入林辰的眉心中隱藏不現了。
當真神奇！林辰摸着自己的眉心大呼小叫。
慕容雨萱看着夜重樓，嫣然一笑，“你給林辰小哥這把劍，我左右便尋不出有什麼更好的東西可以給他了！”
林辰大笑，豪氣十足，“認識你們兩位，便是我出師最好的禮物了！”
慕容雨萱看着眼前少年，心中感動。沉吟片刻，“當下我輪迴在即，一身修為盡去，那我就把經我一生改進和完善的御陣之術傳於你，你以後也多一個自保之法。”
說著，手指一點林辰的眉心，林辰腦海一熱，頓時出現了許許多多零碎的法門記憶幻象。
林辰大喜，他曾對陣法下過苦功，卻苦於沒有具體的指導，而他此時也不知道，經慕容雨萱完善後的御陣術，日後讓他在修道界中，掀起了多大的風雨。當下一拱手，“客氣話我就不說了，謝了！”
慕容雨萱白了他一眼，“還謝？”
林辰嘿嘿一笑，當下不說話，腦海翻來覆去研究剛得的陣法竅門。
夜重樓招出那把耀目的誇張的望虛神劍，冷電一閃，一道巨大的劍華猶如穹蒼展現，一劍劃破了蓬萊的結界，帶着林辰飛了出去。
林辰看着周圍景物飛快地倒退，出了蓬萊，他才知道，原來蓬萊深居在東海之中，而且飄浮在空中，無盡的大海，看的他心曠神怡，一點浩然氣，千里快哉風！何等豪氣！看着身後越來越小的蓬萊，仙
蹤逐漸飄渺，若隱若現，林辰心裏沒由一陣凄切，終於，還是離開了。
……
青石鎮，東海千里之外的一個民風古樸的小鎮。
碧海湖上，微風拂曉，吹皺一湖春水，一船畫舟輕輕蕩漾。
清晨，舟坊窗外，露出一絲曙光。
林辰睜開惺忪的雙眼，一腳踢開身邊的酒罈子，想起昨晚的事，林辰搖了搖頭，誰能想到在這個小小的鎮子之中，，一個黃毛小子居然和堂堂魔尊浮舟載酒，把酒言歡？
想起昨晚對話，林辰淡然一笑。
“你……還好吧？”
“我有什麼不好，我一向獨來獨往，過去這樣，將來也這樣！”
“雨萱姐她服下煙水還魂丹，魂魄重聚，往生幽冥，倘若天道有情，投胎輪迴，想必現在已經降生在某一戶人家吧？你，不打算去找她么？”
“相見不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我知道她平安就夠了”
“……”
“想不到你居然能說出這樣深情的話…難道你不想和她在一起么？”
“……我是魔！魔是沒有你們凡人不知所謂的感情！”
“老頭子曾經和我說過，凡人，乃七情六**的動物，擁有人世間最美的感情，也以有最骯髒拙劣的情感，貪婪，仇恨。善良，單純。若是人之初，性本善。也是人之輪迴的所在了吧...”
"或許是吧，我不懂。"
“不如我們一起，每天喝酒閑聊，你教我法術，如何？”
“除了她，我對凡間已無任何興趣……”
“……”
“我了解你心情，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老頭子了…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是朋友吧！”
“……我是魔！”
“那有什麼關係…對我來說，是人是魔，相逢何必曾相識！”
“……”
月華冷輝，遍灑大地，此時此刻，正是：
酒入愁腸
一生惆悵情多少
縱橫吟嘯，思戀相縈繞
魔墮凡塵
難遣流年老
相見，不如不見
有情，還似無情
人間道
天涯芳草
依舊多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