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林家有難，我怎敢推辭
樓下逐漸安靜下來，衛淵輕輕將林生放下。心裏暗暗想到，自己這一打盹，差點陷少主於風波中。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二十齣頭，世界剛在他面前平鋪道路，有着美好的未來，卻陷入到這無盡的痛苦中。
自己父親是林府總教頭，從出生那天自己就生活在林府。在他記憶中，林家人才輩出，有白面書生，也有沙場悍將，是當年幫助梟家統一千古中原的肱股之臣。因為出色的戰績和議政能力，林家也被賞賜食邑十萬戶。但是隨着太平帝梟岐的突然離世，靖靈帝梟桀的繼位，林家不升反降。由於林家多清明志士，和桀帝的政治日漸不合，處境一天比一天危險。
林生的父親林濟的衛安公太平帝在世時所封。太平帝走後，桀帝對林家心生芥蒂，限制林家人不得出皇都，世世代代都在皇都生活。衛安公膝下有一義子，叫龍敖，執掌冰河地區的兵權，時常進京看望衛安公，也給他帶來外界情報。
衛淵從小就生活在林府，被衛安公就視自己為己出。不僅在錢財上從沒有顯得小氣，對自己的關心總是無微不至，還賜了自己名字——衛淵，衛深淵者，皆為潛龍。
林生還沒有出生前，自己也被林衛安公收養為義子，在太平帝時期，帶自己前後遊歷過這千古大陸。對於千古大陸自己也能談得出個一二。
林生出生后，自己陪着林生長大，但也替林家在冰河和皇都之間傳遞信息。半年前衛安公找到自己，想派他去冰河歷練歷練。衛淵聽完后欣然接受，立馬啟程。但誰曾想，剛一回來就遇到林家滅門慘案。他及時趕到，帶着少主日夜兼程往皇都外跑，這一跑就是三天三夜。人困馬乏，才有了竹林外的車禍，也幸虧…
“請問，衛公子在嗎？”正當衛淵陷入回憶中時，門外響起了幾聲清脆的叩門聲。
“稍等。”衛淵拍了拍腦袋，整理了一下，起身向門走去。
“咯吱”門打開，門前站的是一位年近七十，頭髮些許花白，身體微微佝僂，手握拐杖的老人。
“閣下，是何許人？”衛淵看着眼前的老者，一時沒了頭緒。
“哈哈哈，看來衛公子還是眼拙啊！”話音剛落，老人轉瞬就成了一個年芳二十，膚白貌美，體態豐腴，聲音還帶了點嬌羞的少女。
“前輩的易容術真是出神入化，我衛某真乃佩服之至！”衛淵被眼前這一幕驚到了，心中暗暗驚嘆，這麼近距離能將易容做的滴水不漏，這世間恐只有眼前的少女能做到。
“過獎了，”少女一嗤笑，但卻沒有取笑的意味，多的是對衛淵直男性格的玩味兒，“林生怎麼樣了？”
“多謝易水寨主關心，林少主身體已無大礙，只是根據樂季少俠的判斷，可能記憶有了障礙。”
衛淵略微停頓，話語中有些苦澀的說道“尤其是那天發生的事兒。”
“這對於他來說打擊太大了。”易水眼裏流露出十足的同情，還有絲絲悲傷。
“在下，替少主謝過寨主。多虧您收留，不然我們都不知道現在身在何方。”
“要說感謝的應該是樂季，他一早就聽說你們從皇都逃跑出來。這才能讓我們在林間發現你們。你們身後的那群人應該就是剛剛樓下苗庄那群人。估計是想殺你們滅口。”說完，易水往窗外看了一眼，合上窗戶“想殺你們的還是梟家！”
“我想到了，既然他們追到這兒，看來此地不可久留了。我待少主醒來，立馬帶他啟程。”
“別心急，風雲寨處在灰色地帶。皇都人一般不會到此來。我剛給了苗庄人一個下馬威，他們一時也不會找你們麻煩。你們安心休息，待傷好了再做說。”
“整個皇都都在搜查我們，如果不小心被別人看見，那恐給風雲寨帶來災難。”衛淵心頭泛起苦澀，自己曾經背靠林家大樹，到哪兒都風光無限，而如今林家有難，樹倒獼猴散。衛家世代受林家蔭庇，林家有難，在所不辭，遭遇自然也相差無幾。
“林家對我風雲寨有恩。林家有難，我風雲寨本就該出手相助。”易水眼裏有光芒閃爍，像是有記憶在心裏發燙。
“在下喪家之犬，寨主願意收留。我願做牛做馬來侍奉您！”衛淵身子一屈，雙腿跪倒在地，整個人蜷伏在地上，連磕了幾個頭。
“衛少俠切莫這麼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蒼天有眼，神佑林家，這年輕人定能卷土而來！”易水看着床榻上的林生，眼裏充滿了篤定！自己早就聽說，林家公子禮賢下士，能文能武，貌相高貴，命運絕非庸庸碌碌之輩。
“林家有難，我怎能推辭。衛某定當捨生忘死！”
“衛公子的俠義這我自然知道，只是…”易水掃視了房間並上下打量了一下衛淵，“這亂世，你們赤手空拳，終歸有些吃虧。”
易水從胸前掏出兩張精緻打磨過的牛皮革，上面用燙金方方正正地寫着——千古武庫邀請函。
“我風雲寨網聚天下英豪，也有世間奇珍，此去五十里有天下的武器交易市場，這是入場邀請函。如果林公子醒來，你們不妨一同去看看，添置幾件防身之物。”
“在下早聽說千古武庫有一個一年一度的武器交易大會，天下神器都得以所見。沒想到這兵荒馬亂，我們還能有幸參觀，衛某代公子謝過寨主！”
“公子不必客氣。時候不早了，我也不叨擾你們。如果有事找我，就請來這客棧，這裏坐的都是自家人。”易水挪動碎步，玉手落在衛淵肩上，輕拍了拍他。
衛淵看着眼前這嬌羞的少女，心跳不止，口舌有些乾燥起來，只敢低頭望地。
“哈哈哈，沒想到我一過了不惑年紀的老頭，也能讓衛少俠心亂！”衛淵眼前的易水，霎那間又變成了剛推門進的老頭，踏着危步，撫着白須，背身而去。
“在下恭送易水前輩。”衛淵羞紅了臉，雙手一抱，往前一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