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中野人
微風習習,樹翠欲滴,小河潺潺,靜中有動,動中有靜。這一座詩情畫意的山上,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啃着野果,全身都用樹葉包裹着,騎着老虎,像一隻蓬頭垢臉的精靈在山裏穿梭,儼然是一隻動物。此山名為啊婆山,是山口村去山花村的必經之處。山中只有一條小路經過,山路極為陡峭,偶爾有村民經過或是到山上打獵。
剛才還天朗氣清,忽地狂風暴雨。小女孩騎着老虎來到山洞裏躲雨。她望着洞口外的雨淅淅瀝瀝的,摸摸老虎的毛,咧嘴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山下的村民平時上山打獵,是見過這位山中精靈的,好奇她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在山上,,都想問一下她為什麼不回家,害怕她身邊的老虎沒有人敢接近,小女孩怕生不敢見村民,從不靠近村民,她是誰沒有人知道。村民見她髒兮兮的,就叫她啊丑。
安靜的山中,甚少有人來,一天,夕陽西斜,小女孩爬在樹上摘野果,卻聽到一聲聲哀哭。女孩沿着哭聲走去,只見一位身着紗衣,烏黑長發的女子立在懸崖邊,衣袂飄飄,宛如仙女。配上這景感覺就是一幅美麗的畫卷。
小女孩走到女子旁邊,扯了扯女子的衣袖把野果送給女子:“給”。女子轉過頭來,小女孩看到女子的臉愣住了,臉色蒼白,唇無血色,女子看了看啊丑,噗嗤笑了。啊丑摸摸自己的頭很是疑惑,剛才仙女姐姐還哭哭啼啼的,現在又笑了,啊醜臉髒得像一隻豹子,頭髮上散落了些樹葉,看着甚是好笑“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說著把小女孩頭上的樹枝葉子拿走,用衣袖擦了擦她的臉。
“啊丑”。
“啊丑?怎麼會起這麼奇怪的名字?”
“你的家人呢?怎麼敢一個人來到山上?”
“我沒有家人,六歲的時候我母親就病死了,從小就沒見過父親。我一直在山裏吃野果,和啊虎一起玩。”
“啊虎是誰?”
“啊虎一隻老虎,我的好朋友。”
聽到小女孩的一番話,女子輕生的念頭一下子消失了,這麼可憐的孩子都能好好活着,我的苦又算得了什麼,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總不能在山裏過一輩子吧。
“小姑娘,你可願跟我回去?我那裏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東西。”
十一二歲正值貪玩的年齡,在山裏天天吃野果,早就膩了,毫不猶豫地答道:“好啊,我想帶上我的啊虎。”
“村裡可不能帶老虎啊,這樣會嚇到別人的。”
“那……我……我……我不去了。”
“這樣吧,你要是想啊虎的時候就回來山裡看看好嗎?”
小女孩想了一下答應道:“那行吧。”
村上集市人來人往,人聲喧嘩,吆喝聲,討價聲。“賣糖葫蘆咧,賣糖葫蘆咧”,“美味包子,美味包子”,熱鍋粉,熱鍋粉,客官,走過路過來一碗”……小集市擠得泄水不通。啊丑緊緊地拉着紫殤,害怕迷路,又像一隻好奇的小貓東張西望。
擠過人群,穿過街角,走進一座府邸,府邸算不上宏偉壯觀,卻也是豪華寬闊,一眼望去房間琳琅滿目,屋頂雕花美輪美奐,青磚白瓦。
“小姐你回來了,可把老身給急死了”一位中年婦女匆匆上前,身穿灰色布衣,面容慈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對得起你死去娘啊。”說著用衣袖擦了擦眼淚。
“蓉媽,你就別難過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嘛。
“小姐這小丫頭從哪裏撿回來的?”
“蓉媽,我們進屋說吧。”
“小姐你看我這記性,只顧着在這說了。要是被那賤人發現,肯定是少不來找茬的。”說著拉起啊丑和紫殤來到另一個院子。這個院子比不上前面的寬廣華麗,相對窮人家也是極好的了,但相比前面的院子倒顯得幾分破敗與凄涼。
“小姑娘,以後你就叫啊瑾,不要再稱自己是啊丑了,可好?”
“恩”
“蓉媽,你給啊瑾換身衣服。”
“是,小姐。”
蓉媽領着啊瑾到房間裏,翻出幾套紫殤小時候的衣服,“這雖然是小姐以前的衣服,可都新着呢。是小姐她娘一針一線縫的,小姐長大了穿不了也捨不得扔,留個念想。”一邊嘮叨一邊給啊瑾穿上。“哎,挺合身的。”蓉媽,滿意地打量了一番,給啊瑾梳裝打扮起來。瞬間像變魔法一樣,面前換了個人似的,一位清純無暇,如沐春風的姑娘,兩隻大眼睛水靈水靈的,可愛極了。
許些時日,啊瑾漸漸地了解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紫殤的父親是富甲一村的紫員外,常年在外經商,不怎麼打理家裏,母親得了怪病在紫殤十三四歲時便撒手人間。而後她的父親取了后媽,后媽生了一個女兒。后媽對自己的女兒疼愛有加,對紫殤人前人後兩個樣。人後心狠手辣,百般虐待,人前賢妻良母。那些原本屬於紫殤娘留下來的東西都被搶走了。啊瑾用心想想也就明白為何紫殤小姐在山崖邊哭得那麼悲痛了。紫殤遺傳了她娘親的病,時不時咳出血來。蓉媽是她母親的丫鬟一直像親人一樣對待,蓉媽也是個感恩圖報的人,紫殤生病她拿出自己的儲蓄給紫殤看病。可也不曾見得好起來,不懂紫殤能在世上多久。
“喂,你過來。”
啊瑾正在大院裏玩耍,聽到有喊聲,便東張西望,一位比自己大的小女孩,身着蟬錦衣,手戴綠玉鐲,耳著明月璫,頭插金簪珠映入眼帘。
“叫你呢,沒聽到嗎?”
“我”啊瑾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還能有誰。”
啊瑾緩緩地走過去。
“你,幫我擦一下鞋子,我鞋子髒了。”
“我要是不擦呢?”
“放肆,你是什麼東西,竟然敢不聽話。”
“我不是東西,是人。”啊瑾從小與老虎為伍,在山中雖然羞於見人,卻從來都不怕這種野蠻的人。
“你……”一巴掌過來打啊瑾的臉,啊瑾手腳靈敏,伸手捉住了女孩的手,力氣大如牛,女孩動彈不得又氣又恨,只好不了了之。
啊瑾回到小院時,把整個事情講與蓉媽和紫殤聽。
“哎喲,我的姑奶奶啊,你敢把她得罪了……”
“蓉媽,你別說了,這種人就需要治一下,不然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要不是我身子弱,我早就打得她連滾帶爬了。”
“蓉媽,紫殤姐姐,她是誰呀,你們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呢”
“啊瑾,你見的那個女孩就是就是紫環,后媽的女兒。”
“啊,怪不得那麼囂張,我都沒得罪她,竟叫我擦鞋,早知道是她我就打她幾巴掌,看她還敢欺負人。”
啊瑾在山裏磨練出來的力氣與靈敏是普通人不可比擬的,即使是幾條大漢也奈何不了她。紫環回去後向后媽告狀,后媽來過幾次,被啊瑾打得滿地爪牙,臉上,手臂,青一塊紫一塊的,後來再也不敢來挑釁了。
一晃就是好幾個年頭,紫殤的病越來越嚴重,躺在床上起來都沒有力氣,啊瑾是個十六七歲的妙齡少女了,她把紫殤照顧得無微不至。無奈,尋不得名醫。一邊等待着死神的來臨,一邊抱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