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清觀
成群結隊的雲雀，唱着歌，從天空飛過。
蘇九霖已是熬到了天亮。跳下果樹后，便繼續往北走了。
本就整晚沒睡，還有一晚上的“嗷嗚”聲作伴，現在的蘇九霖看上去已有點精神恍惚了。
路上的野果只能給他解解渴，根本吃不飽，而一路上又只有野果，他又吃了一路的野果。
也不知這裏到底是怎樣的一片樹林，又走了一個時辰，蘇九霖卻還是沒走出去。
走着走着，他忽然看到了前方樹林裏，似乎有個人，正背對着他。
那人慢慢轉過了身來。
“爹！”蘇九霖驚喜！然後馬上跑了過去。
可剛跑出一步，那人卻消失了。
蘇九霖又使勁甩了甩頭，再看前面，卻是根本沒有半個人的影子。
“都出現幻覺了……”
蘇九霖繼續拖着疲憊的身體向前走着，前面又是棵果樹。
蘇九霖抬頭看去，居然是枇杷樹。
“嗯？！”
順着枇杷樹的方向看去，蘇九霖瞥見半山腰處竟有一座院落！
他又使勁的甩了甩頭，再看去，院落還在！
“這次不是幻覺！”
蘇九霖隨即看向四周，果然，在右手邊十丈遠處，隱隱約約有條路在！看路的走向，正是通向半山腰處屋舍的路！
蘇九霖終於看到走出山林的希望了，馬上朝那條路奔去。
可剛走出去兩步，他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
太陽，又快落山了，倒在地上的蘇九霖，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覺得渾身無力。
“我不能倒下，母親還在等我回去！”……
蘇九霖在地上撿了根樹枝，扶着身旁的樹，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艱難的邁着步子，朝面前那條路走去。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身體會突然變成這樣，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再倒下，可能真的再也起不來了。
他告訴自己，要倒，也要倒在能被人發現的地方！
前方那條路，已是越來越近，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走到路上了！
而蘇九霖，卻是再也堅持不住，又一次直直的向前倒了下去。
在倒下的一瞬間，蘇九霖用盡所有力氣，把右手往前直直的伸了出去，隨後便雙眼一黑昏死了過去。
月亮已高高的掛在天上了，青城山上清觀黃牧道人座下大弟子金佑與二弟子楚詩凡，正在往山上趕路，金佑還背着一個一背篼。
黃牧道長座下，目前也只收了這兩個徒弟。
“大師兄啊，你可記清楚了，等會兒回去你可別說漏嘴了。”說話的是二弟子楚詩凡，今年雖才十二歲，入門卻已有七個年頭了。
“不就是一個老婆婆摔下陡坡，我們救她起來后又送她回家，所以才回來晚了。我記着呢。”回話的是大弟子金佑，今年十七歲了，入門十二年。
“你上次也說記得，師傅一問起來，你就……哎喲！……”
兩人正邊走邊說，楚詩凡卻是被什麼絆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金佑馬上上前把他扶了起來，“師弟！你沒事吧？”
“我沒事，”楚詩凡拍着身上的灰，“還好摔的是我啊，你背的可是大米，你若是摔了咱倆今天就都不用回去了。”
金佑也幫着楚詩凡在拍他身上的灰，“你都走了那麼多年的山路了，還會摔跤啊？”
“好像踢到個什麼東西。”楚詩凡想起來剛才好像是被絆倒的，隨即回頭去查看。
“這是？啊！”楚詩凡竟是看見一隻人手，嚇得癱坐在地，直往後退，“大師兄！人手！有死人！”
聞言，金佑放下了背篼，馬上上前查看了起來，果然看見一隻人手。順着人手再往灌木叢看去，發現是個少年。
正是昏死在路旁的蘇九霖。
當發現少年還有氣息后，金佑又給少年把起了脈，發現其脈象非常弱。隨後金佑不再猶豫，背起蘇九霖就往山上的院落跑了去。
楚詩凡則背着背篼先金佑一步回到了山腰的屋舍，然後背篼都沒放就直奔他師傅黃牧的房間而去，一下就撞開了黃牧的房門。
這一下着實把剛睡着的黃牧嚇得不輕，騰的一下就坐了起來，瞪着雙眼看着楚詩凡。
“師……師傅！救……救……”楚詩凡氣喘吁吁地，話還沒說完，金佑就背着蘇九霖進來了。
黃牧一看金佑背着個昏迷不醒的少年，立感不妙，馬上起身，讓金佑把蘇九霖放在了他的床榻上，隨後又給蘇九霖把起了脈。
“這是誰？”
“不知道，我們是在上山的路旁發現他的。”
黃牧翻了翻蘇九霖的眼皮，又看了看舌苔。
“不好！應該是誤食了馬桑果！”
判斷出蘇九霖是吃了野果中毒后，黃牧不再遲疑，立即在蘇九霖胸前連點三處穴道，接着把他扶正，自己盤腿坐於其後。然後右手虛抬，左手氣沉丹田，而後左手一握，右手成掌，貼於蘇九霖背後。
只見黃牧右手筋脈跳動，似有一股股氣流在其中流動，而後由手掌游向蘇九霖身體。
慢慢的，蘇九霖頭冒白煙，臉已漸漸通紅。
突然，蘇九霖向前猛的吐出一口黑血，身體也向前倒去。金佑與楚詩凡急忙上前將他扶住。
此時，蘇九霖也是緩緩睜開了雙眼，發現這是個陌生的地方，眼前兩人穿着怪異，自己背後還坐着一人，額頭有虛汗冒出。
“你們是……”
蘇九霖話還沒說完，卻是又暈了過去。
“師傅！又暈了！”楚詩凡見狀，急忙朝黃牧說道。
“我不瞎…”黃牧則是白了楚詩凡一眼。
“為師只是把他體內接近五臟六腑的毒逼了出來，其餘各處的餘毒卻未清。”黃牧剛給蘇九霖輸了真氣，現在正打坐調息。
“師傅，那怎麼辦？”金佑一聽蘇九霖體內還有餘毒，也是着急。
“不打緊，”黃牧已調息完畢，走下了床榻，“為師已經封了他三處大穴，餘毒不會再擴散。你去你大師伯處要幾副葯回來熬，就說是誤食了馬桑果有七八個時辰了。另外…”
黃牧又回頭看了眼蘇九霖，似是遲疑了一下，“我有顆虎神丹在你大師伯那，你也一併帶回來。”
金佑聽完便馬上往他大師伯一門弟子所住山頭趕去了。
上清觀的弟子，都是跟隨各自師傅住在後山山林中的其中一座山，做功課和輪到打掃時才去前山的上清宮。
金佑走後，黃牧轉頭看向楚詩凡，“凡兒……”
“啊，師……師傅……”楚詩凡剛把蘇九霖放平，結結巴巴的回答着。
“今天怎麼回來這麼晚啊？”黃牧眯縫着雙眼。
“那個，厄……我和大師兄看到一個老奶奶摔倒了……對，老奶奶摔倒了，我們送她回家，她家可遠了，這才回來晚了。”楚詩凡一邊比劃着一邊回答。
“哦？是助人為樂去了啊？”黃牧邊說邊朝自己床櫃走去，上面有塊竹條。
“嗯吶！”楚詩凡看到黃牧拿了竹條，立感不妙，拔腿就跑，“師傅，徒兒困了先回去歇息去了！”
話還沒說完，人已跑的不見蹤影了。
大概過了兩炷香的時間，金佑就把葯和虎神丹帶了回來，他大師伯足足抓了七副葯讓他帶來。
金佑把葯帶回來后，直接熬了一副給蘇九霖喝，隨後自己也睡覺去了。黃牧則在蘇九霖身旁守了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