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第155章

自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華國彷彿是開了掛一樣，以一種世界震撼的速度飛快發展。時間進入七十年代的最後一年，華國的面貌已經讓蘇梅這個重生人員都已經完全認不出來了。

京城的自由市場熱鬧非凡,人們穿着色彩鮮艷，款式新穎的衣服,高大的建築上掛着今年年初的橫幅“熱烈慶祝中美兩國建交”,曾經與華國針鋒相對的大國,也終在自身的利益追求下與華國握手言和。

無論多少次看見這樣的景象，蘇梅心裏都不會好受,她比誰都清楚這樣的改變意味着什麼。

此時她正皺着眉頭問自己的女兒周珍珍要錢：“你爸上個月是不是給你寄錢了，都給我。”

周珍珍抿着唇不說話，蘇梅一個手指頭就戳上去：“讓你拿來聽見沒有！”

“媽,上個月發的工資我已經全給你了，”周珍珍緊緊捏着手裏的包,“這是我這個月所有的生活費……”

“什麼生活費要這麼多？”蘇梅直接劈手奪了過來,拿到錢她還要罵，“怎麼才這麼少，你是不是把錢藏起來不想給我？你也想學你爸沒良心是不是？”

自從當年的事情發生以後，周建林是徹底和她冷了下來，還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自請調任邊防部隊。等了兩年是升職可以隨軍了沒錯，但那邊條件極其艱苦，蘇梅只去了一次就被強烈的高原反應嚇退了。

從此後他和蘇梅除了匯款就沒有任何交流，好不容易休假幾次,不是住在周家就是去勞改農場裏看周安，彷彿把她當成一個透明人一樣。

蘇梅就是想挽回關係都找不到機會，心裏怨上他的同時也更加抓緊和周建林唯一的聯繫周珍珍，從小就pua她,讓她牢記為自己這個親媽奉獻。

數着明顯比上次少了的錢，蘇梅只覺得自己的權威被動搖了，怕這個女兒要脫離她的掌控，指着她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罵，“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沒有我把你養大，沒有我送你去學唱歌跳舞，你能有今天？良心都被狗吃了？”

蘇梅不年輕了，加上多年的生活不順意，戾氣橫生，此時和一個尖酸刻薄的中年婦女沒有兩樣。

被親媽這樣辱罵，周珍珍不過是一個才成年不久的小姑娘，眼淚瞬間就開始打轉了：“我剛剛給團里交了一筆伙食費，所以才只有這麼多……”

從她進入文工團以來，所有工資全部都交給了蘇梅，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因為蘇梅總說文工團有錢，還缺她一口飯嗎？還是去年周建林回來知道了這件事，以後都給周珍珍單獨匯款。

他對蘇梅冷淡，但周珍珍總歸是他親生女兒，這次也是他交代周珍珍提前把錢給了，以後都能在食堂吃飯，免得蘇梅把她所有錢都拿去。

聽周珍珍說錢交了拿不回來，蘇梅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就給你爸寫信，讓他下次多給你寄點錢回來！”

周珍珍抹了抹有些通紅的眼睛：“爸他也沒有多少錢……”

蘇梅驟然冷笑一聲：“你爸哪裏是沒錢，他是有錢也不給我們花！就惦記着他那兩個狗崽種！”

邊防部隊條件艱苦，因此工資津貼很高，可他並不只寄給蘇梅一個人，周家有周老娘周寶丫，還有在農場裏勞改的周安，現在連給她們母女的都要把周珍珍單獨分出來。

最讓她氣憤的是什麼，她發現周建林竟然還有一份錢捐了出去！就捐給什麼希望基金，蘇葵創建的那個希望基金，問他他說要給大娃贖罪積德！

這兩個人，一個是死了也不放過她，一個是還活着給她添堵她卻無可奈何，只好把氣全撒在周珍珍身上：“他不給你不會問他哭問他要，你說要餓死了他還能不給你？也是你不爭氣，就知道拿死工資，照你這樣下去，什麼時候才能買四合院？”

蘇梅看着這個租來的房子心生嫌棄，她是知道後世的四合院炒到了什麼樣的天價，趁着現在低價買下，將來她就是億萬富翁，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周珍珍無數次被她這種不切實際的追求脅迫，已經是疲累無比，但還是小聲解釋道：“媽，四合院很貴，我的工資是不可能買得起的……”

對蘇梅來說，在後世價值億萬的四合院在現在就幾萬十幾萬是絕對的低價，可對於每月工資只有五十塊錢不到的周珍珍來說，是她不吃不喝十幾年都買不起的東西，何況它的價格也不會停滯不前。

“說到底就是你沒用！你們文工團不是演戲的嗎，居然連個寫文章的人都比不過！”

她可是記得後世那些演戲的明星，片酬動輒就是幾千萬幾億，豪宅豪車一大推，前呼後擁受人吹捧，而現在呢，一群演戲的工資還不如技術工人！而蘇葵那種只會寫文章的卻掙的比誰都多，十幾年前就能買下四合院。

可惜她不是這塊料，周珍珍也不是，所以她要讓周珍珍往演戲的方向努力。

反正現在社會發展這麼快，演戲的片酬一定很快就能追上來。

周珍珍不敢違抗她的話，何況她心裏確實有這樣隱秘的想法，是孩童時代就目睹過別人熒幕上的風采而產生的嚮往。

“我聽團長說，京城電影製片廠正在為一部電影挑選演員，是我們國家一部小說改編的，小說曾經在國際上獲得很多獎項，翻譯到多個國家發行……”

“好機會！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聽見沒有！”蘇梅一聽眼睛就亮了，都不用等她說完就察覺到了這部電影所具有的能量，京影出品，國內知名國際獲獎，抓住這個機會就是一飛衝天！

她連聲開口追問：“電影叫什麼？”或許是她聽過的後世知名作品。

看着蘇梅激動盼望的樣子，周珍珍抿了抿唇，小聲開口。

“……叫《深淵》。”

《深淵》電影的選角現場。

曾經搭檔過《小草青青》的導演袁導和編劇梁金斗，時隔十多年為同一個人的作品再次合作，要將這部國際知名的懸疑小說搬上熒幕。

劇組精益求精，要在電影學院，電影製片廠，各地文工團中遴選最合適的演員。

這些年國家飛速發展，和國際上的接觸也越來越多，有小道消息稱，京影對這部片子很重視，甚至是要拿到國際上去評獎的！

當年的《小草青青》電影大獲全勝，火出國際讓所有人都眼饞不已，演主角的人死了還在人們心中留下了絕唱。他們要是能參演這部電影，哪怕只是配角也能在國內國外留下名字了，要是真獲獎了，那就真是名垂影史了！

因此，選角現場來的人特別多，多到一個女性配角都要花一天的時間來面試，周珍珍就在其中。

緊張等待的她沒有注意到，暗處有一個嫉恨的眼神盯住了她。

她會唱歌，會跳舞，進了文工團，現在還想演電影？！憑什麼！都是同一個爸爸，憑什麼她什麼都有，而自己什麼也不會！

周寶丫恨得眼睛滴血，她從沒忘記這兩母女給自己帶來的欺壓和屈辱。

蘇梅記恨當年她說要拐賣周珍珍的事，於是把這件事宣揚得到處都是，導致所有人都罵她人販子，小拐子，這兩個稱呼成了她從小就甩不掉的標籤，連爸爸都因此對她不喜。

等着吧，周寶丫看着周珍珍的臉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她會讓這兩母女嘗到後果的。

她對自己找來的人吩咐：“地方已經給你們找好了，到時候我會叫人進去，只要被人發現了，她就是你們的了。”

周寶丫從小不愛學習也沒人管她，在大學生漸多的現在沒有學歷很難出頭，費盡千辛萬苦才託人給她找了個劇組裏的雜務工作，製片廠這裏的佈局她很熟。

在被人捂着嘴要拉進房間的時候，周珍珍是絕望的。她拚命掙扎，那個男人卻嘿嘿一笑：“有本事你就叫出聲來，今天這麼多人，都把人叫過來，讓人看見了正好。”

周珍珍的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她不明白為什麼那個好心人指路會給她指到這裏來，這兩個二流子一樣的人又是怎麼混進來的，只是拚命掙扎，希望有人能救她。

一旦真被拉進房間裏，她就真的完了。

“嘿嘿，別掙扎了，你還是留着力氣待會兒……”

正當周珍珍絕望的時候，忽然，她聽見外面傳來喧嘩聲，隱約聽見是什麼部長來了。

給他放風的那個人飛快跑過來，神色驚慌：“六子，外面來大人物了，好多人跟着，身上帶着槍！”

兩人本就是小混混，沒什麼見識，平時常干寫偷雞摸狗的事情，乍一聽這麼大動靜，當場就嚇住了，腦子一抽也顧不上周珍珍了，趕緊找機會跑。

結果就剛好撞在蘇葵的警衛員手裏。

“蘇部長，我們發現這兩個人行蹤鬼鬼祟祟，身份不明，不知道是怎麼出現在這裏的。”

他們負責保衛蘇葵的安全，一點危險都不能放過，這兩人幾乎是一眼就被排查的人發現了。

本來今天蘇葵親臨選角現場製片廠上上下下都驚喜無比，誰知道現在會出現這種事，看到這不認識的兩人被警衛員嚴陣以待地壓着，廠長是冷汗都下來了。蘇葵是誰？她是這部電影的原著作者，她還是現任外交部副部長，國家副部級官員！

要是在這裏出了什麼安全問題，他們怎麼負責？

廠長連聲致歉：“抱歉抱歉，這是我們工作的失誤，讓無關人員混了進來……”

那兩人已經嚇得涕泗橫流，什麼周寶丫周珍珍全招了出來，聽得現場的人眉頭緊皺。

蘇葵也沒想到會在這裏聽見這兩個名字，聽到警衛員問她怎麼處理，她只道：“交給公安局的同志，依法辦理。”

警衛員應下，順便找到了那個被害的小姑娘安撫她。

周珍珍同樣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見到蘇葵，這個按照血緣關係算是她長輩的人。這麼多年她只在外公家見過她幾次，更多的是在各種新聞報紙廣播電視中聽見她的大名。

歲月格外地優待她，如今的她還是像從前見過的那樣美麗，是比起自己母親，她更嚮往的美麗。

“謝謝。”她不敢上前攀親戚，只是小聲地向蘇葵道謝。

“不用謝我。”蘇葵也無意和她相認，“我讓警衛員陪你去公安局一趟，也不用害怕，今天的事情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害你的人公安也會抓到的。”

哪怕她的聲音輕淺冷淡，也讓周珍珍從心裏感覺到了善意，她的眼睛有些紅：“嗯。”

那兩個人是被抓了，可周寶丫見勢不對已經提前跑了，公安正在四處找她。蘇梅知道這件事更是鬧得天翻，一連寫了幾封信給周建林讓他回來，可惜一點音訊也沒有，似乎有消息說他們上戰場去了。

大陸這些年的發展全世界都有目共睹，港城地區受到的影響更深。

站在大陸的土地上，蔣美琴深深呼出一口氣，她又回來了。

譚老爺子的身體從那次大陸回去以後就不太好了，譚家早幾年就交到了譚惟倫手裏。

可惜這幾年國際社會各方勢力風起雲湧，譚惟倫又不是有多大能力的人，一味快速擴張卻無力應對變幻的局勢，幾次大規模的封鎖扣船讓他們傷筋動骨，沒過兩年譚家就撐不下去了。

蔣美琴這幾年也沒能生一個兒子，女兒也沒有，譚家垮了她再也沒有依靠，於是想起了當年給自己留下的後路。她是沒了貴婦的身份，可她還有一個當軍官的前夫，還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麼多年了，大陸變得這麼好，周建林肯定比以前還要位高權重，現在就是她來打感情牌的時候了，她的兒女總不會看着自己親媽無依無靠吧？

然而她現在聽到了什麼？

“大娃犯罪自殺了，二娃現在在勞改農場勞改？”

蔣美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天崩地裂不過如此。她心心念念能作為她依靠的兩個兒子已經全都廢了。

“建林呢，建林在哪裏，我要見他！”

蔣父蔣母告訴她，周建林去了最艱苦的邊防地區，她是沒辦法過去的。

蔣美琴徹底呆住了。

她在父母帶領下去見了現在在農場勞改的周安。

十幾年的勞動改造已經磨平了他所有的稜角，看上去滄桑又蒼老，和那些在田地里勞作的中年人沒有什麼兩樣。

看到蔣美琴的時候，周安的眼神是麻木的，對她只有冷冷的一個字：“滾！”

蔣美琴不敢置信，這可是從小最依賴她的兒子：“二娃，我是你媽！”

“我沒有媽。”如今的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一心念着親媽的人，十幾年，已經足夠讓他看清很多事情了。

周平沒了，周安不肯認她，周建林遠在天邊，蔣美琴一時竟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她唯一的女兒周寶丫出現在她面前。

“媽——”周寶丫喊得情真意切，向她訴說這些年的委屈，說蘇梅兩母女是如何地欺壓她。

“媽，我只有你一個親媽，爸這些年一直都沒搭理蘇梅，他肯定是記着你的！現在你回來了，蘇梅那個女人就該滾了！”

不得不說，這番話說到了蔣美琴心坎里，哪怕她從前不喜歡周寶丫這個女兒，現在卻不得不靠這唯一的聯繫來試圖跟周建林重新開始。

為了自己心裏的計劃，蔣美琴在這個女兒面前很是展現了一番“母愛”，一口一個寶丫，一口一個對不住她，對她也沒有設防。

於是當她看見自己空空如也的行李箱時，差點就暈厥過去。

周寶丫捲走了她的財產珠寶，跑了！

蔣美琴知道譚家在走下坡路的時候就偷偷藏了一些珠寶，這是她來大陸的底氣和依靠，之前為了博取周寶丫信任，她還送了她兩件，現在全沒了！

本就對這個女兒沒感情，現在更是讓她拿走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命根子，蔣美琴立刻報了公安，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周寶丫犯了事，公安正在到處找她！

所以她是早就打算好了要潛逃，早就打算好了要偷自己的錢，之前說的全是騙她的！

蔣美琴只覺得腦子一陣陣地昏厥，好在周寶丫這次動靜太大又沒有什麼反偵查技巧，很快就被公安抓住了。

可惜她的那些珠寶已經沒了，黑市出手的人根本難以追查，又是賣給不同的人，公安讓她別抱太大希望。

蔣美琴差點瘋了，衝上去就要掐死這個女兒，周寶丫卻絲毫不懼，還冷笑道：“你不是我媽嗎，媽的錢給女兒花是天經地義！你這麼多年對我不聞不問，知道我受了多少罪嗎，這錢是我該拿的！”

“死丫頭，賤丫頭！我不是你媽，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敢偷我的錢，你不會放過你的！”蔣美琴發了狠，一定要公安追究她的責任。

女兒偷親媽錢的公安不是沒見過，但親媽硬要告女兒的還真是頭一回見。不過既然她要告，公安也不會置之不理。

於是周寶丫光榮地成為了繼她大哥二哥之後第三個進公安局的人。由於她偷的錢金額過於巨大，又有教唆犯罪，畏罪逃跑等幾項罪名，她的青春年華大概都要在農場裏度過了。

蔣美琴失去了所有財產，對她恨之入骨，根本不知道之後要怎麼生活，任由周寶丫在公安局裏大吵大叫也不管她。

周寶丫做了一個夢，夢裏沒有周珍珍，嫁給她爸爸的不是蘇梅是蘇葵，那個女人對她很好，省吃儉用送她去學唱歌跳舞，她考上了文工團還能去演電影。爸爸當了將軍，大哥二哥是黑白通吃赫赫有名的人物，她活得好像一個小公主一樣，比周珍珍還要厲害。

夢醒來，美好的一切都彷彿還歷歷在目，可她還在漆黑寒冷的監獄裏。

蘇梅聽說周寶丫被抓了，特意來監獄裏看她，卻聽說這人已經瘋了的消息。

“你不是，你不是我媽！沒有周珍珍，只有我！”她看見蘇梅兩母女情緒很激動。

旁邊的電視裏正在播放從去年開始試行的新聞聯播節目。

“我國對越自衛反擊戰取得重大勝利，我方人員無一傷亡，外交部副部長蘇葵同志發言表示……”

周寶丫看見電視中出現的人物瘋狂大叫：“蘇葵，蘇葵才是我媽——”

周珍珍不知道蘇梅怎麼了，從那次去公安局看了周寶丫之後就好像恍惚了。爸爸回來后也去看了周寶丫，不知道周寶丫跟他說了什麼，回來以後她看見他的頭髮已經全白了。

現在她已經進了京影當演員，那部她最終參演了一個配角的電影《深淵》開創了國內一個新的潮流，最重要的是，影片獲得了第54屆奧斯卡獎，讓華國真正在國際影史上嶄露鋒芒，成為一個裏程碑氏的作品。

它的原創作者永遠都被掛在京影的名人欄里供後來人瞻仰，而這只是那個人眾多榮譽中的一個而已。

那個人是她永遠嚮往的對象，是永遠高不可攀的存在，也是……家裏不能提的名字。

1987年，蘇葵被任命為華國駐英國大使，彼時正是華國與英國達成港城回歸協議之時，自她擔任大使以來，為促進港城的回歸做出了重大貢獻。

在作家基金會的大力支持下，華新社在港城的多年經營佈局終於有了顯著成效，在港城回歸之時華人同胞幾乎是萬眾一心，盼望着回歸自己強大的祖國。

1991年，她出任聯合國副秘書長，主管全球經濟事務，又兩年，她正式擔任聯合國秘書長。

二十一世紀的開端，《時代》周刊封面上刊登了蘇葵的照片，稱她為“最美外交官”，評價她是“一生全能的天才人物”。

蘇梅拿着雜誌的手已經不穩了，她老了，老到眼睛都花了，那那張臉她永遠都會記得。每時每刻都會出現在報紙上，電視上……出現在她夢裏。

彼時，周珍珍已經結婚了，她的丈夫是周建林給她挑的，性子厲害，不讓蘇梅有從她手裏掏錢的機會，每個月除了生活費多餘的全沒有。還帶着周珍珍另買了房子住，不讓她回家免得被蘇梅辱罵。

遠處傳來了新年鐘聲，歡聲笑語很遠又好像很近，家裏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煙火氣。回想自己這一生，丈夫不愛，子女不親，已經頭髮花白的蘇梅流下了渾濁的眼淚——

她重來的意義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