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不歡
八月的風依然滾燙,尤其是穿着連體皮靴的她。
如果不是餐廳工作人員禮貌的微笑,室內清爽的裝飾,她看在空調的份上,決定還能再等這位相親對象十分鐘。
是的,她被人放鴿子了。
看着眼前不斷看錶的母親,她低頭咬了咬吸管,收斂住了自己的笑意。
“早知道這樣,我怎麼也要帶你去換身衣服。”
怒火終於是撒到了自己身上,這位陳女士是怎麼看自己的衣服怎麼不順眼。
她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也不畏懼身邊陌生人打量的目光。
這裏的位置都需要提前預定,眼看現在離她們預定時間結束不過40分鐘,現在她們幾個人還在干檸檬水和橙汁。
她看那個熊孩子是實在餓得像一個蔫了的茄子,她還是不經意間和她們的母親——陳女士提了兩句。
“要不,我們自己吃。”
卻是一道眼刀飛來,她在桌底下沖小熊孩子擺了擺手。
不行哦,我儘力了。
孩子眼裏因她的話頓時光芒儘是,換上的,是止不住的淚水和嚎叫。
“我餓,媽媽……”
陳女士實在熬不住了,這裏其他的客人的目光已經不止是打量,她趕緊抱着孩子出去安慰。
臨走之前,還不忘叮囑她:
“要到時間才能離開,不許自己吃!”
她真想和她那位小弟弟一樣哭一場,但是考慮到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帶走,所以決定再忍忍。
等陳女士出了門,她終於鬆了一口氣。
為了這頓飯,她午餐都沒吃,現在是餓透了。
名滿全市的濱海house哎,她怎麼可能白來一趟。
也不用管上菜順序了,直接都上來吧。
“好的……小姐。”
她表示非常滿意,左手龍蝦,右手鵝肝。
不知道什麼時候,對面已經坐了人,喝起了她當葡萄汁點的白葡萄酒。
端着酒杯右手白皙修長,恰好一束陽光照在了他手上,似乎是感覺到了陽光的溫度,酒杯被慢慢放下。
轉而,那隻右手伸向了她……
附近的魚子醬。
然後慢條斯理地夾在了薄餅里。
似乎是被一個陌生帥哥的操作眩暈了眼,她本想“禮貌”提醒,這是她的位置,卻遲遲沒出聲。
“路小姐,既然來了就好好吃完再離開吧。”
對面男人先開口打破了尷尬。
知道她是誰,原來就是他。
“如果你能早來一個小時,我想我會更愉快。”
對面的人聞言微微一笑,他自然也是知道自己遲到了。
“抱歉,今天實在是有些要緊事。”
她自然也是不想和他多費口舌,與其在這聽他的道歉,不如多吃幾塊龍蝦。
見她不理人的樣子,對面的男人依然保持禮貌又好看的微笑。
“那路小姐慢用,不打擾了。”
那人轉身想去結賬,卻被她叫住了。
“等一下!”
“那個,你總得讓我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以後我們也好對長輩交代。”
陳女士要是知道她見到了這位新貴,卻連人家的名字的不知道,肯定不好放過她。
“你好,我是路花盈。”
她看了看自己有些被油髒了的手,沒好意思伸出去。
好在那人雖然看上去和她一樣冷漠疏離,但總是還算善良
“易長安。”
“什麼!”
她幾乎是脫口而出。
似乎是被她的驚呼留住,那人本來已經要從她身邊擦身而過,卻又轉過頭來,微微不解地看着她:
“有什麼問題嗎?”
直到現在,她才仔細觀察他的長相,並不是她熟悉的那張臉。
同樣膚白,但是那人是白玉無瑕,而眼前的這張臉上卻在左眼眼底又一顆淚痣,同樣溫潤,但那人眉眼之間尚有將軍的殺伐,而這人的眉眼卻是如舊事江南的杏花。
是讀書人的氣質。
不是他,長得一點也不像。
她不斷告訴自己:不過是名字相同罷了,不一樣的,怎麼會是他呢。
“抱歉,我聽錯了。想來也不是我想的那幾個字。”
那人看了看錶,似乎有什麼事在等他,不想再耽誤片刻。
“那好,路小姐,賬我已經結好了,你慢用吧。”
“好。”
似乎是太久沒有聽見這個名字,路花盈丟開了手中的龍蝦。
悵然若失。
怎麼會這樣,不是說好與他的緣分已盡嗎?不過是遇見了一個和他同名的人,她在想什麼……
這餐廳這個時間正是客人多的時候,來人熙熙攘攘,遊人如織。
夕陽染紅了平靜的海面,那人修長的身影短暫的出現在沙灘上,又很快消失。
或許是和她一般不情願進行一場被安排的相親,他衣着隨意,簡簡單單的藍白條紋襯衫。
但是垂感極好,看起來不失精緻又慵懶隨意。
不知為何,他一個人駐足望向海面的背景頗為落寞。
這倒是讓她想起來從前皇宮裏的那個他。
沒有過多的停留,他接了電話后,離開的腳步匆匆。
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還是,
要緊的人。
她不禁苦笑,在這個世界裏就是這樣的,她永遠都是大家的絆腳石。
眼前的大餐頓時也失去了光澤。
她甚至開始想念她的寧汐院了,那樣好的明月,還有皓皓和清淺。
至少在哪裏永遠有人記得她,喜歡她。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季青來了消息。
季青:“路花盈!你是不是又隨便發我的名片了,周六哦,約我拍……”
路花盈:“是個小姑娘,我還是覺得你經驗豐富,懂得和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相處。所以我報了你的名字。聽話啊,我是拍不來她,你和她解釋她會同意的。”
季青:“……好吧。你相親愉快。”
相親對象吃了個魚子醬煎餅就跑了,自己包圓了個雙人套餐,這算是愉快嗎?
路花盈:“相信我,我今天絕對幫你試出來了怎麼吃最全面,等你[比心]”
季青總算是答應了,她也是鬆了一口氣。
正當她要收拾東西回家時,突然被工作人員叫住。
原來是剛剛那人離開的匆忙,落下了自己的錢包。
難道我還能給他送過去?路花盈看着面前微笑的小伙犯難。
我們確實一起吃了五分鐘的飯,但是請相信我,我除了他的名字什麼都不知道。
而且追着去還錢包的舉動似乎也有些刻意,不如等他發現后回來取。
於是她選擇了婉拒:
“不好意思,我和他也不熟,我更聯繫不上他。”
因為一個名字去特別關注一個人,才不是她的風格。
她記得季青曾經說過她,剛認識她時總能感覺到如同冰霜刺骨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