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奚鷺遠在前堂停了很久，雖然已經掀了蓋頭，魚菡還是緊張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敢動。
紅葉拿了桌上的點心給她，她接過拿在手裏。
“小姐，您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了吧？”紅葉笑着揶揄道。
魚菡也笑，佯裝生氣地同她鬧，“你這小丫頭，也要打趣我。”
門外傳來幾聲騷動，但很快回歸平靜，隱約聽到外面小廝叫着少爺。
紅葉喜道：“姑爺來了！”隨後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包，神神秘秘地塞給魚菡，低聲說：“這可是個好東西。這是二姨娘院裏的彩雲塞給奴婢的。小姐，好好利用。”
說完，這小丫頭便飛似的跑出了門。魚菡打開布包查看，瞬間紅了臉，難怪她跑這麼快，若是自己，只怕也會不好意思。不過這東西，她還是不打算利用了。
奚鷺遠很快便推門而入，魚菡看着他，雖然面露微醺，可他卻神色清明，絲毫沒有喝醉的樣子，只怕是在旁人面前做做樣子罷了。
奚鷺遠向著魚菡走去，想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魚菡忍不住揪緊了裙擺。奚鷺遠在她身旁坐下，她慢慢伸手要為他寬衣。手還未碰到他的衣服，奚鷺遠先握住了她的手腕。
“夫人，今日我有些累了。”
魚菡愣住，奚鷺遠面上仍帶笑，可魚菡瞧着卻有些疏離。魚菡也不再有動作，淡淡地對他笑了笑：“那夫君先好生休息吧。”
“近日我事務較多，可能會很晚才休息，夫人便不必等我，睡覺也不用。”奚鷺遠又說，“我不知曉夫人先前在家是如何，但既然嫁給了我，那我便希望夫人在這裏能更開懷些，我自不會打擾夫人，也希望你我二人能相安無事。”
且不說魚菡能否與他相安無事，就從奚鷺遠來看，這相安無事便是要魚菡不要去打擾他，更別說那些夫妻間那些你儂我儂的戲碼了。
魚菡默然。最後還是將手放下，笑着回應：“都聽夫君的。”
忽聽廊上傳來腳步聲，緊接着聽見有人敲門：“少爺，有新情況。”
“知道了。”奚鷺遠回答完，便不再看魚菡，逕自推開門出去。魚菡也走到門邊，看着他的背影穿過長廊，一點火紅融於黑夜，然後書房的燈亮起，魚菡關門坐回了床上。
魚菡揮袖撲滅燭火，主屋暗淡一片，唯有院子另一側的書房透出點點星火，一直到天亮。
......
翌日，因着要敬茶，魚菡醒的倒是格外早，奚鷺遠果真不在房內，眼見着外頭天蒙蒙亮，她也再睡不着了，所幸便起身下床。門外的婢女聽到動靜，忙吩咐着伺候她梳洗。
待梳妝打扮好，她躊躇着要不要去書房喚奚鷺遠。走一步退一步似的到了書房那邊卻沒了下一步。門口的小廝似乎是發現了這一點，先一步拱手上前道：“少夫人，少爺說您若是要去問安，自行前去便可，不必等他。沿路會有丫鬟給您帶路。”
魚菡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魚菡一路走着，雖說她是自己一人走的，但是這沿路倒還是有人為她指路，魚菡聽着語氣，心裏放寬了不少。
往常在魚府，除了正院和她院子裏的一干人，哪個不是看人下菜碟，就算她是正兒八經的嫡女也一樣，雖說她懶得同他們計較，可那些人着實讓她心氣不順。
很快到了正廳，奚家二老起的倒也是早，已經在等了。只是程曼看了眼她身後，疑惑問到：“承寧沒有同你一道來嗎？”
魚菡行了禮，說道：“是，夫君囑咐下人告知我不必等他。”
二老對視一眼，又看向魚菡，見她神色無異才鬆了一口氣。待魚菡敬了茶，程曼便拉過魚菡在自己身旁坐下，柔聲說：“咱們家人丁單薄，家中無甚規矩，你只肖做你自己便是，不必太拘束。”
她頓了頓，又道：“若是承寧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們，我們定會給他好看！你可千萬別委屈自己。”
魚菡點點頭：“兒媳知曉了。”
不過魚菡還是知道的，她想要奚鷺遠真正打心底接受她，還仍是漫漫長路呢。
因着程曼想讓她儘快熟悉家事，今日她便沒有去北鎮撫司，由程曼跟前的大丫鬟芳玲帶着她在家中四處熟悉，魚菡倒覺得這芳玲的性子也是頗好的，每每她問起什麼，芳玲總是極為耐心地為她解釋，絲毫沒有不耐，一路上也有婢女小廝同她問好，看來她在這一干人里聲望也是極好的。
魚菡想着，芳玲已經領着她來了賬房。芳玲看着她笑了笑，柔聲道：“夫人命我定要領少夫人來賬房看看，好了解咱家的大小事物開支。”見魚菡面露不解，她又說：“我瞧着夫人確實是喜歡少夫人呢，將所有事務交給少夫人，這是要您準備着管家呢。”
魚菡也笑了笑：“婆婆是有些抬舉我了。我一個新婦，不懂的地方還有很多，到時還要勞煩你了。”
“少夫人有什麼不懂的直接問我便好。”
魚菡倒覺得這芳玲同自家大姐姐魚苒有些像了，讓她莫名感到很親切。她抿抿嘴，真誠地看着芳玲說：“我以後能喊你一聲芳玲姐嗎？我覺着你同我家的大姐很像。”
“少夫人這話便是抬舉我了，只要少夫人不嫌棄就好，這倒是我的榮幸。”芳玲回道。
芳玲看了看魚菡，又對她說：“少爺從小嬌生慣養，日後若有怠慢少夫人的，少夫人也可將我當做娘家人傾訴。”
魚菡笑着說好。
芳玲對她福了福身，莞爾道：“少夫人不妨先到賬房看看，待我去與夫人復命再來陪着少夫人。”
魚菡點點頭，轉身推門而入。
這賬房倒是佈置地極為豪華，正對門擺着一張黃花梨木書案，上頭整齊地地放着文房四寶還有攤開的賬本，瞧着紙質也是極好的。紅木製成的書架鱗次櫛比地排開，就連牆邊擺放着的燈具看着似乎也比在魚家自己院子裏的燈要好。魚菡覺得這似乎像一個高端士人精心佈置過的書房。
魚菡走到書岸邊，看着攤開的賬本。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沒有少爺的允許，這賬房裏的東西可不是能隨便看的。”
魚菡抬眼，一道亮粉色的身影扭身出現，臉上化着比她還要濃的妝，明明和她像同齡人，但配上這妝看着比她要老上十歲。
來人見是魚菡，又梗着脖子加了一句：“少夫人也不行。”
這人魚菡倒是沒見過，於是出聲問：“你又是何人？”
那姑娘似乎是有些驕傲，仰頭對她報姓名：“我叫素楠，是少爺極為寵愛的通房丫鬟。”
素楠似乎刻意加重了“極為寵愛”這幾個字，但魚菡並沒有放在心上，反問道：“那你為何能在此處？少爺的允許？我記得奚承寧也不是管家的。”
素楠表情不變，仍說：“這畢竟是奚家，少爺不管難道還能是你新婦管？”
魚菡輕笑：“你這話就好笑了，奚承寧不管也輪不到你來說教，我是夫人叫來賬房的。倒是你，夫人我便不說了，只是奚承寧當真給你這麼大權利讓你來賬房？”
小丫頭眼見着是沒見過什麼世面，魚菡不過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她倒已經面色赤紅說不出話來了。魚菡見狀也不想同她多廢話了，轉身去看架子上的其他賬本。
素楠不卑不亢地跟上，嘴中還說著：“你不要以為有了夫人撐腰便了不起，少爺不喜你，你再怎麼在我們院子裏厲害都沒用！”
魚菡徹底不想說話了。
後邊傳來推門的聲音，緊接着是芳玲的聲音：“哪來的丫頭不知好歹，再敢胡攪蠻纏，仔細你的皮！”
芳玲快步走上前，作勢就要教訓素楠。魚菡出聲阻止：“芳玲姐，別了，不過一個小丫頭。”
芳玲就此作罷，隨後瞪她一眼，“還不快滾下去。”
等素楠跑出了門，芳玲才走進同魚菡說話：“少夫人見諒。這小丫頭是少爺在街上救下的，市井小人不懂禮數，總是吵嚷着是少爺的通房，不過沒擺到老爺夫人面前就是了。”
魚菡點頭說道：“無妨。”
“將到午膳時了，少爺也要回來了，少夫人去前院吧。”
魚菡沒再說話，點了頭便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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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王熙鳳學的“仔細你的皮”[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