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敢逃嗎
雲山派師尊渡劫失敗,苟師兄為此十分自責,他覺得師尊定是因為中午沒吃上飯,餓得沒力氣才會在渡劫之時身受重傷。
苟師兄不曾料到,雲山派中竟有人需要三個時辰才能爬上星落峰!
而那個需要三個時辰才能爬上星落峰的廢柴,第二日被李長老背回追月峰后,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月才下地。
星落峰高聳入雲,沒有人知道天雷降下時發生了什麼事,亦沒有人知道那一晚星落峰上發生了什麼事。
自然沒人敢去問師尊,孟清和躺在床上這半個月,向來清凈的追月峰變成了八卦聚集地。
雲山派七座山峰,除了魚龍江對岸的星落峰,其他各峰弟子沒事就往追月峰扎堆。
從師尊相貌到天降雷劫,所有能說的不能說的,都爭相發揮豐富想像。
畢竟不管問什麼,孟清和都閉口不言,除了想像還能咋地?
孟清和倒是沒受什麼傷,不過就是爬山後遺症,待腿不疼腰不酸了,她便下地了。
下地之後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孟清和打算離開雲山派了。
被她狠心拋棄的前任,竟是雲山派的師尊,這雲山派她還能待得下去?
葉季白若是渡劫飛升了倒也罷了,仙家總不至於與凡人計較。
偏偏他渡劫失敗,偏偏孟清和目睹了他渡劫失敗。
跑路吧!
孟清和留信一封,背起包袱連夜跑路。
夜深人靜,孟清和剛摸到魚龍江邊,江中亮起一點燈火。
「孟師妹,你這麼快就收拾好啦?上來吧,我送你過江。」
「嗯?」
孟清和滿頭疑惑。
苟師兄也疑惑,「我看你這速度挺快啊,我前腳才吩咐值夜的師弟去追月峰送消息,你這後腳就下來了,怎麼那日……算了,不提了,你快上來,師尊還等着你去做早飯呢。」
「嗯?」
直到去到江對岸,孟清和才搞明白,原來是師尊要調孟清和去星落峰。
孟清和抬頭望着夜間漆黑的星落峰,欲哭無淚。
她就知道葉季白不會放過她!
苟師兄划著竹筏遠去:孟師妹,你現在開始爬山,正好趕上天亮前給師尊做早飯。
孟清和:我真的會謝。
她腿腳剛好利索,這一趟上去,又得廢了。
魚龍江左岸沒有竹筏,孟清和就算想逃,也無路可逃。
孟清和認命了。
如果說以前的葉季白是面冷心熱的,那如今的葉季白就是冷心冷肺的。
孟清和即便腿腳酸痛,也不得半刻空閑。
與其說她是雲山派的弟子,不如說她是葉季白的僕役。
仗勢欺人,不過如此。
星落峰上的廚房被天火燒塌了半邊,孟清和每日除了洗衣做飯、種菜澆地,修補廚房的事也落在她頭上。
好在葉季白渡劫之地是在山樑東邊,東邊的弟子房盡數化作廢墟,連草亭也沒能倖免。
對於這種毫無修補價值的東西,葉季白自然也沒必要那麼明顯的為難孟清和。
沒了弟子房,孟清和晚間宿在上古神樹下的茅草屋裏。
這茅草屋本是葉季白歇息之所,如今孟清和來了,他便搬到了樹屋裏。
總不好叫孟清和沒個遮風避雨的地方,落下個虐待門下弟子的惡名。
孟清和頂着雲山派弟子的名頭,對於葉季白諸多命令,並不敢明面上反抗。
背地裏自然是沒少罵的。
不管是從輩分還是實力,葉季白全方位碾壓她。
葉季白抬一抬衣袖,就能將她掀飛。
委屈,憋屈!
葉季白渡劫那日受了傷,平日窩在崖邊的樹屋裏極少出門。
就算出門也沒拿正眼瞧過孟清和。
孟清和忍着腿腳酸痛辛苦忙活了幾日,終於受夠了。
這日將食盒放在樹屋下之後,她終於忍不住攀着木梯踹開了樹屋的木門。
「葉季白,那日該說的話咱倆都已經說清楚了,你如今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啊!」
葉季白盤膝坐在窗邊的矮榻上,懶懶抬起眼皮子,瞥了眼叉腰站在木門邊的孟清和。
「我們之間的事是說清楚了,但你既是雲山派弟子,自當聽命行事,怎麼,是我不配使喚你?」
你配,你配,呸!
孟清和當下就跪了,「求求你了,你把我逐出師門吧,弟子感激不盡。」
「雲山派門規,逐出師門者,當挑斷手筋,廢去修為,你若是考慮清楚了,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
「雲山派有這條門規?」
「你在雲山派這一年,除了吃喝玩樂,有認真看過雲山派門規?」
「呃……」孟清和沒得反駁,但她本事沒學到還得被砍了手筋,這個虧她不能吃,「等等……你監視我?」
「我沒那閑工夫,那日李長老來星落峰找你,我隨口問了幾句罷了。」
李長老實話實說,一點沒給孟清和留面子。
「以咱倆的交情,你總不至於砍斷我的手筋吧?」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咱倆之間已經沒有交情了。」
「……」
孟清和老實爬下樹屋。
她是看出來了,葉季白就是個記仇的小人,今日栽在葉季白手裏,算她倒霉。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且給老娘等着!
孟清和天資極差,實非修仙良才,她在追月峰時,李飄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她不惹事,便隨她去了。
但葉季白眼裏容不得沙子,將孟清和從追月峰提到星落峰,親自教導,羨煞雲山派一眾弟子。
李飄飄卻是替孟清和憂心不已。
雲山派師尊性情孤僻,不問俗事,迄今只收過三個徒弟,而那三個徒弟最後都被他給殺了。
孟清和害他渡劫失敗,他卻要收孟清和為徒,這安的什麼心,別人不知道,李飄飄卻是能猜到的。
孟清和也覺得葉季白是想弄死她。
她現在不僅要干苦力活,早課晚課,日常修鍊都不能落下。
這種日子孟清和受不了,她需要自由,她連夜收拾包袱準備溜下山。
她已經想好了,到了山腳撿根木頭,順着魚龍江漂也能漂出幾里地。
可惜剛出門就被在月下飲酒的葉季白給捉住了。
「想下山?」
「不……」
「為師送你一程。」葉季白隨手一揚,杯中酒水潑灑,而孟清和被一陣勁風掀飛出去。
「葉季白!師尊!師父!啊!」
孟清和往崖下墜去……
崖下是魚龍江,就算是會划水之人,從星落峰的高度掉下去也非死不可。
急速墜落,孟清和閉上了眼睛。
她還不能死。
孟清和指尖掐破手掌,一滴鮮血溢出,孟清和手心朝下,驀地睜開眼睛。
但她很快又閉上了眼睛,一抹紅光從她眼尾隱去。
她感覺到葉季白的氣息在靠近,她握緊拳頭,藏起手心血漬。
即將墜入魚龍江之際,葉季白欺近孟清和,「還敢逃嗎?」
孟清和咬唇不答,滾燙的眼淚蹭了葉季白一脖子。
「葉季白,你放過我吧。」
她後悔了,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招惹葉季白的。
葉季白身子微僵,原本只需輕點水面,他便能攬着孟清和飛回星落峰。
可在身體接觸到洶湧的江水時,葉季白卻沒有動用修為止住墜落之勢。
兩人跌入雨後渾濁的魚龍江中。
放過她吧!
誰來放過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