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考驗一
對於一個真正的老學究而言，真正渴望的是並非是功成名就，他們渴求的只有兩個：一個是研究的終點，另外一個就是自己一身知識能夠有人繼承衣缽。這個才是凡人，一個有着壽命極限的人的正常的想法，也是人類能延續至今，不斷走向輝煌的原因。
所以那位老者雖然也覺得“短短時間就把別人一生學的知識瞬間偷走”聽起來就很扯淡，但是在看到這個年輕人的表現之後，心中卻也難免有了這樣的心思。雖然自己記憶里並沒有什麼絕世功法，自己的腦子裏面不過都是一些自己花時間看的書上的有關洪荒仙域風土人情等駁雜的知識，但那也不是誰都能輕易或者隨意拿去的東西。
有些東西是自己的，即便在外人的眼裏是輕賤的，但也容不得任何人小覷輕視。而且自己對自己的衣缽傳人可是有着嚴格要求的，不是什麼阿貓阿狗的小賊都能當的！
此刻葉楓讓大家在自己的空間珠裏面休息，明天天亮之後的升仙大會就是大家一展身手的時候。以葉楓如今的能力，空間珠比之以前永安的偽仙境，早就比真正的仙境還要像仙境了。
在眾人都回住處休息后，葉楓自己卻依舊在翻閱着書籍。葉楓並非是故意要偷竊老者記憶里的知識，只是在發現了老者那驚為天人的龐大知識量后，他想快點在其中找尋龍的下落。書館裏浩如煙海的書，的確無愧於“九洲書館”的名號。這裏的書即便不能囊括世間除了功法之外的全部書籍，但是那也大概能達到八九成。而葉楓在升仙大會後就會離開中都，即便葉楓施展萬書齊開去閱讀，也未必能在剩下的時間內讀完所有的書，以遍查龍珠的下落，所以葉楓才出此下策，閱讀老者的記憶，而那樣的行為也不過是耗時不到一秒而已。
我們知道看書要理解其字裏行間的意思，短時間的記憶是必須的，不然看書這個行為本身就不可能成立。而葉楓的記憶不是短時間的，葉楓有着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從結果上來說葉楓因為要在老者的腦中找到龍珠的下落，不小心把老者腦中的記憶全記下來了。
有人說葉楓是為了救蘇婉兒，情有可原。但是葉楓不那麼認為，因為這個涉及到“只要目的是好的，過程中不擇手段也是可以”的“事功學說”。
老實說有這種認為，已經趨近於魔了。對於它的理解，其實在你不擇手段的那時候，討論這件事本身的對錯就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因為好事看心、壞事看行，這句話本身就是倡導着“壞事也可以看心”。如果真的那麼做，只會導致秩序的崩壞。所以歷來為法律所不容。最多只能減輕處罰，撤銷處罰是萬不可能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部電影《我不是葯神》。
所以葉楓很清楚，自己剛剛“不問人而自取，是為賊。”如果是當初那七個不懷好意的宗門之主，葉楓把踏馬他們的底褲看穿了都無所謂，不會有一絲愧疚，更不會去道歉。但是這個老者不行，他不是敵人，反而是有恩於自己的人，那麼自己剛剛的確是做得不對，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和心和目的無關。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於是葉楓來到老者的身前，對着老者90度躬身行了一個大禮——這個是只有道歉的時候才會使用的禮數。但是這個老者並沒有阻止眼前的這個年輕人，而是用一種銳利的眼神看着他。葉楓沒聽到老者讓他起身，所以葉楓就一直這麼躬着身。
許久之後，老者原本銳利的眼神變得柔和了一些，眼中的欣賞之色漸濃，於是道：“起來吧，不介意的話，陪老頭子我下會棋好嗎？人老了一直有失眠的習慣，”
葉楓恭敬道：“是，前輩。”
老者的棋力很強，平時罕逢敵手，當這個洪荒仙域的棋聖也是綽綽有餘，而葉楓也是當仁不讓，竟然和老者鬥了個旗鼓相當。正是棋逢對手、不相伯仲。
從圍棋上很容易看出一個人的心性和謀略，老者對眼前的這個人的心性謀略極為滿意的同時，也震驚於這個年輕人的棋力。
而老者不知道的是，葉楓對於老者也是更加佩服。要知道此刻的老者已經垂垂暮年，自己正值壯年，卻和他旗鼓相當，雖然自己是可以贏他，但是那要廢一番功夫。那麼這個老者年輕之時，自己到底能不能贏，真的就是未知之數了。也虧這個老者不是和自己一個時代，也好在他不是自己的敵人。
忽然老者開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葉楓。”
老者道：“你沒有靈根是嗎？”
葉楓苦笑道：“晚輩的確沒有靈根，無緣修仙大道”。葉楓只是無緣修仙大道，又不是無緣修行大道，不算騙老人家。畢竟自己的這個秘密別人知道未必是福，很可能是禍。
老者卻笑了笑道：“靈根這種東西移植就行了，不必灰心，葉小子，你覺得修行是什麼，別說是修仙，那是糊弄我老人家的話”
葉楓拱手一禮，想了想道：“晚輩認為修行就是接納所有人，接納的過程就是歷練自己的心，放大自己的格局，直到把心磨鍊到心性圓滿。因為心外無物，我們所看到的感受到的，其實都是自己心的呈現。也就是說自己眼中的他人模樣，其實就是另外的自己的模樣。所以他人就是一面面鏡子，從他們身上看到的其實就是鏡子中的自己而已。接觸到鏡子越多，就越能全方位的看清自己，而不會是看到他人的缺點而大發雷霆惱羞成怒，晚輩以為這個就是修行的意義。修行就是無時無刻都在通過鏡子來修正自己的行為和思想。所以要學會正確去對待從而接納他人，不能將他人視作避之不及的災難，而是當做是一份讓自己覺醒的機緣。一念苦，一念樂，一念得，一念失。一念放下，萬般逍遙。”
而此刻老者卻笑道：“但是你確有放不下的事情。”
葉楓笑道：“所以晚輩還差的很遠。即便沒有靈根也要不斷去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