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瀟洒走一回
馬長安一路感嘆彭善，這大哥還真認對了，真他媽局氣！回到施州，馬長安揚眉吐了口氣，見着老婆孩子，一家三口上館子吃了頓飯，點了幾個硬菜，喝了半斤包穀燒，馬長安不由得豪性大發，吩咐小二，打包！
馬長安在施州桔兒街租了間鋪面，操起老本行，開了間雜貨鋪。媳婦當了老闆娘，不用日岀而作，日落而息，遠離了刀光劍影。馬長安喝了口茶，舒服的嘆了口氣，唉，這才叫過日子。
馬長安的小日子過得不錯。每天早上二兩小酒配花生米，喝得茲茲有聲津津有味。看着街上為了生活忙碌的人群，他很知足。媳婦雖說丑了點，但為人實在，對街坊鄰居笑臉相待，鄰里賒點小東小西從不找人取錢，什麼時候給都行，眾鄰里無不交口稱讚。
所謂食色性也。
我們每個人都一樣，馬長安也不倒外。雜貨鋪不大，媳婦一個人足夠照看。馬長安整日裏東遊西逛，看能否找到一二美色，以慰春心。又交了幾個朋友，一個叫冉老六的，跟他一見如故，交情莫逆，有什麼好事都不忘叫上馬兄一聲。
冉老六叫着哥哥，熱情地把馬長安領進一家講究的門樓。
這樓氣派！雕樑畫棟，在施州城裏不是第一也得是第二。圓門上三個泥金大字：玉香居。
兩人進屋坐定，一婆子上完茶，說聲六少爺慢用，走了。
“怎麼樣？哥哥，這是我二姑家。專門做漢陽到海州的大生意，遠的還要下南洋。我姑父在京城朝庭當官，上面有人罩着，所以我幾個老表生意做的大。”冉老六翹着二郎腿，不緊不慢地說。
“想不到兄弟還有這麼一門闊親戚！”馬長安由衷嘆服。他口裏喝的茶清香無比，自己就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茶。滿屋的傢具充滿洋氣，自己見所未見，不由得把冉老六更高看了一眼。冉老六看着他的反應，得意的笑了笑。
這時打樓上下來一個妙齡少女，風姿綽約，年齡在十七八九二十之間，輕抬玉足款款而降，如臨波仙子，馬長安看得渾身發抖。女子見到冉老六，啟貝齒一笑，差點把馬長安的魂勾走。
此女輕啟櫻唇開貝齒：“六表哥，今天把許我的金項圈帶來了么？上次那根太細，我賞給丫頭了。”
冉老六連忙起身，一笑道：“玉香妹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我要不是覺得配不上，一定要求姑姑把你許給我。”女子呸一聲。拿眼睛往馬長安身上一瞟，粉臉微戚，臉上露出不耐煩，馬長安坐立不安，不敢亂說亂動，生怕唐突佳人，一時手足無措。
冉老六連忙站起來招呼；“妹子別生氣。這位就是我上次給你提過的馬長安馬兄，也是走南闖北見過大世面的。對了馬兄，你上次好像說你當過營長。”
美妙女子玉唇輕啟：“和我家來往的起碼是參將。”一句話把馬長安的滿腔熱血潑了個透心涼。見馬長安痴獃呆看着自己，女子發怒：“表哥，這誰呀？像個傻子。”說完抿嘴一笑，這女子一顰一笑，把我們的馬長安馬兄揉搓得心神俱裂，想走又捨不得眼前美色，不走又尷尬難堪。
“好了妹子，我馬哥是個老實人。你就別打趣他了。”冉老六按住站起來準備告辭的馬長安，吩咐管家安排家宴，款待貴客。不一會，菜流水價上了一大桌。所有菜式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把馬兄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暗自嘆息，你媽這才是人過的日子呀，以前的日子都日了狗了。
女子稍坐一會便要告辭，被冉老六一把抓住：“馬兄是我的知己朋友，妹妹何必見外，代哥哥陪一杯酒，你曉得哥哥不善飲。”女子眉頭一皺，正要發火。扭頭看見馬長安犯得犯失的樣，對着他噗嗤一聲笑了笑。這一笑宛若一把鉤子，把馬長安鉤得渾身一顫。
席間菜是什麼味，酒有多好喝，馬長安茫然不知。只敢用眼睛的餘光鎖定女子，正襟危坐着不敢亂說亂動。其間括約肌有點失控，也藉著扭動屁股把屁憋成了氣消於無形。
打那天起，馬長安滿腦子裝的都是這個叫玉香的女子。晚上辦事，也把媳婦當成了玉香，想着那個卻借這個瀉火，動作比平日裏更加多用了幾分力。整天魂游天外，一心想着什麼時候能再見那女子一面，說上一句話，讓她再打趣一番，如果能摸一摸那雙玉手，死了也值！
不料也是打那天起，冉老六再也沒找過他。
馬長安失魂落魄，無主孤魂似的在玉香居附近轉悠，好不容易見到冉老六的身影。如拔雲霧而見青天！上前一把抓住冉老六：“冉兄弟！怎麼這麼久也不來我！”
“原來是馬兄。不好意思生意太忙，告辭，告辭。”
馬長安哪裏肯放手，非得問個明白。
冉老六掙脫不開，只好說：“哎呀馬哥，我真有事！我表妹急等着用錢。告辭，告辭。”掙扎着又要走。
馬長安緊緊抓住，急急發問：“你表妹？就是玉香小姐？”
“可不是么。表妹去漢陽提貨，臨時差一千塊錢，打電報叫我趕緊匯過去，怕那邊漲價。可我昨天把錢都匯往海州了，我還得去找印子錢救急。告辭，等我把妹子的事了了，我再請你喝酒。”
這段日子馬長安為了那女子茶飯不思，聽說她要用錢，一千大洋雖然不是小數，可自己正好拿得出來。如果在這時候假於援手，日後豈不有了登堂入室的借口？想起女子的花容月貌，馬長安按捺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決定來一次英雄救美，為日後見到小姐能一親芳澤打下點基礎。思考完，便哈哈一笑，說：“我以為多大點事，看把你為難的。”
冉老六不高興了：“馬兄別開玩笑！一千大洋會是小事？難道你有？”
馬長安含笑不語，等他開口告借。
冉老六看了他一眼，說：“算了，一千大洋不是小數，我還是找熟人去湊一湊。”說完又要走。馬長安不樂意了，就這麼小瞧我馬長馬？！今兒這事我還就真辦了！
兩人回到雜貨鋪，馬長安風風火火進了鋪子，翻岀箱子，把一包大洋拿岀來，又咬咬牙，把兩根小黃魚也捎上。
路上冉老六告訴馬長安，姑媽是施州人，自己從小在姑媽家長大，上了幾年學，便跟着姑媽照管生意。表妹帶人去漢陽進貨，是姑媽準備在施州開個大洋貨商行，這次馬兄慷慨解囊，以後商行算你一股。有錢大家賺，你我兄弟，當然得照顧。我掌管的幾千大洋匯往海州叫朋友進點洋貨，運來施州有幾倍的賺頭。怕姑媽知道我干私活不高興，所以一時手短才想起來去找朋友幫襯一把，過了這關錢就活了。
回到玉香居，冉老六的姑媽見到二人，只淡淡問了句事情辦完了嗎？
馬長安見他姑媽手腕上戴的金鐲子最起碼得用兩條小黃魚才能打造，心裏的最後一點顧慮徹底打消。
冉老六為表謝意，請馬長安吃了頓飯。席間冉老六殷勤勸酒，馬長安喝得酩酊大醉。
兩天後，馬長安酒醒，搖搖晃晃走到玉香居，想進去看看，被守門的一把推開。馬長安定定神，發現換了人。跟守門人說找冉老六和玉香小姐，守門兩人大笑，哪有什麼玉香小姐玉臭小姐。滾！
馬長安不和下人計較，叫了幾聲冉兄冉老六，見沒人答應。估計人不在，自己不防過天再來。
一連七八天，玉香居進不去，冉老六不見人。馬長安這才急了眼，硬闖進玉香居，見屋裏擺設沒變，一群人圍着一張八仙桌大呼小叫在擲骰子。屁股後面追來的幾個人不由分說，把馬長安飽揙了一頓扔了出去。
馬長安大病一場，幾次想一死了之，又丟兒子不下。勉強掙紮起身子，越想越慪，越想越氣，腦爪子生疼。這些錢可是我的身家性命啊！全家人就指着這些錢過活呢！
其實這個局很好破，周圍打聽一下玉香居的正主是誰這騙就解了。無奈馬長安初來乍到施州，就一頭扎進玉香小姐的夢裏醒不過來。開始冉老六應該是想吊吊馬長安胃口，拉拉皮條，騙點小錢拉倒。估計那個冉老六也沒想到馬長安這小子身上油水這麼足，幾百大洋外加兩條小黃魚。還自己不知死地往籠子裏鑽，不騙你個傾家蕩產豈不是沒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