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都市篇——你若盛開,蝴蝶自來 第二十章 法國之行(上)
當飛機滑過浦東機場的上空,沿着晨昏線的軌跡向著歐洲進發的時候,葉潤秋已經躺在頭等艙,喝着牛奶,靜靜俯瞰着魔都的夜晚。
這註定是一個浪漫的旅程,一個人一個行李箱,在浩瀚無垠的星空中航行,不為沿途的風景,只為尋找那個地方那個他。
有人說,因為一個人嚮往一座城,這種對於旅途的期許和等待,未嘗不是一種美麗的意外。
事實上,這是她第三次去歐洲,上一次還是馬克思誕辰200周年的時候,學校組織的一次緬懷馬克思的紅色之旅,期間在德國的特里爾和柏林待過一陣,但因為行程緊湊,也沒有遊覽的機會。
這一次,勢必要盡興而歸!
就這樣漫無目的地想着,不知不覺已至深夜,她緩緩閉上眼,靜心回味着法式晚餐和紅酒的溫潤,然後在最靠近月亮的地方,用一灣清夢消度這個無聊的航程。
十幾個小時轉瞬即逝,眼睛一閉一睜之間,已經到了法國的戴高樂機場。
下了飛機,她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傅雨辰,他穿着寶藍色的西裝,搭配一件白色襯衫和一雙亮黑色英倫皮鞋,一身緊身的裝扮,無疑將他的身形襯托的格外挺拔,整個人看起來清爽而又幹練。
傅雨辰似乎也看到了她,在一群威武雄壯的保鏢們的拱衛下,款步向她走來。
儘管她知道傅雨辰身價不菲,但這麼大的陣仗還是首次見到,不免有些心慌。
這一幕當即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雙雙目光齊刷刷地匯聚到她身上,然後她就在被“狗仔隊”追拍的恐慌中“瘋狂”向著傅雨辰跑去。
一口氣狂奔到他跟前,她直接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熊抱,這是小別勝新歡的欣喜,也是他鄉遇男友的親切。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傅雨辰始料未及,他獃獃愣了片刻,才摟緊她,滿是幸福地說道:“這一刻讓我感覺,一切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嗯。”感覺鼻子一酸,葉潤秋拚命地點着頭,有種喜極而泣的衝動,但她還是努力抑制住了這種情緒,她不喜歡哭鼻子,尤其是這種歡聚的日子。
所以,抱他的手不由地加了幾分力道,整個身子貼在他身上,有種小鳥依人的嬌俏,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良久,傅雨辰輕咳一聲,有些不舍地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好了,再抱下去,你的行李箱就被人偷走了。”
聞言,她的嬌軀倏然一滯,這才意識到剛剛只顧跑了,竟將行李箱拋到了九霄雲外!
裏面的錢和衣物丟了倒是其次,如果護照和身份證丟了,她就只能露宿街頭了。
想到這,她本能地轉回身,不遠處,一個壯碩的身影正推着行李箱向他們走來。
寸頭,虎軀,卡着墨鏡,不苟言笑,這是她對五哥最直觀的印象。
這是傅雨辰的貼身保鏢,也是他這群貼身衛隊的隊長。
對於他身邊這群人,葉潤秋還是十分熟悉的,上一次去她家送禮時,傅雨辰就帶的他們,尤其是五哥,第一次見到他時,還以為他是黑社會來收保護費的。
“還不向人家說聲謝謝。”傅雨辰見她一直發獃,突然打趣道。
她臉一紅,條件反射地鬆開手,站到傅雨辰旁邊,有點害羞地揮了揮手,“謝謝五哥。”
傅雨辰私底下一直和五哥以兄弟相稱,她自然也沿襲了這種稱呼。
五哥點了下頭以示回應,轉而回過身,警惕地盯着四周。
法國不比國內,出門在外,小心駛得萬年船。
“回吧。”傅雨辰大手一揮,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向著機場外走去。
雨後的巴黎少了往日的狂躁,多了秋的溫婉,一陣微風拂過,空中的水霧卷帶異域的芳香,給人一種別樣的清新。
上了車,傅雨辰就握着她的手,含情脈脈地盯着她,如果不是有司機和五哥在場,她真會感覺他要對自己“圖謀不軌”,畢竟來的路上,程程已經無數次告誡她一失足成千古恨。
為了避免尷尬,葉潤秋頂着他灼烈的目光,弱弱地問了句,“我們這是去哪?”
“酒店。”他淡淡回了一聲,臉上無喜無悲。
“啊?”感覺身子一緊,她整個神經像是被拉了一下,當即咬了咬嘴唇,有些局促地說道:“去酒店幹嗎?我睡了一路,不用倒時差,況且現在還早。”
聲音越到後面越小,越小越沒有底氣,到最後已經幾不可聞。
傅雨辰卻嘴角一翹,饒有深意地盯着她半天,才說道:“送行李。”
“哦。”
原來是這樣,是她小人之心了,她低着頭,有些尷尬地咬了咬嘴唇,嬌嗔的模樣像極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
“葉潤秋!”
一般被人當面叫出名字,就意味着有特別嚴肅的話題要講,她本能地抬起頭,隨口應了一聲。
四目相視,眼神在空中相接,一種說不出的情緒也在心頭流轉。
咽了咽口水,感覺他有低頭做壞事的傾向,葉潤秋趕忙揚起拳頭,生怕他不知輕重,眾目睽睽之下惹了笑話。
哪知人家只是為了逗她,轉瞬就露出一抹奸詐的笑容,手指在她鼻樑一勾,然後手輕輕挽着她的香肩,將她摟在了懷裏。
感受到她渾厚的呼吸和沉穩的心跳,葉潤秋突然有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內心的激越漸漸淡去,轉而是一種說不出的疲憊。
循着這一絲困怠,她打了個哈欠,倚在他身上睡下了。
不知過了多久,隱隱感覺車停了,葉潤秋才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抬起頭,正好對上他深情的目光,她沒心沒肺地笑了笑。
“醒了?”
“嗯。”
一覺下來,她疲憊盡掃,滿血復活。
“是不是胖了?”
冷不丁的一聲質問,讓她有點措手不及,“你怎麼知道?”
說完,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用一種殺人的目光盯着他,“所以你想說什麼?”
他莞爾一笑,“胖點可愛。”
說著,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目光中滿是疼惜。
“哼!”她冷哼一聲,推開他的手。
等她抽身從他懷裏出來的時候,才發現,為了讓她安心休息,他似乎一個姿勢保持了一路。
這才意識到他話里的深意,葉潤秋很是心疼地盯着他,問:“累嗎?”
“累。”一個字說完,見她有些不悅,他不緊不慢地補充一句,“並快樂着。”
“所以你是變相地說我胖咯?”
她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憤憤地轉往窗外,“不理你了!”
車速很慢,一路走走停停,穿過市中心一個圓形環島的時候,一個龐大的建築物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她情不自禁地用胳膊推了推傅雨辰,一臉興奮地說道:“那是什麼?”
傅雨辰微微側目,慢條斯理地說道:“凱旋門。”
“什麼?!”
聽到這三個字,她激動地從座椅上跳了起來,險些撞到了車頂。
以往學歷史的時候就了解到,凱旋門是拿破崙慶祝第三次反法同盟勝利而下令修建的,但遺憾的是,他至死也沒有一睹凱旋之門的風采。
連當年教歷史的老師都不無感慨地說:“如果滑鐵盧之戰沒有發生意外,現在的歐洲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單單是這層羈絆,也足以讓她迫不及待地下車,去近距離感受此建築的雄偉與壯闊。
所以,她嘟着嘴,一臉“乞求”地盯着傅雨辰,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極了壓歲錢被充公的孩紙,“我想去看。”
似乎早有預料,傅雨辰抿了抿嘴,一臉玩味地笑了笑,“你求我。”
“不求!”她瞪了他一眼,咬咬牙,很有骨氣地轉往一側,可餘光瞥到近在咫尺的凱旋門時,她又很沒有骨氣地吸了一口氣。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裏默默想着,正想放下姿態求他一回,前面的司機卻搶先一步說道:“傅總,這裏可以下。”
“嗯。”傅雨辰早有安排似的回了一聲,說道:“你們先回酒店,我帶她轉轉。”
說著,已經推開車門走了下去,然後在她滿是震驚的目光中,很紳士地發出了邀請。
芊芊玉手搭在他的掌心,葉潤秋很是優雅地走下車,此時的天氣半陰不晴,稍稍有點熱意,但並不悶熱,正是觀光名勝的好時間。
看着遠處巍峨聳立的凱旋門,葉潤秋按捺住內心的悸動,與他手牽手,擠着人群,穿過地下通道,向著目的地進發。
五哥擔心他們的安危,最終還是跟了上來,但與他們保持着一定的距離,愛崗敬業又不失分寸。
買完票,他們捨棄了電梯,順着螺旋上升的石階,拾級而上,整個攀爬過程中,不同膚色不同地域的人們,各個喜笑顏開,有種爭先恐後鑽進蝸牛殼裏的既視感,十分有趣。
上去第一站,是一個小型的博物館和電影放映室,裏面展示的是拿破崙的生平以及凱旋門與巴黎的歷史和變遷。
簡單瀏覽一圈,就沿着指示牌繼續上行,登頂之後,眼前之景,豁然開朗。
十二條以凱旋門為中心的時尚大道向四周散射開去,巧奪天工地將整個巴黎切成了一塊塊勻整的蛋糕,遠處,艾菲爾鐵塔和蒙帕納斯大樓遙遙相望,正東方向的香榭麗舍大道和協和廣場的方形尖碑盡收眼底,還有坐落在塞納河畔的巴黎聖母院也依稀可見......
這一刻,似乎整個巴黎都在自己的腳下,一切如夢似幻,但也真實可期。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嗎?”拍完照,傅雨辰倚着欄杆,很是寵溺地摟着她。
“為什麼?”
她搖搖頭,一臉呆萌地望着他。
原本還風輕雲淡地笑着,可下一刻,他毫無徵兆地低下頭,吻了上去,火熱的唇卷帶着無盡的思念,以一種春風化雨的微妙,吻在了她的額頭。
“因為你的到來,是我一生最大的凱旋。”他說,語調輕盈而又沉重。
或許,對於拿破崙而言,凱旋門是迎接軍隊凱旋的大門,而對於他,他們歷經艱難險阻走在一起,未嘗不是一場人生的凱旋。
他有意安排此地作為巴黎之行的始發,也是希望他們的未來可以一路順遂、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