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渡孤橋
“這孩子恐怕過不去這最後的一千台階。”凜無心說道。
“和她的魂魄有關。”凜無塵蹙眉，這麼好的苗子，可惜了。
“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魂魄和軀體還沒有完全契合。”
“難道是奪舍？”
“應該不是。她才是這副身體真正的主人，應該是才回歸才對。”凜無心捏着手一直在推演，她居然算不出君玉昭的命數，有意思。
......
“少主，你居然真的殺了燭龍。”
“是啊。少主好厲害，君家下任家主一定是你了。”
君玉昭站在君家禁地門口，看着周圍的弟子，又看了眼地上已死的燭龍，總覺得哪裏不對，可是哪裏都對。自己成功殺了燭龍，成為家主。
哪裏不對，哪裏對。
君玉昭只覺得周圍那些熟悉的臉慢慢變得模糊。靈魂被不知名的東西撕拉着。讓她不知道，到底該留在這裏，還是去拉扯的方向。
“昭兒，昭兒。”一道好聽的聲音突然在君玉昭耳邊響起。
拉回了君玉昭的意識，也將她的靈魂拉回這幅軀體。
......
“這人的聲音居然可以穿過陣法，將此女的靈魂喚回。”凜無方面帶驚異，“二人難道有什麼糾葛？”
“靈魂和軀體居然徹底契合。”凜無心向來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驚喜。
......
無心擔憂地看着君玉昭，“昭兒，醒醒。”無心的聲音嘶啞，在這樣的威壓下，呼吸都困難，何況是說話。
底下爬台階的眾人也停了，都在打量二人。也在推測上面的台階是什麼樣子的。
君玉昭一直低着頭，聽着寡言少語的無心一直在喚自己。突然噗嗤一笑，慢慢抬起那張絕美的臉，“大師，我回來了。”
無心剛才跟在君玉昭身後，突然發覺對方的靈魂正在被拉扯出軀體，一時無法，只好一直喚她。
君玉昭站起身子，臉上展現了一個笑容，“得好好感謝一下這個陣法呢。”居然敢把她的靈魂驅逐。
君玉昭眼中閃過殺意，靈台的燭龍寶珠飛速旋轉，右手執劍。剛才靈魂被拉入陣法，如今陣法中還殘留着一絲君玉昭的神識。
這陣應該不是上古大能所設，是個新陣，君玉昭溝通了一下陣中的神識，微微一笑。
......
主殿中的眾人紛紛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向君玉昭。
而荊溪也驚地從雲上站起身。
只見君玉昭右手執劍，劍意是從未有過的銳不可當，劍意連着神識，一劍將陣法劈碎了。
破碎的陣法爆發出一陣強烈的爆炸聲和力量，眾人紛紛抬手抵擋。
等強光一過。
底下爬台階的眾人目瞪口呆。
荊溪雙目圓睜，這，他第一年掌管入門考試，就遇到這種事。
陣法，沒了。
......
主殿。
眾人慢慢轉頭看向凜無弦，就見凜無弦張開的嘴就沒合上，一臉欲哭無淚，“我好不容易設下的陣法啊，她怎麼不砍上古大能的陣法，就砍我的，是不是欺負我。”
......
陣法消失，後面一千台階的威壓徹底消失。君玉昭和無心身上的壓力也隨之不見。
無心此刻也有些傻。
底下爬台階的眾人更是傻了，見過通關的，沒見過這麼暴力通關的。
君玉昭砍完也有點後悔，這不會讓自己賠吧。剛才心氣上來了，覺得不砍，道心有阻，就動手了。
君玉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看了眼雲上正處於崩潰的荊溪。
“那個，師兄。”君玉昭喚了句荊溪。
荊溪慢慢轉頭看向君玉昭，眼睛淚呼呼。完了，自己怎麼補這個陣法啊，這可是凜無弦大人所設。
不是吧，這麼大個師兄要哭。君玉昭立刻擺手，“那個，師兄，你別哭你別哭，”她最怕別人哭，“我給你補，我保證，我給你補。你別哭。”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荊溪瞬間衝過來，一臉激動地抓住君玉昭的胳膊。
“嗯嗯。你放心，我入了蒼穹宮，就給你補。”君玉昭點頭。
“那就好。”荊溪放下心來，剛才見君玉昭破陣有章法，就推測出對方應該懂陣。
“走吧。”荊溪讓二人離開。
如今沒了威壓，就是普通台階，君玉昭和無心快速通過，成為第一第二。
而後面的眾人，見最後一千台階沒了威壓，那就證明可以少走一千台階，瞬間來了希望，也快速通過。
不到黃昏落日，除了徹底無望被擊出陣法的人外，一共通二十四人。
君玉昭本在打坐修鍊，好好修補魂魄。同時心中有了一個猜想，或許自己的靈魂本就是這幅軀體的，要不然不會如此契合。此事一出，以後也不會再懼怕那樣的陣法了。
君玉昭睜開眼，除了身邊的無心百里奚等人，就見遠處，一群面色複雜的眾人正看着自己。
“怎麼樣？”無心第一時間察覺君玉昭醒了。
君玉昭點點頭，隨後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這麼看自己。
“阿昭，你真的好厲害。”百里策一臉佩服，見過通關的，沒見過這麼通關的。
“因為阿昭你，這次第一關通關的人數高人。以前也就一兩百人過關罷了。”百里奚解釋道。
君玉昭:......這的確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道友，多謝。”疏意，就是那個紫樹青年走上前，拱手謝道。他的靈魂本就缺失，最後一千台階恐怕過不去，如今此事一出，很是感激。
“多謝。”遠處的人也紛紛拱手。
君玉昭站起身，拱手回禮。
......
主殿。
“我不管，這孩子我要了。這麼好的苗子。”凜無弦安撫完自己受傷的心，扭頭和幾人說道。
“給你浪費了。”凜無塵說道，“沒看見她那幾劍，融合境就有了劍意，不入我凌劍峰才是浪費。”凜無塵單手托着下巴，看着君玉昭。
看見凜無塵張嘴要人，凜無弦噘了噘嘴，剛想說什麼。
“你那陣法材料我給你找。”凜無塵補了一句。
凜無弦總算不說話了。
......
“第一關過二十四人。現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開始第二關，渡孤橋。”荊溪站在雲上說道。剛才接到消息，凜無弦不讓他賠了，所以現在心情甚好。
“大師。”君玉昭如今修養好了，調戲人的心思又起來了。
“嗯？”無心扭頭看向君玉昭，微微不解。
“再叫一聲啊。”君玉昭眨眨眼，笑着看着對方。
無心張張嘴，想起剛才着急喚出的名字，突然有點說不出話來。
君玉昭見對方一副局促的樣子，壞心眼地笑起來。無心這樣真的太可愛了。
一個時辰已過。
“第二關，渡孤橋，開。”荊溪一拂袖，只見雲霧散開，對面出現一座險峰，而兩座險峰之間，卻什麼都沒有。
“時間，兩個時辰。”荊溪說完就坐在了。他這回倒想看看，君玉昭還能給他什麼驚喜。
君玉昭走到斷崖旁，低頭，下面一片黑暗，將所有光亮吸收，什麼也看不清。
君玉昭回頭，剛想叫人，就見眾人都跟在她和無心身後，臉上都是“看你怎麼破壞”的表情。
連荊溪表情也有點詭異。
君玉昭一臉無語，搖搖頭。
“試試？”君玉昭看向無心。無心點頭。
二人索性一起踏出一腳，兩條繩子分別出現在二人腳下，連到對面的斷峰上。
“這叫‘斷橋"？”君玉昭看着腳下極細的繩子，這和“橋”沾邊嘛。
“看來這關考的是膽量了。”百里奚背手看着已經踏上繩子的二人。
“走吧。”眾人紛紛照做。而每個人腳下的繩子粗細不同。君玉昭大致算了算，實力越高，繩子越細。
遠處傳來一片翅膀煽動的聲音。
眾人紛紛拿起武器警惕地看着遠處天空。隨着聲音越來越大，黑色的雲彩后，飛出一群巨大的嗜血蝙蝠，直直衝眾人飛來。
眾人就站在繩子上，邊躲蝙蝠，邊過橋。
一些蝙蝠而已，君玉昭並不在意。突然耳朵聽見一聲破空聲，君玉昭一個翻身躲過，再去看，卻什麼也沒看見。只不過空氣中，淡淡瀰漫著一股彌桃香。
這時，飛向君玉昭的蝙蝠越來越多，即便君玉昭再傻也發現有問題。不知道誰在暗中放冷箭，蝙蝠最喜歡彌桃香，如今幾乎都飛向君玉昭。
君玉昭面色一寒，蝙蝠的凶性被香味激出，紛紛撲倒她身上撕咬。
找死。君玉昭右手執劍，左手並指劃過劍刃，“破。”靈力隨着劍意而出，幻化出一隻鳳凰，將周圍的蝙蝠全部燃燒殆盡，一個不剩。
周圍眾人被君玉昭露出的一手震驚到了。
如今蝙蝠消失，再沒有阻礙，君玉昭右手一握，將山海劍收入靈台，過了斷橋。
第二關就這麼過了。君玉昭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打坐休息，這兩關這麼折騰，讓她隱隱感受到了心動境的邊界。
而至於是誰在放冷箭，她也隱隱有了猜測。畢竟彌桃香這種東西，雖然不少見，可是少有人會配置。
只有製藥之家的後代才會在身上時刻帶着各種葯玉香，比如可以吸引激發蝙蝠血性的彌桃香，比如吸引蒼狼王的冽痕香。
“第二關結束。過關三百一十二人。一個時辰后，第三關歷幻意。”荊溪拂袖，雲霧再次出現在兩座險峰之間，雲霧繚繞，如仙如幻。
君玉昭調息好，站起身。
“阿昭。”百里奚和君玉昭交換了個眼神。
君玉昭點點頭，然後扭頭看向寧千雪，歪頭微微一笑，眼中卻是滿滿的惡意和殺機。
寧千雪被看的心中一驚，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剛才冒險了。一直擔心君玉昭將自己做的事情說出去，剛才良機，以為不動手會後悔。沒想到，對方早就知道是自己。
“阿昭，你沒事吧。”墨子顏跑上前。
君玉昭摸了摸墨子顏的頭，看向寧千雪，“我這人一向睚眥必報。”
寧千雪不自覺往後倒退一步。隨後努力撤出一抹笑意，“君姑娘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等我將你扔下這險峰，你再告訴我是不是誤會。”君玉昭慢慢走近寧千雪。
墨子顏剛想說什麼，百里奚拉住她。
“我。”寧千雪還想說什麼，君玉昭瞬間來到寧千雪面前，一把掐住對方脖子，在對方耳邊說道:“你放心，不會死的。童子們會去救你的。”說完，君玉昭一把就將寧千雪扔下萬丈險峰。
荊溪是整個場上看的最清楚的，所以自然看見寧千雪放出的冷箭。隨後一擺手，讓童子們去撈人。
這才對嘛，這才是競爭考核，之前那樣的集體收益過關多沒意思啊。荊溪笑嘻嘻地看着下面。
連百里奚都被君玉昭的利索行為驚了一下，不過，倒是沒說什麼。即使今天君玉昭不動手，他也要找機會動手。
君玉昭繼續找位置打坐。
“第三關歷幻意。”荊溪看着底下的眾人，“走吧，向前走。明日落日前能出那片幻陣森林，你們就過關了。”
眾人紛紛前往幻陣森林。
入了森林，明明剛才還近在咫尺的人，突然就不見了。
上帝視角的荊溪卻能看見，不是不見了，所有人都原地站着，只不過入了不同的幻境罷了。
......
主殿。
“這幻陣誰設的？怎麼什麼類型的都有？”凜無塵問道。幻陣里有遇到野獸戰鬥的，有美夢成真的，有恐懼震懾的。
“我這是將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感知折射出來的幻陣。”凜無弦解釋道，“不過，這幻陣對那小丫頭沒影響。這關她就相當於在裏面溜達了。”
君玉昭的確如凜無弦所言，在幻陣森林裏溜達。
突然，感受到一處的吸引，君玉昭索性順着力量被引了過去。
“這二人到底有什麼牽扯，居然可以入彼此幻陣。”荊溪摸着下巴，滿臉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