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對面的金髮女人在聽見他提起蓋茨比的時候,眉毛動了動，然後慢慢抬起頭。
希格斯探員嘴角一揚，看,他找到了突破口。
“首先，你們真的在交往嗎？”
“是的。”
“有結婚的打算嗎？”
“沒有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沒有結婚的打算,那麼雙方的感情也不算很牢固,那麼只要給予適當的打擊，自然會拋棄對方，說到底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子，但這不代表他會心軟。何況她只有二十五歲不到,就算她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企業家,年齡就擺在那裏,一個人的心理成不成熟跟她是天才與否並沒有關係。
這個女孩肯定會承受不住壓力然後招供的。
——前提是,她的芯子不是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
探員自以為找到了她的突破口,殊不知這個突破口是她故意製造出來的。
她有太多不能說的秘密了,相對下，蓋茨比是個比較好應付的話題,只要讓探員專註在這個話題上面,她就有辦法去應對。
伊莎貝拉知道自己的外表具有欺騙性,總是讓別人掉以輕心,這給她很大的優勢。
“交往的時候，你知道他是個酒販子嗎？”希格斯探員繼續問，“布朗特小姐,像你這樣成功的商人，為什麼還要去幹些犯法的事情呢？是蓋茨比先生慫恿你吧？”
伊莎貝拉看了旁邊一眼：“我需要聯繫我的律師。”
她在不安,希格斯探員認為自己正在接近成功：“恕我直言,你這麼年輕還這麼有才華,擁有大好的前途，你確定要把自己毀在一個男人手上嗎？”
在審訊里，讓嫌疑犯直接承認自己的罪行是最沒有效率的，特別是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之下，讓他們互相供出對方是最有效的做法。
在伊莎貝拉和蓋茨比之間，他認為無疑是女方比較好攻陷，她年齡更小而且女性的心靈相對脆弱一些，所以在兩個探員之間審訊技巧較好的他被派來負責伊莎貝拉·布朗特。
伊莎貝拉垂着眼眸——很好，現在的焦點都集中在蓋茨比身上。
“你說的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她裝作激動的樣子，“傑伊他是個那麼正直的人，又怎會販賣私酒呢？這當中肯定有着什麼誤會！”
“事實就是這樣，女士。”希格斯探員遺憾的說，“也許你被他利用了都不知道吧？”
“我……”
“他有沒有介紹什麼人給你認識？”
“邁耶·沃爾夫山姆，他們是好朋友。”
這個他並不感到意外，警察局的卧底在地下餐廳見過他們不止一次接觸。
“他有叫你匯款給什麼人或者公司嗎？”
“沒有，我只匯款給他。”
希格斯探員同樣也不意外，根據銀行的紀錄，她的確有匯過款給蓋茨比。
情侶之間會互換匯款不奇怪，這不是可以用來起訴的材料，因此他想要知道的是這筆錢最後去了哪裏，用來做了什麼。
“三百萬，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希格斯探員用誇張的語氣說，“是我一輩子都儲不到的金額，當然，對你來說可能一支股票的錢吧。蓋茨比先生有說過他要這筆錢的用途嗎？”
因為伊莎貝拉一直說的都是實話，給他留了一個這個女孩不怎麼會說謊的印象，那麼她接下來說的話的可信度稍為高了一點。
“沒有，他只是說需要錢。”伊莎貝拉說。
老練的探員眯起眼睛：“那你還挺信任他的。”
伊莎貝拉是真的不知道內情還是在裝傻，他也說不上來，她的表情毫無破綻，這樣的機心不像是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孩所擁有的。
——可是想想她擁有的帝國，一個天真單純的女孩能走到這一步嗎？所有成功的人都有一定的機心，她也不例外。
然而她不願意吐露實話他也沒有辦法，只好換個方向。
“你知道為什麼他們都叫你做傳奇嗎？因為你總是能在最適合的時候作出最適合的投資，精準到甚至讓人懷疑你是不是能預知未來。”希格斯探員感嘆道，“我有同事跟你買了幾支股票，最後賺了不少。”
伊莎貝拉沒說話，探員依然盯着她看：“不過，沒有人能預知未來，是吧？”
“這個當然。”伊莎貝拉理所當然的點頭。
“這幾支都是你買過的股票，而這幾家你是投資過的公司。”希格斯探員忽然掏出一份報告，在她的面前翻開，“你的資產能夠擴充得這麼快，很大程度是因為你每次都能用低額投資帶來高額回報，你在0年期間買入了這些股票，起初只是小額投資，後來投資的額度越來越重，我想這是你的事業開始發展的緣故吧？但奇怪的是，明明這些股票在最初的一兩年沒有給你回報任何回報，還有所虧損，你卻繼續加大投資，就好像知道這些股票最後會飆升一樣，後來這些股票也的確在1920年開始大幅上漲。”
伊莎貝拉麵不改色：“我不知道經紀公司還能隨便透露客戶的私隱，回頭一定要好好投訴。”
“他們只是配合警方的調查而已。”
“這一切都是市場分析，只要你會，你現在就是百萬富翁了。”伊莎貝拉無害的笑着，“這世上的百萬富翁還真不少，難道他們的錢都是作弊而來的嗎？”
希格斯探員嗑住，被一名億萬富翁當面取笑他窮還是很打擊人的。
“其中還有一筆很令人在意的交易。”他翻到另一頁，“在你1918年買入的股票里，有幾支是釀酒廠，可是就在1919年的五月，也就是禁酒令頒佈的半年前，你將所有的酒股都拋售了。”
房間的氣氛緊湊起來，他的口吻也變得咄咄逼人：“不只警察和法官，你連政府官員也賄賂過，所以才提前知道禁酒令吧？”
伊莎貝拉攤手：“那時因為當時社會對禁酒令的討論越來越激烈，我害怕虧損才拋售的。”
希格斯探員還想說些什麼，這時有人敲了敲門，他高呼了聲“進來”。
進來的人在他耳邊用伊莎貝拉聽不見的聲量說了幾句話，期間他還用一種可憐的眼神看了伊莎貝拉一眼。
“看來蓋茨比先生真的很害怕坐牢。”希格斯探員自信的笑了，“他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卸給你，這樣你還要保護他嗎？”
伊莎貝拉瞳孔一縮：“什麼？”
……
另一個房間。
“蓋茨比先生，你跟我們局長關係不錯吧？”
“我以前幫過他一點小忙，他每年都會給我寄聖誕卡，也常常會來我的派對——當然，作為警察局局長一定背負着很多壓力，適當的釋放壓力也是正常的。”蓋茨比有條不紊的回答。
是的，他和警察局局長的關係的確不錯，所以這次局長突然翻面不認人，派警員上門抓他，背後一定有人在推波助瀾。
而他幾乎可以確定那個人是誰。
探員追問他：“除了局長以外，你似乎還跟一些高級警官接觸過了。”
“在派對上聊過幾句，不算很熟。”
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探員去應門，來人似乎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說給他聽。
他們在那邊說完，探員又回來坐下。
“布朗特小姐已經招認了。”他劈頭就說，“現在，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你，要是你們都被起訴，她要面對的控罰會比你少很多，甚至可以脫身。”
蓋茨比沉默的看着對面的探員。
良久，才慢條斯理的吐出一句：“是嗎？”
……
“是嗎？”伊莎貝拉喃喃自語，看起來受傷極了。
“是的，布朗特小姐，現在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你。當然，我們不會單方面的相信其中一方的說辭。”
“這樣啊……”
就在希格斯探員以為她會全盤供出的時候，女人表情一變。
她翹起了腿，裝模作樣的長嘆一口氣：“但是很遺憾——”
……
“很遺憾，我並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勾當。”蓋茨比嘆了嘆氣，“是的，我的確把邁耶·沃爾夫山姆介紹給她認識了，可是誰都不想多一些有權勢的朋友呢？她有沒有在私下跟沃爾夫山姆勾結，我真的不清楚，我們不會過問對方的工作。”
他雙手交疊在大腿上，優雅的禮儀彷彿在高級餐廳里用餐，從表情到語氣都在透着上流社會的優越感。
……
“希格斯先生，就算他真的誣衊我，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我連他具體的工作是什麼也不知道——你可曾了解過睡在你身邊的是個怎樣的人？”
金髮女人一掃先前的不安舉動，就像狐狸露出了它的尾巴，神情狡黠。
“先生，我恐怕已經沒什麼好說了的。”她撥了撥頭髮，說得輕描淡寫，彷彿毫不在意，又極度看不起人。
她坐在這個簡陋得只有一盞燈丶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的房間裏，因為在收押室里坐了大半天，身上的華服都起皺了，但她依然從容精緻，宛如這裏的女主人，那股在上流社會浸出來的傲氣在毫不留情面地打擊着他的自尊心。
希格斯探員眼皮一跳，他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被耍，還浪費了很多時間。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二度推門。
“律師已經到了。”
……
“律師已經到了。”
蓋茨比眉毛一抬。
只要他們的律師到了，警方就不能阻止他們見面，這是作為嫌疑犯應有的權利。
在各自的房間裏，男人和女人同時笑了起來。
“那麼，現在該換我的律師跟你聊了。”他們說。
……
根據法例，在沒有足夠的證據將嫌疑犯起訴的情況下，警方最多只可以扣留他四十八個小時。
四十八個小時一過，不管怎麼樣警方一定要放人。
伊莎貝拉和蓋茨比被釋放出來的那天，警察局門外聚集了大批的記者，他們一看見伊莎貝拉和蓋茨比出來，就像嗅到腥味的貓一樣舉着照相機瘋涌而至，鏡頭都快要懟到他們的鼻子前。
“布朗特小姐，請問你真的跟黑【/】幫老大邁耶·沃爾夫山姆有商業合作嗎？”
“蓋茨比先生，在優活超市販賣酒精超標的飲料是你的主意嗎？”
“現在外界對你的信心大減，你要如何回應自己的罪外呢？！”
鎂光燈連成一片，希格斯探員站在窗邊，看見那對金髮男女安然的鑽進了車子，不甘心的握緊了拳頭。
真的就這樣放他們離開嗎？可是目前的確證據不足，那兩人再怎麼囂張他也不能做什麼。
希格斯探員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打開抽屜取出一包煙，正要點燃之際有人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
“怎麼了？！”他的心情已經很不好，下屬還這麼粗魯的闖入他的辦公室，他的態度能好起來就有鬼了。
“剛剛有人來報案，說他可以提供足以讓伊莎貝拉·布朗特和傑伊·蓋茨比定罪的證據！”
探員點煙的動作一頓：“誰？”
警員咽了咽口水：“是邁耶·沃爾夫山姆。”